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乱入大出张让的意料之外,而由于黑山军的八门金锁阵少了中间主位指挥,又要阻止陷在阵中的高家军诸将会合,因此渐渐由开始的应付自如很快便成了力不从心。
“好机会,大家跟定于我,尽速与高燚诸将会合!”
曹操身在战阵之中,对战机的把握却是出奇地精准,他索性将倚天剑和青釭剑都拔了出来,双手分持,敌兵长矛刺来,他便用倚天剑的宽厚剑身挡住,而后另一只手反握青釭剑奋力挥砍,敌兵的兵器无不应声而断,伴随如此的还有敌兵的阵阵惨叫,血雾纷纷。
“都给我闪开!”
蓦地,一个声音从数十丈外响起,黑山军人马听了这个声音,一起向后望去,只见一彪人马约有五千余人,从后阵呼啸而来,打着于字旗号,声势震天,正是刚刚赶来的黑山五鬼之一的黑蟒于毒。
自去年被曹操用计大败之后,于毒幸而不死,回到自己的老巢一直修养,厉兵秣马一直想报曹操的一箭之仇,这一次得知曹操也前来嵩山了,于毒自然是鼓足了劲要洗刷耻辱了。
“曹操小儿,可还记得你于爷爷我吗?”
于毒引军而来,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冲在最前面,而是命令一千长枪兵与一千朴刀兵作为前锋,自己又左右张望了好久,确定那个神箭手夏侯渊没有在曹操身边才大着胆子吼道。
曹操呵呵而笑,对于毒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胆识已经彻底无语,他只喊声回应道:“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对于阁下这个手下败将已经没有半分印象了,尤其是这种明明有兵力优势还怕的要死的手下败将!”
于毒听罢大怒不已,厉声对自己士兵下令道:“众位兄弟,一年以前的败绩历历在目,我们死伤了无数兄弟,不要忘记这份耻辱,今天元凶曹操就在眼前,你们还在等什么?杀!”
“杀!”于毒话音方落,他的数千人马便呼啸一声,潮水一般杀向曹操人马。
曹操不过只有两千多人马,又八门金锁阵的黑山敌兵前后左右围困,曹操的这些人马虽然战力惊人,但毕竟是初上沙场,战斗经验不足的缺点很快便显露了出来,甚至出现了后退及逃兵的情况。
然而曹操眼中并无半分惧色,相反地,他高举手中倚天剑与青釭剑,沉声怒喝,气势惊人:“今日之事,贼军猖狂如斯,要想胜利,别无他法,唯有努力向前而已!”
言罢,曹操蹭的拔出身边一名士兵的佩剑来,奋力想地上一插,厉声道:“我曹孟德受朝廷厚恩,于此危难之际,更应不惜此身此命,我手下人马可以被杀死,但不可有怯心,以此剑为界,有退过此剑着立斩不赦,我若退过此剑,你等也可就地格杀我!这是军令,听清楚了吗?”
“诺!”听闻此言,众人哪里还有退意?既然前进是战死,后退被军法处死,左右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直接战死来得爽快,起码死后不必忧心家人的生活。
两千余人本来有些混乱迹象的阵型也重新集结起来,各个杀气冲天地与于毒人马厮杀在了一起,两千对五千,只不过差了一半人而已,而他们日夜操练的成效也渐渐于此显露出来,从不占上风一点点变得不落下风。
这里本来就是嵩山脚下,道路崎岖,很难找到一处平坦地势,于毒人马虽然擅长山地和密林作战,但是现在是在冬天,以往黑山军的优势是荡然无存的,相反曹操人马虽少,却是应变得法,不多时,便仅仅以数百人轻伤的代价换取了于毒人马近半数的伤亡。
“可恶,居然以严苛的军法来鼓舞士气吗?我也会!”于毒听到了曹操下达的军令的事情,冷哼一声,也拔出佩剑来,噗嗤一声插在了自己身后的地上,厉声喝道,“敢退过此剑者斩!”
不过不等于毒把话说完,他的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传来,于毒回头怒声道:“瞎叫唤什么?”
发出惨叫声的是一个士兵,他的表情极其痛苦,向于毒指着自己的脚呻吟道:“渠帅,你的剑插到我的脚上了,哎呦!”
嗯?于毒顺着这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他刚才这一剑刺穿了这士兵的脚背,上面鲜血淋淋。
不过于毒却没有将剑拔出来的意思,他军令已经下达了,要是随便更改了,岂不是让对面的曹操笑掉大牙?想到这里,他冷声一笑道:“忍着!”
这士兵正要去拔剑,听了于毒的话,不由哭丧着脸不知所措,他本来是想站得离于毒近一点好可以避免像其他人那样战死,谁知道横生了这么一个枝节,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于毒不再去管这个士兵的脚是不是还在痛,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曹操由于冲得太过靠前,加上绝影宝马本身的奔驰速度又比一般战马要快,居然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只有几十名士兵护卫在左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毒立即命令待命的剩余人马一起上去,将曹操本人给包围了起来,并下了死令:“谁若能取得曹操首级,赏十个女人!”
这一招极是有效,对于黑山贼来说,即使提拔他们做张燕那样的渠帅也未必有激励士气的作用,但是金钱和女人的赏赐就不一样了,为了这两样东西,即使让他们弑主背叛都不是不可能。
“咕呃——”曹操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居然反被于毒人马给包围起来了,虽然他奋力冲杀,手中靠着倚天剑和青釭剑的变态特点杀伤了近百人,但是这两样兵器并不能让他拥有无限的气力,不多时,曹操便感觉到手臂越来越沉重了,想要举起宽厚的倚天剑很是困难,只能本能地抵抗,倒是凭借着青釭剑的灵活躲过了不少致命的攻击。
“曹操小儿,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于毒轻蔑的话语在不远处响起,像是在嘲笑曹操的不自量力,曹操一剑砍翻几个敌兵,却不防后背被伺机已久的一名敌将一刀拍下马去,曹操猝不及防,两把兵器都脱手而飞,起身之时,赫然看见刚才他下达军令的那把剑便横亘在他的前方。
“这可真是极大的讽刺了,自己制定了军令,却又自犯军令,真是天意不让我曹孟德活下去!”曹操缓缓立定身子,盯着面前的剑身静静出神发呆。
那员敌将见曹操不知何故站立不动,也不迟疑,策马舞刀,便砍向曹操本人,脸上的神情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胜利之后他左拥右抱着十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欲仙欲死的场景。
似乎似乎仅仅只是似乎。
不等这把长刀落下,早有一柄长戟蓦地袭来,铿地一声,隔开了这把长刀,那敌将只觉得一股惊天的气势从其上源源传来,他自己直被这气势震得五内俱焚一般,倒撞下马来。
“曹将军你没有事吧?在下陈鲲,现为高家军所属常备军统领,多谢曹将军前来相助之恩!”
高家军诸将由于曹操率军来援,压力大大减轻,而陈鲲也趁此良机引军突出重围,见到曹操反被于毒人马围困重重,立即风驰电掣一般杀来,冲散敌兵,救下了曹操一条性命。
曹操对于陈鲲的话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苦笑着说道:“曹孟德制法,曹孟德犯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若不以死以明军纪,又如何为人表率?”
言罢,曹操愤然将地上长剑拔出,忽地便反手朝自己脖颈要抹。
一众将士一齐大惊,纷纷跪立于地请求道:“将军不可,您是无意为之,怎可以逃兵之罪自杀?”
曹操呵呵而笑,反问诸人:“若人人都以此为借口,那军令如何贯彻?如何令人信服?岂不是成了摆设?”
众人竟无言以对。
曹操闭了眼睛,将长剑加在脖颈上面,正要自尽,却被陈鲲一手握住了剑刃,任凭曹操如何用力,剑身竟不能移动半分!
“这是何意?”曹操盯着陈鲲的眼睛,幽幽问道。
陈鲲长笑一声,脱口而出道:“我虽不读书,但也知道法不加至尊,刑不上士大夫的道理,将军荷军之重,又值此混战之际,岂可以明自心而陷将军麾下诸位将士于死地?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将军觉实在有愧,何不权且割发代首,以儆效尤,日后若有再犯,二罪一并处罚,才不失公允!”
“割发代首是吗?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曹操听了陈鲲一番话,顿觉很有道理,便取剑抹发割下一绺来,拿在手中,朗声说道,“曹孟德自犯军令,已割发代首在此!众军若有再犯令者,定斩不赦!”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曹操带来的每一个士兵耳中,顿时阵阵呼声传来,自然也包括陷在阵中的高家军诸将。
连他们自己也想不到,这居然会变成逆转形势的一个契机。
不多时,捷报纷纷传来:
“颜良斩杀段珪,死门已破!”
“文丑斩杀夏恽,伤门已破!”
“赵云斩杀郭胜,休门已破!”
“贺兰妖斩杀侯览,开门已破!”
“夏侯渊斩杀程旷,杜门已破!”
“夏侯惇斩杀曹节,惊门已破!”
“只剩下生门的赵忠和景门的张让了!”曹操露出笑意来,兀自说道。
八门金锁阵一破,眭固和于毒只能悻悻撤退,高家军和曹操的几支人马迅速集结在了一起,看着彼此狼狈却又安然的模样,大笑出声。
“启禀将军,张让与赵忠劫持着大将军,向着太室山上去了!”
“启禀将军,张让与赵忠突然失去踪迹了,前去查探的弟兄们也被许多山上的机关弄伤!”
“继续搜,不要跑了这两个人,诸位再次收拾残军,我曹操亲自上山一趟!”
说完这话,曹操只带了少数人马,朝着士兵们所说的张让消失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