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着那小箭的是一把尺寸也小许多的檀木雕花细弓,做功精巧,看起来像是玩意,倒不像是杀人利器。
沈沐清看着那弓那箭有些怀疑。
景承煜也不多说什么,当即现身演示,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流星一般飞出去,正中红心。
沈沐清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才知他所言不虚。遂欢快的拿过那把弓,正欲搭箭,却发现箭身上刻着“清”字,在寻别的箭来瞧,亦然。
她微微错愕,抬起眼,“这是……”
“这是专属于你的箭。”他淡笑道。
“我的箭?”她猛然间想起昨夜他秉烛而做,原来就是在刻这些字。心中遂感动,却还是忍不住道,“熬了大半宿,原来是做这些,有些多余吧。”
“不多余。”他说话间收敛了笑容,眸中大含起深意来。沈沐清心中一动,轻蹙峨眉,问道,“王爷,是否有什么预感?”
他并不直接回答她,却反问,“你想过没有,昨夜魏如意帐子被纵火一事,为何现场会遗落箬儿荷包?”
沈沐清怔住了。这个问题昨天她也只是一闪念,还未及细想,现在被景承煜提及,她觉得后脊有凉气在蹿。“难道说,她早就设计好要陷害箬儿?”
“在草甸时,恐怕箬儿那一巴掌虽占了些许便宜,却也给她留了机会。这个女人报复心重的可怕。”景承煜目光深沉的看着远方。
“王爷是怕,她还不肯罢休,会在这箭上做文章?”沈沐清再度看了一眼手中的箭,目光滞重起来。
“且看着吧。无事最好,要是她想动歪主意,咱们也早做了准备。”景承煜冲着她笑道。顿时,让她安心不少。
其后时间,他便教她射箭要领,等到中午时分,她已经学的有模有样,颇有几分巾帼英姿。
用过午饭后,突然传出魏如意身体好转,德宗帝想陪她到外面走走的消息。
坐在帐子里正在喝茶的景承煜,闻言放下杯子,轻肆一笑。对沈沐清道,“还真被你说着了,她设套等我钻,我被你阻下,她这算盘没打响,便挨不住了。”
沈沐清想了想,道,“那既然她出去了……”
“欸,她出去她的,咱们只管练咱们的。”景承煜破不以为意道。
“可是……”想到景承煜言及她有可能再行诡计,沈沐清便有意要避开,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岂知,景承煜却隐隐有兴奋之意,道,“躲着她,反倒不如给她机会,一招捏住她七寸,那才能了却后顾。”
沈沐清瞧他一脸自信,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随后她便跟景承煜出了帐子,继续上午未完的练习。半途,景承煜提议将练习的场所拉到营房外面的林子里。
“专盯着死靶子,你的箭术不会有长劲的。”他笑着对她说。她却觉得他心里面可不是这么想的,于是点破道,“你是想给她创造机会吧?”
“聪明,什么都被你猜到了,那咱们走吧。”说罢,拉着她跨上雪骢出了大营。
魏如意在李云安的掺扶下,在营房外面站了稍许,眼睛瞟到那两人驭马出了大营。她嘴角略略翘起,浮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圣上,如意想去营房外面走走。”她娇滴滴的说道,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少年的脸,让他无法拒绝。
少年怜惜她身体刚刚见好,便为难道,“可是你身体好没好利索。”
“圣上就答应如意吧,要不然如意生气了。”她撅起嘴闹别扭似的转开脸。李云安拿她没办法,只好道,“那好吧,不过别走的太远,仔细病情加重。”完全是对她的关心。
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满心只想着要怎么让沈沐清好看。
德宗帝本打算与她乘车出行,她却执意骑马,固执的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少年依旧无力使她转念,只好继续妥协。
他们并一对随从迤逦出了大营。卷起的烟尘刚散去,躲在魏如意帐中的宝婵便走了出来。她满脸的苦相,绕到了大营西北角,那里有个军卒正候着。
她警惕的四下看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赶紧靠上去,掏出银子塞在那人手里,又递过一个尺长包袱给他。
“要用的东西就在里面,记住不可伤到姑娘,事成之后,姑娘允诺,会让右相大人酌情提拔。”
“那就代我谢谢姑娘了。”军卒一脸奸像,拿到了包袱,转身离开。
宝婵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愁苦的闭了闭眼,如同被蜘蛛缠缚住的小虫,满身无力之感。
军卒拿着包袱躲到林子里,找了个合宜的位置躲藏下来。前方隐隐约约看到白马扫动尾巴的踪迹,他撇了撇唇,又把视线转向另一边,隔着那白马有百余米处,穿着淡绿锦裙的魏如意出现在视野中,似乎为了故意给他打信号,魏如意的每一个动作幅度都极大,看起来有些怪异。
军卒一边扯开包袱,拿出小尺寸的箭,轻蔑的嗤了一声,一边张弓瞄准,一边自言自语,“我的前程,可就看你了。”语毕,连发两箭,“嗖嗖”破空而去。
那时,魏如意正手抚树干,耐心的听李云安讲些干巴巴的无聊事。突然耳边一阵鸣响,“嚓嚓”的接连两声脆响,两只箭先后贴着她身体飞过,直钉在树干上。
饶是她心里有数,却也吓得不轻。几乎跳起来抱住李云安脖子大喊一声,“圣上,救我。”
李云安也蒙住了。
醒转过来后,立刻叫道,“护驾,护驾。”
随从当即散开,沿着树林搜索发箭之人。那时军卒早已一滚身,落到坡下,然后沿着沟底猫着腰逃回营房去了。
魏如意终于心定下来,却越发装腔作势抱着李云安大哭,口中不时哽咽道,“圣上,是不是有人想要如意死啊?如意有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伤害如意啊。”
她越是这样,李云安越是心疼,抱着她劝道,“你别哭,朕已经派人去追查凶手了,等找到了,朕一定替你做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