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天,沈沐清的腿伤见好,不用在人前咬牙做遮掩。这几天她一直规规矩矩呆在府里,连闺房门也少出,夏秋对此连称稀奇,跟沈安邦私下叨咕,沈安邦听过也没说什么,却找机会去她房里转了一遭。
那时,沈沐清刚刚给腿上换过药,正打算去后面厢房看看锦秋情形。沈安邦进屋,倒吓了她一跳。“爹,您怎么来了?”
平常沈安邦下了朝,多是躲在书房里,要不就去后院里照顾马匹,摆弄弓箭。老将军老当益壮,如今虽卸甲赋闲在家,却一时半刻也不肯懈怠本事,只怕再有战事起,他还要披甲上阵。
是以,这会儿出现在沈沐清面前,也怨不得她奇怪。
老将军抿着嘴坐下,盯着女儿看了一阵,扯冷子问道,“那小子欺负你了?”
“啊?”沈沐清被问的一愣,一下子没转过弯。
“爹不是已经默许过你们可以见面了吗。”
这时,沈沐清方反映过来。原来老将军误会他们又闹了别扭,所以沈沐清才乖乖守在家里。
她笑着坐到沈安邦身旁,“爹,您想到哪去了?承煜好不容易才能讨得您老人家恩典,哪敢欺负我啊。不过是这几日事忙,他是摄政王,不比我悠闲,我总不能日日缠着他不办正事吧。”
沈安邦听她说完,默然片刻,才慢慢点了点头。又道,“清儿,咱们家出身是不高,但你在爹心里,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女儿,就算是那些公主郡主,也都比不得。所以你听爹说,但凡有人想给你委屈受,爹第一个就不答应。”
沈安邦这话暗指的是谁,沈沐清马上就听出来了。也难怪她爹会说这样的话,最近外间早有风言风语,说顾太君一百个瞧不上沈家姑娘,甚至连面都不想见。更有人下断言,照顾太君这意思,这门亲事迟早得吹。
这样的传言,沈沐清听了也就听了,不当回事,却没想到她爹竟认真计较起来,一副替女儿做主到底的样子。这让沈沐清霎时感动的鼻酸,差点就哭出来。
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的抱住沈安邦的腰,把头抵在父亲的胸前,“爹,你对女儿真好。在清儿心中,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爹了。”
女儿的话令沈安邦眼窝发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在这时,夏秋走了进来,一见此景,不觉嘴角含笑,打趣道,“父女间这就是和好了?”
又上前轻捶沈安邦,笑着埋怨道,“你个死老头子,倒学会背后讨好女儿。怎的,就想着爹好,娘就不好了?”
“娘也好。”沈沐清嘴甜的赶紧凿补上一句,又扭过身抱住了夏秋。哄的夏秋眉开眼笑,伸手摸着她头发,道“好了,都多大了,还小孩子样的撒娇?快整理一下妆容,外面有承煜派来的人等着呢。”
沈沐清诧异抬头。“等我?来得是谁,说了什么事吗?”
夏秋摇摇头,“看起了面熟,应该是他身前的侍卫吧,看着挺急的。你赶紧去看看,也别让人家等太久。”
话音落下时,沈沐清已经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随着爹娘一同赶去会客的正堂。一进门,就看到莫玄背着手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下人送上来的茶,就原样放在桌上,连碰到没碰过。
听到门口有动静,莫玄转过身,刚要张嘴,看到沈安邦也在,便耐住性子行了个礼,然后才谨慎的对沈沐清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沐清回头看向她爹,沈安邦扬了扬下巴。她这才拉着莫玄走到外间。还没站稳当,莫玄就苦着脸道,“姑娘,临福宫那边出状况了。王爷特命我来知会一声。”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前些日子,王爷催临福宫的人赶紧报上那个枉死小太监身份,给了时限。这几日忙着逆信王一案善后,就一时给耽搁了。昨儿王爷想起此事,便打算索要结果。可是昨晚上,宫里管档处突然起了火,好巧不巧,就把那些想要的东西都给烧没了。”
“啊?”沈沐清讶异一声,“这个时候起火?”
“是啊,王爷也觉得事情有异,便连夜彻查,管事的一个个拿住盘问,这些王八蛋开始都怕牵连自己,没一个说实话,后来扛不住,这才有人交代,当晚起火时,恍惚见到一个宫女出现在那里,而这宫女就是当日发现锦秋姑娘受伤的那个梓欢。”
沈沐清心中一震,忙问,“既然查到是梓欢,可拿住她了?”
“拿什么?人早跑了。”
沈沐清又是一愣,想了一下,又问,“此事,临福宫的王内侍怎么说?”
“人都凉透了,还有啥可说。”莫玄烦躁的挠了挠头。
沈沐清没听懂,露出恍惑表情。莫玄见状,干笑一声解释道,“那个王内侍许是怕没法交差,火起不久就服毒自尽了。”
一路听下来,沈沐清越发感到身体发凉。这些线索竟是一下子都断掉了。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啊?竟有这么大本事,能把手伸进皇宫里。
略静了静,她说道,“记档烧没了,那便安排人去各宫一一查问,哪个宫里少了人,总会知道吧。”
莫玄露出苦笑,“姑娘,宫里那群混蛋您又不是不知道,事不关己莫沾身,嘴硬着呢。就算有人知道,点到他头上都未必肯顺顺当当的说。唉,如果真要那样查,也不是没结果,只是那个可要耗些时候了。”
“王爷也是怕姑娘这里等不到结果着急,这才让我先打个招呼。王爷还让我带话,说请姑娘别灰心,万事有他,再难也会查下去。”
沈沐清满腹思虑的点了点头,忽又把头抬起来,看着莫玄问道,“王爷现在还在临福宫?”
“在。”
“那就有劳莫大哥,安排我进宫。”
不多时,沈沐清已经坐上马车,径直奔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