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屋中的女眷一见此景,皆捂嘴惊呼,等看到双喜身体倒地抽搐,有血蜿蜒流出,更是吓的大呼小叫。
景承煜也惊住了,万没想到她会自尽,愣神之际,沈沐清已经冲上前,抱起了她。见她双眸紧闭,脸上泛青,忙喊道,“救人,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景承煜冲着侍卫招手,立刻有人上前,抱起双喜冲入后堂。沈沐清紧跟了进去。
魏如意眼睛转了转,也想跟进去瞧,被景承煜喊住。
“怎么,她不死,你放心不下?”他讥讽的看着她,一句话点名她心思。
她忙做委屈样道,“王爷,您误会如意了。如意知道她罪孽深重,但毕竟主仆一场……”
“真是会演戏,大饶的伶人见了你,都得甘拜下风吧。”
魏如意知道已经难以取信于他,便把顾太君视为救命稻草,再度可怜兮兮的哭道,“太君,千错万错是如意的错,求太君责罚吧,无论太君想怎么惩罚如意,如意绝无怨言。”
又跑到太君腿边跪下。
现在的顾太君心思早就乱了。她一直以为杀害顾妙妙的凶手是沈沐清,如今听到别样真相,且那人还是魏如意的仆婢,她在看魏如意不免有些纠结。
魏如意不肯放弃,膝行上前,抱着她腿痛哭不止。终于,顾太君心思被哭软了。扶着她道,“好了,你起来吧。我说过……这……不怪你。”
“太君,如意知道您心疼我,才不愿责罚,但如意不可以什么弥补也不做。如意愿日后吃长斋,抄心经替仆婢恕罪,慰顾姐姐香魂。”
顾太君更加心软,闭了闭眼睛,抱紧魏如意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的景承煜只觉满身力气无处使,一拳挥出去,就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毫无用处,他阴沉着脸,看着魏如意花样百出的做戏表演,除了火气不断生长,竟是一时无策。
须臾,他笑了,道,“魏如意,你好本事,本王现在奈何不得你。但从今日起,本王不想在见到你,滚吧。”
“不,我不走,如意还要孝敬太君。”魏如意哪肯轻易离开,她抱着太君,央求道,“太君,您开恩,留下如意吧,如意说过要给您做孙女,如意要代顾姐姐侍奉您,求您了。”
顾太君受不住她的哀求,转过脸对景承煜道,“承煜……”
“外祖母?”景承煜皱紧了眉心。
“我已经失去了妙之,若你把这丫头也一并赶走,这偌大卫园里空留我一个孤老婆子……”太君抹了抹泪,再度看向景承煜。
景承煜这会气的已说不出话,视线在太君和魏如意身上来回交错,随即“腾”的站起身,冷声道,“随你。”便拂袖往后堂而去。
后堂之内,经过沈沐清一番及时施救,双喜的小命总算抱住了。但她的头受创,一时还没有醒转迹象。
景承煜进来后,便问,“她怎么样。”
沈沐清站起了身,摇了摇头,“想要继续问口供,恐怕不行。”
“行不行的,她口里出来的话也没一句能当真。”他走到窗边,皱眉看向远处,脸上露出沮丧。忽然他扭过头,又问,“她还能醒过来吗?”
“不好说。”沈沐清瞟了一眼榻上,忧愁不展,“就算能醒过来,可能也需要很长时机。”
“这倒是无碍,现在关键是不能让外面那个晓得她还活着。”景承煜道。
沈沐清微愕,“王爷是怕……”
“那个毒辣的丫头,什么事做不出来。就怕以双喜做饵,引她出手杀人灭口,也未必能降住她,倒不如干脆告诉她双喜已死,使她松懈下来,再想其他的辙吧。”平生第一回遇到这般令他挠头的对手,对方还仅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景承煜不可能不感觉大受挫折。
沈沐清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遂点点头。
于是,二人商议好后,走出后堂,直接报了双喜死讯。
魏如意半信半疑,直到看见有人扛着破席从后堂出去,她才略略安心。
折了一条臂膀,但总算保得她自己安然,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忌惮甚至收敛,反而对拿住双喜的沈沐清,更加生恨。
至于顾太君,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顾妙妙的死与沈沐清无关,但她还是把帐一股脑算在了她头上。按照太君自己的想法,若不是因为沈沐清招摇,何至于引得魏如意的刁仆起了歹意,进而牵连顾妙妙。
于是,她对沈沐清也更加看不上眼。
其后的时间里,她与景承煜两个见面,只要不提沈沐清就什么都好,但凡提及,必是一番激烈争吵。
魏如意依旧住在卫园,除了避开与景承煜见面外,愈发会讨顾太君欢心,差不多过了大半月,顾太君竟已然从失去顾妙妙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三月初,先帝灵柩下葬,自此国丧已毕,新主登基。在景承煜强力支持下,世子李云安成了大饶第五位德宗皇帝,年号顺贞。时人称呼他德宗帝。
少年甫登大位,雄心满满,却也自知能力尚且不足,因而处处倚仗景承煜。景承煜的摄政王一职,便只能继续担下去。
开春之后,年景大好,三月中旬,已下过几场润雨,天降祥瑞之兆。钦天监便依循旧制,上书请旨春狩。
这是大饶的老例儿,新主登顶,若能在第一个春狩时节,猎得猛兽,便是国泰之相。于是朝野上下,开始忙碌准备狩猎之事。
沈沐清因为之前应承过景承煜,要与他一起去猎场,本来只当是戏言一句,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在司衣坊准备铠甲装备时,景承煜特意命人置办了两套女甲。
司衣坊赶工完成之日,其中的一套便送去了沈府。拿到那副铠甲,沈沐清真是哭笑不得。
夏秋看见了,也摇头道,“女孩子去打猎?摄政王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那猎场里都是凶兽,他也不怕伤到你。”
“娘,咱家本就是猎户出身,听说当年爹打猎,您也跟去过,那时候您怎么不说,女子不能打猎啊?”被她伶牙俐齿的一顿排揎,夏秋只好点着头道,“你呀,就会向着他讲话,活脱脱女大不中留。”
沈沐清只是笑,摸着那铠甲,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猎场的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