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是一阵笑。她气的坐起身,“混蛋,你到底想干嘛?”
景承煜止住了笑声,叹了口气道,“跟你商量个事,你……你能不能回到这边来?”
“为什么?”她立刻戒备如小兽,声音都不自然的拔高。
外间静了一瞬,方有细小的声音透过来。“被……被子。”
沈沐清这才恍然低头,她躲到小账子里休息,顺便将被子都扯了过来,连那熊皮毯子也滚在一起。
想来,留给景承煜的只有一床单被。若是帐子顶上没那个洞,他也能挨,可是……
“明日修好帐子顶,在分开好不好?”他软声低求。话音落下,沈沐清已经抱被走了出来,“算了,看在你反悔态度诚恳的份上,今夜就依了你。”
她爬上了他的榻,将被子盒盖在两人身上,躺下前又再三声名道,“不许在生绮念,要把脑子里的混账想头全部清理干净。”
“好,好,好。”他忙迭声应着,为了表示他句句听在心里,还主动侧过身子不敢沾她半毫。
结果这一夜又是沈沐清睡的天昏地暗,而景承煜却苦僵着身子不敢轻易动弹,倒不是他心中仍有异念,实在是那丫头睡相太霸道。睡的美了,不是将腿横扫在他身上,便是扯过他胳膊当枕头。
他本就睡眠清浅,稍有风吹便能惊醒的人,如此折腾,真是捱苦了一夜。
清晨鸟鸣声刚起,他便小心的抽出胳膊爬下了床,回头还要仔细不敢惊动她。见她睡的仍深,他温柔笑笑,随即感觉周身腰酸腿疼,横如鏖战了一场似的。
不觉轻手蹑脚走出营帐,这才放肆伸展了一下筋骨,正看到向安经过,便吩咐他浓浓的煮一壶酽茶来。
“王爷,您这脸色……”
“别啰嗦,赶快去。”景承煜劈头盖脸的催促。向安不敢在问,转身去准备了。
向安刚走,刘公公便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凑到景承煜身旁,一脸巴结相。
景承煜伸动腰肢,瞧也没瞧他,淡语道,“说吧。”
“是。”刘公公假笑的眼睛看不到缝隙,“昨个夜里,魏姑娘去了圣上处,一阵哭哭啼啼,直说她也是被奸人害的惨,误会了沈姑娘,还非逼着圣上不准疑他。”
“那圣上的意思呢?”景承煜已经做完了一套舒展动作,仰头看着天,查视天气情况。
“圣上,嗨,圣上耳根子忒软,魏姑娘的一手好哭技,他已然心软了。”
景承煜收回视线,面上阴晴不显,却掷地有声,“废物。”
刘公公惶恐至极,吓的脸色惨白,赶紧道,“奴才该死。”
“没说你,你且说下去。”景承煜不耐烦的摆摆手。
刘公公这才三魂归位,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冷汗,“后面就……没什么了。”
“就这些?”景承煜脸现狐疑。刘公公骇然道,“是。奴才按王爷吩咐盯的紧,不曾在听到什么旁的。”
“行了,你快回去吧。”景承煜收敛神色挥挥手,刘公公立刻千恩万谢着退走。刚转过身,景承煜幽冷的声音又自背后传来,“回去时时提醒着圣上,今日春狩开弓仪式,不可在耽搁了。”
“是。”刘公公忙不迭应下,转身疾步离去。
景承煜背着手站在营帐前,蹙紧眉头一阵若有所思。没过一会儿又眉头舒展,勾起一抹不屑轻笑,转身入账恰好与慌里慌张走出帐子的沈沐清撞个满怀。
沈沐清转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上挑着看他,四目相对,她轻“啊”了一声,随即道,“你眼圈怎么那么黑?”
景承煜嘴角抽了抽。
正好向安提着浓茶打着帘子进来,二人赶紧错开身子。向安装作什么也没瞧见,说了句,“王爷,你要的浓茶准备好了。”放好茶,便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直到景承煜捧着那色成焦褐的茶汤猛灌一杯,沈沐清才干笑着凑到他身前,小心翼翼道,“昨夜……又没睡好?”
“嗯,打了一场梦门关大战。”他轻声漫语戏谑。
“什么梦门关?”她傻乎乎的又问,他挑起凤眸觑她。一瞧他那暗憋不爽的眼神儿,沈沐清懂了,随即指按自己唇瓣,又尴尬又无辜道,“我啊?”
“你说呢?”嘴角再度抽了抽。
沈沐清忙弯起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
“行了,快去准备吧,马上开弓仪式就要开始了,昨练了那么久的箭,今儿怎么也得打只野兔试试成效吧。”他柔声催促。
她立刻振奋起来,欢快应了一声,转身进小账子里去换铠甲。景承煜见她兴奋如小雀,不禁含笑轻轻摇头。
及至卯时三刻,晚了一天的开弓式终于开始。参加春狩的王公大臣皆着轻甲,执弓驭马,列阵拱卫,等候德宗皇帝射出第一支箭,便开始正式的狩猎活动。
李云安打小就没怎么握过弓,此时驱马上前,看着一射地之外的那只被拴住的那只角鹿,不免有些忐忑,生恐一箭不重。
景承煜打马靠近,对着犹豫不决的他果断低语道,“只管射。”
“啊,”他轻呀了一声,胆怯的的瞄了一眼景承煜,察觉对方目光严厉,便不敢在犹犹豫豫,硬下头皮扯满了弓,瞄准那只蹄子乱撩的鹿。
景承煜微不可查的冲前方打了眼色。控制着鹿的侍卫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随着李云安一箭发出,那侍卫侍卫袖子一抖,一支箭落在手中,顺势将鹿按到,在别人根本不可能瞧见的情况下,将箭插在了鹿身上,随即翻身跃起大呼,“中了,圣上一箭中的。”
随着王公大臣们的欢呼声起,李云安犹不敢相信,待看到侍卫将鹿抬着举起来,上面明晃晃插着一只花翎响箭,他方也咧开嘴乐了。当他神色自得的大大方方去瞧景承煜反应,却只见他淡淡的挑了挑眉,顿时喜悦少了半截。
就仿佛一个满心自豪,期许着受到长辈表扬的孩子,结果只得了一句“就那样吧”时,那般失落。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满意?少年郁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