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确是弃界而逃。”
月无极得到的不是解释,而是夏倾月的承认。
“北域此番入侵,奇袭之势已成,无可阻挡。正面为战,必败无疑,月神界亦将遭到践踏。唯有此法,方可保得月神界安生。”
“神帝此言大错!”月无极重声道:“我月神界雄踞东神域数十万载,何惧区区魔人。退万步讲,纵魔人之势真的不可抵挡,我们也必须当先为战,方不负王界之名和月神一脉的尊严!”
“未战便弃界而逃,待将来肃清魔人,我月神一脉,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月无极之言,夏倾月毫无意外。她轻叹一声,道:“你所言皆无错,但……我无法解释太多,你只需记住一件事。”
她眸中的紫芒映入月无极的瞳孔,直入他的心魂:“我受先帝重恩,万死难报。守护月神界,更是我在先帝墓前发下的毒誓。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负月神界……这番看似丧尊自辱的遁离,却是对月神界而言,最好的安排。”
“……”月无极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夏倾月的眼睛,他无法质疑其任何一句话,更一时难以言语。
他相信,她绝不会辜负月神界。
“这场黑暗浩劫,将远比你想的残酷。东域众王界的命运皆已难测,相信用不了太久,你就会明白我此刻说的话。而现在……”
她的目光带着五分神帝的威严,以及五分深切的恳求:“你未接过月皇琉璃,我依旧为月神帝,此为帝命,不可违背……接过月皇琉璃,你便同时承接过月神一脉的未来。月神一脉的安危,便要胜过所有的一切。”
长久的沉默,月无极终于缓缓屈膝拜下:
“无极……谨遵神帝之命!”
颤声落下,他伸手,无比之缓慢的,将月皇琉璃托于手中。
夏倾月转过身去,发出极轻的低语:“一切就拜托你了……叔父。”
“……!?”月无极猛的抬头,放大的瞳孔定定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方才溢入耳中的声音太过轻渺,让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来自真实,还是虚幻。
“去吧,现在不是犹豫和耽搁的时刻。”
月无极离开。
此刻的夏倾月,也已不再是月神帝,而只是夏倾月。
她离开寝宫,立身于神月城的上空,默然看着来自宙天界的投影,看着它血染苍穹,看着它尸横遍野,看着被逼现身的宙天太祖,看着宙天太祖亦惨遭辱灭……见证着这个东域王界的命运终局。
今日的神月城格外的安静,临空的残月亦格外皎洁,为神月城披下一层绮丽的银霜。
直到某一刻,她的眸光陡然变得阴寒。
因为,千叶影儿的气息,从附近的星域直直辐射而至。
这么快,便来了吗……
他对我的恨意,已是强烈到如此亟不可待。
月芒如霜,她的身上,象征月神帝身份的紫裳滑落,映出刹那的仙玉白雪,随之便已被一抹大红所掩。
红裳翩翩,长发飘舞,惊艳着明月,黯淡着月华。
“我无法决定起始,但我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终结!”
一声轻念,玉指张开,紫阙神剑绽放着深邃紫芒。
她玉臂抬起,目光却不是落于剑身,而是手臂之上。
红袖映着紫瞳。当梦境离散,这竟是她生命中最初的色彩。
袖中一物缓缓而落,但马上,已被一缕气息托起,飘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纸婚书……那张当年夏倾月当着他的面决绝“毁去”的婚书。
落于掌间,婚书随风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