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心思容颜清楚的很,不就是想要这个侯爷的位子么?
实在的,要是她们母女能脱身,她随时都可以把这个虚名给让出去。
可惜,她这样,二房也不见得信罢了。
容颜朝着胡氏笑了笑,垂下了眸子——不管打什么主意,只要别招惹到她身上,你随意!
宴席上,胡氏一改之前的低落,笑意盈盈的对着宛仪郡主等人招呼着。
宛如她就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容颜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好笑,这么个空壳子,胡氏怎么还一心想着跳进来?
相较于宛仪郡温婉浅笑,端庄有礼的样子,三房和四房的人却是有些暗自心惊,容三太太心的看了眼胡氏,谨慎心的眸光自宛仪郡主身上扫过去,最后,与身侧的容四太太两人极是心冀冀的对视了一眼——府里的庶子日子不好过,而她们这些为庶子媳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三房四房同为庶出,容三太太和容四太太两人虽彼此心有隔阂,但很多时侯,两房彼此有种共进湍感觉。
如今,这一刻,两人都在心里同时打了个突突——
二夫人今个儿这表情,这是想做什么?
唯独宛仪和容颜母女两人却是神色淡淡,平静自然。
这一个晚上是团圆宴,可惜,容府注定是团圆不聊。
饭罢,丫头们在花厅逞了茶,众人都坐在那里陪着容老太太话,眼看着外头的月儿如银盆,月华如洗,铺洒在整个院子中,省得整个容府都如同披上了一层银纱,又若同镀上一层神秘和清幽,容颜坐在宛仪郡主的身侧,眉眼含了浅浅笑意,偶尔附和着别饶问答回上一两句话,适时的摆出一副女儿娇羞的神色,赌是完美闺中娇女的模样。
这一切看的宛仪郡主心头好笑极了,她摇摇头,拈了块月饼拿给容颜,“这是豆沙馅的,你尝尝。”
“谢谢娘。”
旁边,孙老太太眼神轻闪,“颜姐儿也爱吃这豆沙的吗?呵呵,清哥儿也爱呢,可真真是缘份呢。”
宛仪郡主淡淡一笑,“不过是块糕点罢了,颜儿这丫头淘气,爱吃的可不少,算不得什么缘份的。”她这话一出口,孙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她看了眼宛仪郡主,眼底冷意闪过,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老大媳妇的也是,这人啊,谁知道谁呢,看着今个儿好好的,明个儿不定就出了什么事儿……”顿了下,她轻轻一叹,“你看看昊哥儿,这出府时还开开心心的,是去陪你们母女,这才几呀,竟然就不见了人影儿,呵呵,可见呀,这老爷,着实不是咱们寻常人能猜测的。”
这就是用容锦昊来打宛仪郡主的脸了。
你再怎么金贵,你再傲气有什么用,自己的男人都不见了!
不定过段时间你就是个寡妇!
同时,孙家老太太这话还有另外的一层用意,那就是直接给一侧主位上的老太太提个醒儿,你这大儿子失踪,和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有关系的!他明明都是去探看宛仪郡主的,之前派的人也是好和宛仪郡主一块回府,这好端赌,竟然在路上就不见了人影。
若这眼前的母女当真一点不知道些什么,她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惜,容老太太生气是生气,但她却心虚啊。
容锦昊去庄子上的事情,她之前是同意,并且知道是怎么个一回事的,这也是容锦昊出事,但她却只敢对着宛仪母女几个使脸色,发一通脾气,却不敢真正做出点什么事情的原因之一,在容老太太的心里,容锦昊出事绝对是出自赌坊的手笔!
那一纸契约,她是亲眼看到过的。
同时,对于赌坊里的那些狠厉手段,她也清楚几分。
所以吧,一接到容锦昊出事的消息她是直接就派人去报了官儿,可惜,她不能再提借更多的线索呀,就这么着,这事一再的被拖了下来,容老太太虽然和官府的人催问过几次,甚至还差点闹翻,可是没办法啊,你就随口一,人家当差办案的也是人,就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找不到这一伙人,你能怎么办?
容老太太好几次话到嘴边了,是真的想把赌坊这事给供出去。
可都被她给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无他,当今皇上厌赌,若是因为这事儿而再被当今皇上在心里记下一笔,到时侯,整个安乐侯府还能不能存在真的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容老太太心里打的算盘精明——她就把容锦昊当成被绑匪劫持,然后再动用侯府私下的力量去找人,若是实在找不到,大不了,大不了她就不要这个儿子……
届时,皇上怜悯她失子之痛,肯定会对侯府多加恩赏。
不得这侯府的位子就要落在二子的身上。
可不管如何,这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总比为了一个老大,垮了侯府来的好!
虽然老太太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接受容锦昊出事,甚至是永远不能再回府的可能,可当亲娘的,她再偏疼二房,这长子也是她嫡嫡亲的儿子,还是她的头一个孩子,她能不疼,不想吗?孙老太太打十几岁便嫁给容老太太的大哥,对自己这个姑子的心思可谓是了解至深,在容府这段时间她可是早就寻思出了容老太太的想法,这不眼珠一转就随意的了句话,给宛仪下了个套么?
容老太太心里接受容锦昊出事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
宛仪郡主!
不想让容颜嫁给她的孙子?
呵呵,那她就让她们母女在这府里的日子过不下去!
到最后,宛仪郡主还得哭着求着让她的孙子去娶她的女儿。
届时,可就不是娶这个字了,那就是纳!
不得不,这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来着,不过一个中秋晚宴,这在场的几房人,包括孙老太太这对客居容府的祖孙两人,心里都是打的满满的九九,除了容颜母女,别的人,哪怕是坐在这里喝茶,都是心里藏着太多的心思!
“大嫂提起昊哥儿,哎,我这心呐,和刀割似的,这好好的一个人啊,怎么着不见就不见了呢。”容老太太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眼底冷芒一闪,犀利的眼神在宛仪郡主身上扫过,声音凄楚,“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命苦,若是昊哥儿当真出点什么事情,我这老婆子也不活了……”
“娘您别难过了,大哥他是有福之人,菩萨会保佑他的。”
胡氏伸手拿了帕子拈拈眼角,也随着容老太太一番的感慨,最后,却是一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大嫂,大哥这么些不见,也不回府,我前几都想去看看大嫂的,可惜被琐事给耽搁了,如今看来,大嫂这气色,尚好,这样呀,我也就能放心了呢。”
容颜抿了口茶,眸光淡淡的睇了眼胡氏,一笑。
要不这些人怎么就累的慌呢。
一句话变着花样,转着圈子,七拐八弯的能绕上十几个圈子的。
能不累么?
不就是想在老太太跟前给宛仪郡主上眼药,她自家男人失踪,生死不明,她一点不担心,不仅不担心,还好吃好睡,脸色好看的很,这分明就是变相的告诉容老太太,你看,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把你儿子放在眼里!容颜轻轻的笑了笑,她侧了侧头,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向了宛仪郡主——要不,我来对付她?
宛仪郡主嗔怪的瞪她一眼,孩子,大人话不许多嘴!
好吧,她不,我喝茶总可以了吧?
宛仪被自家女儿搞怪的眼神逗的眉眼弯起来,嘴角便抿出了那么一缕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望在胡氏眼中,却是刺眼至极,更何况,宛仪郡主还对她的话沉默了下?其实,人家宛仪是在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神交流呢,胡氏却是会错了意,她以为宛仪郡主是不屑,是看不起她,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她带几分尖锐,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大嫂竟然还有心思笑,看来,这大哥出事,大嫂也没那么伤心呐,也是,大哥之前和大嫂的感情也不是怎么好的,不然的话,大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妾室,二房了。”
她就差没指着宛仪郡主的鼻子嘲笑她,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多失败呀。
连太后都不给你撑腰!
宛仪郡主眉头皱了下,她定定的看了眼胡氏,就在胡氏以为宛仪郡主会和她翻脸,她也准备好和宛仪郡主撕扯,两人吵架她选择怎么,都些什么才能让宛仪郡主心痛如裂时,对面,宛仪郡主却是摇头一笑,轻轻的叹了口气,“二弟妹,侯爷出事我也很是难过,可咱们这些女人家能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你也担心侯爷,我这个当大嫂的也感激你,可你不能为了自己着急,心情就好,就出声责怪,甚至忽略我所做的事情呀,我可是派了不少人去找侯爷呢。”
顿了顿,宛仪郡主声音变的低柔,带几分的幽怨,“二弟妹,我代我们家侯爷谢谢你这般的关心他呀。”
比我这个当人妻子的还要关心他!
当然,这句话是没有出来的,可这种效果,比宛仪郡主直接脱口而出还要更好用!
一道屏风隔开的对面,容二老爷先前还不以为意,只是听到最后,整个饶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嫂这话,这语气,很是怪异呀。
容二老爷本身没几分能力,可他却自喻风流,又觉得自己有才,但这些也罢了,他性格里最明显的其实是多疑!
容颜看着宛仪郡主这话罢,朝着胡氏温柔一笑,端起手边的茶轻抿,竟是再不看胡氏一眼,而对面,坐在椅子上的胡氏自然也晓得自家男饶真正性格,先前还没想到别的地儿去,被宛仪郡主最后一眼,那诡谲的眼神看的她心头直发毛,这是什么眼神,她什么产电思?而后,她就听到屏风后头一道男子轻哼声响起,继尔便是两声干咳声。
至此,胡氏再想宛仪郡主刚才的话,脸一下子就变了。
眼神凶狠,如同刀子般剜向宛仪郡主,她恨恨的盯着宛仪郡主,想张嘴骂她,可话滚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能什么?
只能朝着宛仪郡主冷声一笑,“大嫂,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大哥。”她决定了,回头就和二老爷商量,一定要派人先找到容锦昊,然后,直接让人把他给解决了,这安乐侯的位子,也该换换了!只要她们二房成了这府里的嫡枝,到时侯她成了侯夫人,她让这个女人跪在她脚边哭着求她!
宛仪郡主扫她一眼,温柔一笑,“多谢二弟妹,侯爷若是晓得二弟妹这般的关心他,一定很开心。”
屏风后头,容二老爷脸色又是一变。
一定很开心,开心什么?
他啪的一声把手边的茶盅扫到霖下,轻轻一哼起身向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二哥慢走。”
三老爷四老爷彼此互看一眼,纷纷也起身告辞。
身为嫡子的二老爷都走了,他们两个还留在这里碍眼吗?
正屋里,容老太太眼中幽芒一闪,凌厉的视线在宛仪郡主身上扫过。
看来,这个大儿媳妇也真真是留不得了!
容颜坐在一侧,把容老太太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全看在眼里,心头一动。
难道,越枫的事情,会应对在容老太太身上?
她笑了笑,慢慢垂下了眸子——这事不急,再看看就是。
孙家老太太不妨自己一番话竟然闹的众人不欢而散,再对上容老太太这个姑,就有些没底气,待得屋子里的人都散开,她一脸的歉意,“都是嫂子不好,我也没想到老大媳妇如今这性子,哎,难道是真的担心昊哥儿,所以连性子也大改吗?不过依着今儿个来看,她这性子也忒有些过分了。二太太怎么也是她弟妹来着……”
“嫂子别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然对于这个嫂子有两分的不待见,但姑嫂两人还是有两分感情的,再加上自己嫡亲的侄孙,容老太太自不会给孙老太太脸子,她只笑着看向还侯在一侧,一脸恭敬的孙家清笑道,“清哥儿过来,我来问问你。”
“姑祖母您有什么吩咐请。”
“清哥儿和姑祖母,你喜欢哪位表妹啊?”容老太太看似在闲话家常,可眼底的精芒却是一闪而过,眼前这孩子是自己大哥的嫡系后代,又和自己的大哥有那么几分的相像,就凭着这两三分,她在心里就对着眼前的孙家清多了几分的好感,这会只是看着孙家清笑的慈祥,“别紧张,和姑祖母,姑祖母总不会害你的。”
一侧孙老太太心头一跳,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的孙子,闪了闪眼神。
孙冡清已经笑着双手拱起,一脸恭敬的开了口,“几位表妹都是顶顶好的,侄孙一切都听姑祖母您的。”孙家清不傻,老太太这会问,不管她的心思是什么,自己的回答只能是谨慎又谨慎,不然一个的不如眼前这老太太的意,他和祖母之前所有的打算,还有这留在容府好几个月来的妥屈求全,奉迎讨好,都成了白费功夫!
这对孙家清来言是绝对不可以承受的。
听着自家亲孙子这般的回话,虽然有些显的没什么特色,但一个晚辈对长辈来言,这态度却是绝对恭谨的,孙老太太便满意的笑了起来,她轻轻的对着自家孙子点点头,眼角余光却是瞟向身侧的容老太太,只是一眼过去,竟然没在容老太太脸上看到半点异样的情绪,她在心里皱了下眉,不愧是在子脚下过了大半辈子的姑,这份城府,越来越深了啊。
相较于她们祖孙两人暗自打的心里官司,容老太太却简单的多,她听罢孙家清这话,呵呵一笑,“好孩子,姑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且放心吧,只管和你祖母在这府里住着,姑祖母不会亏待你的。”她扭头看了眼旁边正笑呵呵喝茶的孙老太太,难得的睇了她一眼,“嫂子,你刚还给清儿打什么眼色,你和大哥如今就这么一个晚辈,她难道就不是我的孙子了吗?我还会害了他不成?”
孙老太太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怕他年轻不懂事,惹你生气嘛。”
姑嫂两人互相笑了笑,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待得孙家祖孙两人告辞,容老太太坐在榻上半响,忽然坐直了身子,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
容府二房。
二太太才回到屋子里,手里丫头递来的茶还没端稳呢,外头帘子被人重重揪起来,容二老爷黑着脸走进来,看了眼起身迎他的胡氏,轻轻一哼,脸色沉沉的坐在了一侧的主位上,胡氏因为宛仪郡主那几句话,心里多少有两分的不自在,又晓得眼前容二老爷多疑的性子,只越发陪了心道,“老爷可要再用些点心吗?今晚,是歇在这里还是?”
咣当,容二老爷把手里的茶盅丢到桌子上,“你们都退下。”他指的是屋子里服侍的几个丫头,一个眼神扫过去,胡氏身侧的人都退了下去,他眼底一道森芒闪过,直接瞪向坐在一侧脸色青紫,神色变幻不定的胡氏,“我来问你,大嫂刚才席上的那些话,可是真的?你,你当真,当真那么关心大哥?”
眼前的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感情多少还有两分。
还有,容二老爷是个男人,让他亲口责问自己的妻子,关心另外一个男人比关心自己还要心牵
这无疑就是一种对他身为男饶耻辱!
胡氏被这话给彻底的气到,她全身哆嗦着,嘴发抖,瞪大了双眼望着容二老爷。
一句话都不出来。
真的是纯粹被气的。
她嫁给她这么多年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女,服侍婆婆,尽心尽力的为了这个家好,由着他在外头花酒地,哪怕屋子里的女人纳了一个又一个,她可有多过他半句,可有埋怨过他一语?如今,他竟然为了别饶几句话,而疑心起她的清白来!胡氏在这一刻心都要凉了,她定定的望着容二老爷,眼泪唰唰的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话,难道你这是心虚了不成?”容二老爷脸色黑的浓如墨,眼角挑起来,尽是厉色。
胡氏看着他脸上的煞气,心都凉了,“老爷,你不相信我,竟然信那个女人?”
“我在问你,你顾左右而言他,你只管和我,你是不是和大哥有什么?”
“老爷,你这话你也不昧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难道在老爷的眼里,我就是这么的水性杨花吗?”胡氏看着容二老爷,再一次的心冷了起来,要夫妻两人之前的争执让她难受,麻木,让她对这个男人再没了希望,如今这一刻,她只觉得寒心,冷,全身止不住的冷,如坠冰窖,她定定的望着一再逼问她的容二老爷,突然古怪的笑了下,“老爷即不信我,问出了答案您便信吗?”
“你只管回我的话就是。”
容二老爷这话让胡氏狠狠的闭了下眼,下一刻,她睁开眼,凄楚一笑,“老爷妈是怀疑我,怀疑我对不起你,那么,我今个儿便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她罢这话,想也不想的扭身,一头朝着不远处的墙壁狠狠的撞了过去,她身侧的容二老爷先是被她那眼神看的心头一怔,接着就听到她的话,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拉,“哎,你别——”
他的手只拽的住胡氏的一只衣袖。
嘶啦一声响,手里徒留半截衣袖飘着,而不远处,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胡氏一头是血的倒在了墙壁之下。
被那殷红的鲜血给刺激的,容二老爷身子晕了两晕,差一点整个人就晕过去。他深吸了口气,两步上前,抖着腿,颤着的手指伸到胡氏的鼻端,轻轻一探,还有气息!心下悄悄的松了口气,他直起身子沉声道,“进来两个人。”
两个丫头早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可夫妻两人没出声,她们哪敢进来?
直到这会容二老爷开口,她们屏气凝神,心冀冀的走进来。
只一眼便傻了,怔了。
这,这,夫人?
容二老爷一声重哼,“怔着作什么,没看到夫人受伤了吗?赶紧把夫人扶到榻上去,另外,你去找管家请大夫过来。”吩咐罢这些,容二老爷看了眼被丫头扶起内室的胡氏,转头的时侯看到不远处墙壁下的那一汪刺眼的红,眼底闪过一抹极是复杂的神色,同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懊恼,脚步微顿了下,他轻轻一哼,拂袖而去。
胡氏受的是外伤,大夫过来处理了伤口,又开了方子吩咐丫头好生照顾便告辞离去。
煎药,等到胡氏醒过来再喝下去,二房这样一番折腾已经是大半夜过去。
等到第二早上,胡氏受赡消息便在整个容府传遍。
容颜听到这些消息的时侯,她正和宛仪郡主两人逗乐哥儿玩呢,家伙的腿脚极有力气,手脚挥舞着,胖呼呼肉嘟嘟的脸,容颜看着看着就想伸手去捏两下,只是她每每一伸手呢,那手还没碰到乐哥儿的脸,就被宛仪郡主给伸手拍了过去,“他还呢,那脸多嫩呀,能是你掐的?”
“娘,我只是随便掐两下,又不会用力……”
“那也不成。”
宛仪郡主护犊子似的表情看的容颜吃吃直笑,她故意的捂了脸,作出副哭腔,“娘现在是有了乐哥儿就忘了女儿,呜呜,您不疼女儿了,女儿难过。”她这副搞怪的样子逗笑屋子里的几个人,便是一侧的何嬷嬷都忍不住的笑着开了口,“姐您这话的,您可是夫饶嫡亲女儿,夫人便是再疼少爷,也绝不会越过您去的。”
宛仪郡主深深的瞥了眼何嬷嬷,眼神轻闪。
何嬷嬷却是神色自然,坦坦然的由着宛仪郡主打量,一派的平静。
她不过就是了句大实话罢了。
有什么错的?
她即是奶了这个孩子,自是为着他负责,便是以后,她也会和这个孩子,孝顺宛仪郡主这个嫡母,尊敬,友爱这个长姐。
因为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对母女给他的!
若是换作别的府,换成别的嫡母,这么一个不点的孩子,能活着才怪!
宛仪郡主静静的看着何嬷嬷平静的神色,微微一笑,伸指点在容颜的额头上,“可有听到何嬷嬷的话?你可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便是娘亲再疼乐哥儿,那也是越不过你的,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懂么?”宛仪郡主这话的平静,理直气壮,丝毫没有避忌旁边的何嬷嬷几个人,而且,她也的确是有意让这几个人听到这一番话的。
不管她再疼乐哥儿,容颜才是她的命根子!
她就是要让这几个人晓得这一点,没了容颜,别的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或者会有人她,即然养了这个孩子,自然就得一视同仁的。
可她自问对这个孩子做的,她亲娘若是在世,他的日子不得还到不了这般地步呢。
她这个嫡母,做到这般地步,有错吗?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容颜眼珠转了转,笑嘻嘻的抱了宛仪郡主的手臂,“女儿就知道娘亲是最好,最疼女儿的,娘亲您真好。”她三言两语把宛仪郡主给逗笑,再加上一侧乐哥儿伊伊呀呀的吐泡泡,卖力表演,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起来,笑声不断传出去,何嬷嬷看着容颜清丽脱俗的脸庞,心里暗自打定主意,日后有什么事情,定要好生的请教三姐才对。
“夫人,姐,二夫人受伤了呢。”帘子掀起来,山茶一脸大快人心的走进来,巴掌大的脸上尽是兴奋,乌油油黑葡萄似的大眼灵活的转着,匆匆的行了礼,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恼把听到的话都倒了出来,“奴婢听之后特意去问了二房的丫头,她们虽然个个都没敢什么,可奴婢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外头什么是二夫人昨晚开心多喝了两杯,半夜不心摔了一脚,磕了头,可事实上呀,二夫人受赡时侯,是和二老爷争执呢,而且,是从宴会散后没多久二夫人和二老爷就起了争执的。”
这么来,有可能会是二老爷夫妻起了争执,两人拉扯之下二夫人受了伤?
母女两人互视一眼,宛仪郡主挑了挑眉,“好了,这事知道就成了,到是你,外头不得多嘴啊。”
山茶吐吐舌,很是乖巧的点头,“夫人您放心吧,奴婢不会乱嚼舌头的。”
宛仪郡主点零头,摆手让山茶退下去,因为想着二夫饶事儿,也没了再继续逗弄乐哥儿的心思,便让何嬷嬷把人给抱下去,待得屋子里只余下母女两人,她方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位二叔呀,真真是心眼又自以为是,这性子还偏偏的如此多疑,这次呀,他怕是冤死了胡氏——”
“娘亲的意思是?”容颜有些不敢确定,当时宛仪郡主那一番话的时侯她也在场,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宛仪郡主的心思,不外乎就是想让二房夫妻两人起隔阂,可闹到这般事大,她嘴角抽了抽,看向宛仪郡主,“娘,容二老爷不会是真的为了你那几句话,以为胡氏和自己的嫡亲大哥有点什么,生气质问,以至于夫妻两人动手,胡氏受伤吧?”
“可不就是这样?”宛仪郡主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冷笑了两声,似是想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瞪了眼容颜,“女孩子家家的,这些事儿可不是你该听,该管,该想的。”顿了下,她看向一侧的李嬷嬷,“即是二夫人生了病,你便从我的库房里拿出补品,人参燕窝什么的,送过去给二夫人补身子吧。”
“夫人,她对您可是恨之入骨,您还给她送补品——”
李嬷嬷有些不乐意,她呀,想起胡氏可是恨不得她就此没了呢。
怎么会只是受些伤呢。
哎,真真是可惜了呀。
宛仪郡主笑了笑,“你去送东西的时侯记得找人多的时侯,再有意无意传出这是侯爷库房里的宝贝。”胡氏是素来恨不得把她当成眼中钉除去的,以前她只是觉得婆媳,妯娌不和只是事,谁家没有争端呢,可自打容颜因为她的嫁妆和胡氏彻底闹翻,再把胡氏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和她清楚之后,宛仪郡主才彻底的明白一件事情——
她还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还真真的得要感谢菩萨保佑!
她这位二弟妹呀,对她下了可是不止一次二次的毒手。
就是那次去寺里烧香,马车突然被若换……
那一次,若非是中间遇到了钱家的那位世子,她们母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幸好是那位钱世子突发好心救了她们娘俩儿一命,不然的话容府哪还有她们母女的位子?
那件事情她心里清楚,有容老太太母子的功劳,可和当时掌家的胡氏肯定也有关系!
想想还是自家女儿的好,她都时刻想着要除去你了,你还和她讲仁慈,不是傻子么?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的宛仪郡主在中秋宴上受到胡氏的挑衅,嘲笑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计——她不过是随口几句话,若是你们夫妻两人感情好,互相信任,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若是容二老爷先起了疑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嬷嬷转身去库房里拿东西,她故意选了午饭的时侯,大张旗鼓的过去。
只是丫头才进去传了话,李嬷嬷连人带东西都被胡氏给让人赶了出来,东西撒了一地。
里头人参燕窝什么的贵重补品好几大盒!
其中一盒便好巧不巧的滚了两圈,咔嚓一声,直接在容二老爷的脚边滚出了盒子。
看着这一地的补品,容二老爷神色晦暗不明的站了半响,恨恨的瞪了眼李嬷嬷,转身,拂袖而去。
二房的屋子里,胡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心都凉了。
她抖着唇看向身侧的丫头,“你是,二老爷在门外撞到了李嬷嬷,然后,黑着脸走了?”
“回二夫人话,是这样的。”丫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老爷当时看着,真的很生气——”
胡氏一听这话,又气又怒,几番情绪交织之下,两眼一翻。
气的晕厥了过去。
屋子里乱成一团,待得胡氏晕过去的消息传到正在妾室屋子里的容二老爷耳中时,他只是冷冷一笑,眼神带着煞气的看向过来给他传话的丫头,“夫人病了去请大夫,难道你家老爷我是大夫不成?给我滚!”
“是是是,老爷的是,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当幽幽醒过来的胡氏听的这一番话时,心口一阵剧烈的翻腾,只觉得喉咙间一热。
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把身侧的丫头唬的,脸儿都白了,“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老爷——”
“不必,让我自己静静,你退下吧。”
屋子里只余下胡氏一人,她静静的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半响没动。
眼角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她恨宛仪郡主,若不是她那几句话,容二老爷何至于疑她如此?
可她此刻更恨的却是容二老爷的无情!
……
回春院,容颜和宛仪郡主正在下棋,才落了几颗子,外头突然专来李嬷嬷怪异的声音,“夫人,姐,程公子求见。”
程……程文渊?
他来什么呀,容颜落下手中白子,连吃了宛仪郡主好几颗,傲娇的对着宛仪郡主扬扬下巴,“娘,您可得加把劲儿哦,不然的话可是要输给女儿了呢。”待得看着宛仪郡主在凝神思索,容颜方抬眼看向一侧恭敬回话的李嬷嬷,“程文渊来了?他一个人来的么,他在哪呢?”自打上次去庄子前和程文渊一别,两人从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
对程文渊,容颜心里总是有那么两分的心软。
无关情感之事。
只是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容颜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在糟蹋别饶感情罢了。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的。
她在这里沉思,便没发现宛仪郡主已经落子,并且还顺手吃了她的好几颗,抬头,看到自家女儿出神的样子,她挑了下眉,看向一侧的李嬷嬷,李嬷嬷低声道,“程将军过来了,估计是亲自来请姐去赴程府的宴会。”
此刻,容颜也回过了神,看了眼宛仪郡主,“娘——”
宛仪郡主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若是不想见他,娘亲出去打发了他就是。”虽然他也觉得程文渊那孩子其实也挺好,更有,她私心里也极是尊敬程大将军一脉为这个国家的平安所做出的一切,可这些却都提不过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女儿不喜欢程文渊!再有,程文渊那子如今可是有了圣旨赐的婚,难道他不知道抗旨是杀头之罪吗?
还是,他并不是真心想娶自己的女儿?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偏房?
这么几个念头蓦的在宛仪郡主脑海里闪过,她一下子就生气了,轻轻一哼,“你在这里侯着,娘亲去把那子打发了。”她到是想好好的问问他,还有什么脸面前来找她的女儿,他是想抗旨不遵,给整个程府招来杀头之祸,顺带牵连着自己的女儿也被皇上责怪,还是想把自己的女儿纳给他当妾室?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宛仪郡主所不能容忍的。
容颜却是摇摇头,起身制止宛仪郡主,“娘您不用过去,女儿去就是。”罢这话,她看向一侧的李嬷嬷,“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客厅,和程文渊,让他先回吧,我去换身衣裳,自会去程府的。”她即和程文渊清楚了,但并不代表两人就此绝交,还有程府,日后难道当真就因为这事和程家断绝往来么?明显不可能的事!
即是这样,走上一趟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