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胸腔起伏欲裂,哪怕是砦连城与西门祺之言,都未曾让他羞怒至此。
“你的确为朕捡得一时颜面,朕不会杀你。”
赫连玦强压着五脏六腑躁乱的气流,说出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理由。
“不过,就算朕不杀你,你以为,你逃得过拜麟盟的追杀吗!你都已自掘坟墓,却还敢在朕面前狂言。”
“你最好早日滚离此地!不要妄想我赫连会保你,不将你押送拜麟盟,已是朕莫大的宽容与恩赐!”
啪!
啪!
啪!
云澈拍手盛赞:“不愧是赫连国主,说出的话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失望。”
“不过我的安危无需赫连国主忧心,因为拜麟盟和三宗应该并不蠢,一个不将他们放在眼中,还能同境界完败他们口中所谓‘天才’的人,他们还不至于蠢到在查清我的底细前贸然对我动手。”
云澈在深渊是彻头彻尾的无源之人。拜麟盟和三宗就算倾尽全力也只能查到一片空无。
而这,无疑会更让他们忌惮。
一个他们连来历都查不到丁点痕迹的人……那是什么概念?
“再加上,麟神之会在即,麟神之会后又要‘立国改朝’,这种时候,他们岂会愿意节外生枝。”
“相反,”云澈眯了眯眸:“他们若是足够聪明,就会在试探我的同时,施些手段拉拢我。”
“……”赫连玦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这时,皇殿之外风声大作,一个高大男子带着一众皇城守卫极速而至。
赫连皇室的太子,赫连玲琅。
“父皇!玲珠!”他飞落到赫连玦与赫连玲珠身侧,满脸的惊惶与担忧:“你们没事吧?听说有人强闯冒犯,我来迟了。”
云澈淡淡冷笑……砦连城和西门祺嚣张闯入时,这货影都不敢露一个,看着人狼狈而逃,他又适时冒了出来。
真不愧是赫连玦的儿子!
赫连到现在才即将亡国,都特么算个奇迹。
“皇兄,已经没事了。”赫连玲珠道。
那毫无依赖与宽慰的眼神,看得出,赫连玲珠对这个身为太子的兄长没有任何期望。
“那就好。”赫连玲琅长舒一口气,忽然一眼看到了云澈,掂量了一下他的玄气,顿时沉眉道:“你是何人?”
云澈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漠然道:“既然赫连国主如此不欢迎,我也总不能厚着脸皮留下。长公主的恩情,也算是勉强回报了些许。”
他深深看了赫连玲珠一眼:“后会有期。”
说完,他转过身,不紧不慢的向殿外走去。
“云……澈。”赫连玲珠向前一步,唇间发出的不是呼喊,而是有些迷离的低喃。
“哦对了。”云澈忽然停住脚步:“‘玦’为未满之玉,赫连国主以‘玦’字为名,想必是你的先辈用以警醒你亢龙有悔,月盈则亏。可这与你的为君之道,却是相去甚远。”
“不如,以‘浮诺’为名。所谓浮生一诺,当亘千秋,说不定此名可保你赫连再续千秋,呵呵。”
漠然一笑,他再不停留,须臾远去。
“混账东西!”赫连玲琅当场大怒:“哪来的贱民,也配置喙我父皇的名讳!将他给我拿……”
“你闭嘴!”赫连玦一声怒喝,震得赫连玲琅连忙垂首,半天嗫嚅不敢言。
赫连玲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云澈远去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于视野之中。
终于,她还是咬了咬唇,飞身追了过去。
意外的,赫连玦没有阻止。
“唔……唔!”
他捂着心口,身躯一点点软了下去。
心脉中玄气如无数把利刃在切割乱窜,几已将他逼至崩溃的边缘。他能支撑到现在,已是万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