蒋公瑾搀着楚金环,踉踉跄跄的跑进了黑压压的密林。
他们也就是顶多跑出几百米吧,就听到后面传来的枪声忽然密集了起来,这代表着越多的人已经赶了过来。
虽说胜利女神殿的安享生活使那些人变成了温室中的花朵儿,让她们在面对杀人如儿戏的楚金环三人时,都选择了退让。
不过,当看到危险一旦暂时过去,她们马上就发出了‘外敌’来袭的警报,负责整个奥林匹斯山安全工作的战神阿瑞斯,很快就做出了安排,无数个真正的高手,正用最快的速度,向第比利斯大峡谷这边赶来……
“也许,我们,根本逃、逃不掉!”气喘吁吁的蒋公瑾,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幸好,所有的追兵正在向枪声密集的地方集结,暂时还没有人向他们这边追来。
楚金环根本没有回头看,只是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快速的向前奔跑着:“还、还有多远,才能、能抵达安全地带?”
“最少还有接近两公里,我们才能跑到沿河公路边,那、那儿有我预先藏好的一辆车子。”蒋公瑾反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握枪的右手使劲揽了一下楚金环纤细的腰肢,枪口对准了她的腰眼:“不过向右跑不了几百米,就是横穿整个大峡谷的库拉河,可带着孩子,我们根本没法跳河逃跑的。”
“嗯,我知道了。”楚金环说出这句话后,忽然猛地停住脚步,挣开了搂着蒋公瑾脖子的手。
蒋公瑾一惊,枪口迅速的压在楚金环的腰眼上,低声喝道:“你、你要做什么?”
慢慢的吐出一口长气后,楚金环双手托着楚扬风,淡淡的说:“蒋公瑾,你别多心,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不怪你,因为你能把我们三个人救出来,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了,我只想请你尽量的把孩子救出去,那样我们三个就算是都死在这儿,也会感激你的。”
“其实,其实我是想……”蒋公瑾望着黑夜中的楚金环,心中忽然很复杂。
刚才不久前,他还想找机会干掉楚金环,独自抱着孩子逃生的,可这个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女人,现在却主动的把孩子给了他,这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用手摸了一下左腿上的伤口后,楚金环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奔跑的力气了,于是就倚在一棵树上,摇摇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我应该能坚持一会儿,你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顿了顿后,楚金环检查了一下手枪中的子弹,继续说:“蒋公瑾,假如你不能成功逃跑的话,我求你千万不要伤了孩子。这次我们不能成功的将他救出去,可总有一天主人会有机会的。看在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要求?”#@$&
说实话,蒋公瑾被迫带着楚金环逃跑时,的确把主意打在了孩子身上:如果真跑不了的话,他就会拿着孩子当人质。假如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他在临死前,肯定会拉着孩子当个垫背的。既然他都活不了了,那么就让别人一起死吧,这样也免得在黄泉路上寂寞。
可现在,当楚金环用哀求的语气说破他心事后,蒋公瑾忽然觉得自己做人也太卑鄙了,第一次有了惭愧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很奇怪。
看到蒋公瑾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儿,楚金环攥了一下手枪,低声问:“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最后的请求?”
蒋公瑾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的要求后,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扭头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不等倚在树上的楚金环说什么,蒋公瑾就继续说:“你们三个以前都是2012最出色的杀手,2012培养你们肯定下了很大的心血,可楚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你们这样对他誓死效忠的?你们这样不顾性命的救这个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金环淡淡一笑:“我们几个之所以改变,除了主人解开我们身上的毒之外,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从他那儿得到了以前都不曾有过的尊重。”
蒋公瑾一愣:“尊重?那个狂傲的家伙会尊重你们?”
在蒋公瑾看来,天底下最该死最狂傲的那个人,肯定是楚扬莫属了,可楚金环却说他给了她尊重!
楚金环用力点头:“是的。”
“哦。”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蒋公瑾问:“他的尊重竟然这样重要吗,重要到你们宁可为他牺牲的地步。”
楚金环向来路看了一眼,低声回答:“一个人活着,可以什么都没有,但绝不能没有自己的尊严,更不能缺少别人对他的尊重,没有任何人尊重的人,就算是活一百岁,可他还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尊重,尊重,尊重这玩意竟然这样重要吗?”蒋公瑾不解的说完这句话,刚想拔腿赶紧闪人时,脑海中却猛地腾起一个画面。
在墨西哥的销魂窟中,陷入疯狂的蒋公瑾,正和好几个女人抵死缠绵时,一脸鲜血的柴放肆在反反正正的抽了他十几个耳光后,对他说:‘如果你身上并没有流淌着华夏血统,那么你就算是在这儿被这些女人榨死,我也不会管你一下子的……我虽然做了很多对不起祖国的事情,可我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被这群外国母狗所奸x淫,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在那一刻,蒋公瑾第一次为自己是个炎黄子孙儿自豪,同时也对柴放肆有了一种难言的尊重!
是的,尊重,在那一刻,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尊重的蒋公瑾,第一次用心去尊重一个他看不起的人。
“其实,我也许得让别人尊重一次了,要不然白在这个世上走一回。”蓦然呆立在原处的蒋公瑾,在喃喃说出这句话后,忽然猛地转身,使一直在注意他的楚金环心中一惊,夸的一下就用枪口对准了他,厉声喝道:“蒋公瑾,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想和你一起走。”蒋公瑾第一次在面对枪口时没有恐惧感,脸色坦然的走到楚金环面前,转身半蹲下身子,示意他可以背她:“我想从你这儿得到一些尊重,可以吗?”
楚金环愣了片刻,并没有拒绝,而是慢慢放下握枪的手,然后就趴在了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说:“你现在,已经得到了我对你的尊重。”
“呵呵,真好,抓紧了,我们走了!”蒋公瑾在这一刻,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是当初被柴名声打断腿的那一刻,只是那时候想哭是因为仇恨,而现在却是一种浑身热血澎湃的激动。
一手托着楚金环的右腿,一手抱着楚扬风的蒋公瑾,在身后远处传来狗的叫声中,一瘸一拐的向前奔去。
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百十斤的女人,要想躲过敌人在猎犬配合下的追踪,别说是行动不便的蒋公瑾了,就算换上那个流氓楚扬,恐怕也很难逃过追杀,累赘,有时候与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却怕猪一样的战友一个道理。
但蒋公瑾却丝毫不在乎这些,就算明知道早晚都会被追上,可他还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的向前狂奔。
不为别的,就为人在世上走一趟,最起码得到一个人真心的尊重!
“汪汪!”随着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蒋公瑾跑路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汗水如同下雨似的,滴答在怀中楚扬风微微张开的嘴里。
苦涩的汗水,使没有被枪声、狗叫声惊醒的孩子感到了不爽,从香甜的梦中醒来后就哇哇大哭起来:“哇,哇哇!”
“蒋公瑾,你快放开我,带着孩子赶紧的走!”楚金环扭头看了一眼,大声喝道:“快!”
“不行,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逃不了多远的,有你陪着去地狱,也好做个伴儿。”蒋公瑾固执的摇摇头,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又把楚金环向上托了一下。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别放弃,快,松开我!”楚金环使劲挣扎了一下,甩手对追到身后七八米处的两条猎犬开了一枪,刚想不顾一切的挣扎下地时,就觉得蒋公瑾的身子一个大大的踉跄,然后三个人猛地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楚金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更黑的地方滚去。
从蒋公瑾摔倒的这个地方,向右走几百米就是蜿蜒流向黑海的库拉河,而左边却是一个足有几百多米长、陡峭度足有五十度的大斜坡。
就在三只苏联猎犬即将扑在楚金环身上时,蒋公瑾却摔倒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顺着斜坡就像滚木那样,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在不停的翻滚中,楚金环左腿上的伤口,不停的被乱石或者树木碰到,疼的她真得很想昏过去,可急速滚动的身子却剥夺了这个不大的愿望,使她足足尝够了五六分钟的痛苦后,这才噗通一声的滚进了一条小溪。
深夜已经冰凉的溪水,使楚金环的精神一震,腾地一声从水中坐了起来,根本顾不得伤口、脸上被擦伤的疼痛,双手抓着乱草,爬出最多几十厘米深的小溪,仰望着高处那不停闪烁的手电筒光,嘶声喊道:“蒋公瑾,蒋公瑾,你现在哪儿,孩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