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永福回府时,得知了这件事。她急着找到沈沐清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之前,她在宫里也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到处都在传,震北侯为了当摄政王,逼景帝写下诏书,然后杀了他。
作为景帝的亲生女儿,听到这样的话,怎能不惊骇,若不是沈云帆极力保证,景承煜绝不是这种人,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她铁定要去找他问个明白了。
谁想到,揣着满腹的狐疑,回到府里,又遇到景承煜找到她门前,大肆杀掉她家仆的事,她如何还能冷静的下来。
对于这事,沈沐清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侯爷,是看我受了欺负,一时冲动,做了错事,嫂嫂不要怪她。”沈沐清虽然觉得景承煜变了,但还是忍不住替他求取原谅。
永福却冷笑了一声,“侯爷?这世间哪还有震北侯,他已经成了风头正劲的摄政王了。”
听她语气,沈沐清觉得不对劲。便问道,“嫂嫂,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外间传言是真是假,我也无暇理会,我只想爹爹的丧仪能稳稳当当的操持妥当就好。”说着,她又悲戚的哭起来。
沈沐清上前安抚她,她一把抱住了沈沐清,大声嚎哭道,“清儿,我好难过,我这个做女儿的连自己爹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沈沐清当然理解她的心情。换位想想,如果现如今躺在棺中的是沈安邦,而她也连临终尽孝都没有的话,一定会呕死的吧。
但该劝还是劝。她抚着永福的长发柔声道,“先帝去的急,这也是谁都没预料到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永福听到这里,止住了哭声,突然抬起头露出古怪神情。问道,“清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爹的死不对劲。”
“啊?嫂嫂,我没这个意思啊。”沈沐清大惊解释道。
“他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永福魔怔了一般念叨着。
沈沐清害怕她胡思乱想,赶紧道,“宫里的御医那都有脉案记档。先帝的病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不也有说,自皇城被围后,先帝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吗?嫂嫂,这种天命的事,不是你我凡人说的算的。”
永福想想也是,便又抱着她大哭起来。
被加封摄政王后,景承煜依旧住在卫园。在新的王府选址还没有定下时,他也懒得在换地方。
况且,他又打算,新王府要和沈沐清一起选,一起布置,然后作为他们成亲之所。既然是那般郑重的地方,就绝对马虎不得。
而眼下,除了王府选址,当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一是大行皇帝的丧事。皇帝驾崩,后继无人,他这个摄政王有义务在皇上的子侄中过继过来一个,继承大统。
早在李云轩举兵造访之前,景承煜和朝中清流一派就有所定属的,当时,他们都心仪景帝的亲弟弟安平王的世子李云安。
这位世子爷,还不满十五岁,虽年少却聪颖过人,志大才绝,也是元岐得意的门生。只不过,他是个不得志的王爷的儿子,纵使再有才有贤,也难有发挥余地。
现在倒是好了,皇位空悬,景承煜属意他,倒是可以极力推举了。
排在大行皇帝丧事之后的,便是惩处李云轩,按说,皇帝新丧,不堪在动大邢,但只要李云轩多活一日,景承煜便觉得如鲠在喉一日。
这个恶徒,害他的夭夭不快,他就要他趁早付出代价。
趁着朝廷重臣都聚在皇宫外院的瑞希堂,一起商议皇帝丧礼事宜时,景承煜背着手走了进去。
诸位大臣一见到他,先是一愣,接着纷纷跪下,口颂,“参见摄政王。”
他也不搭腔,冲诸人抬了抬手,随后径直坐在了上首的位置。那个座位,一直只有皇帝能做。
臣子见他这般无所顾忌,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暗下频频摇头,直诧异,大行皇帝为何临终要封他呢?
这景姓小子,本来就嚣张邪肆的够出挑了,如今他身居万人之上,岂不更无法无天。
“大行皇帝的丧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景承煜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忙有礼部侍郎上前道,“事有仓促,下官等正在准备。钦天监那边也正在推算日子,日子一出来,就可把大行皇帝的梓棺移驾太庙安置,三年期满,下葬黄陵。”
景承煜心不在焉的听着,随口道,“这么说,这事也准备的差不多,不用在多加操心了吧。”
礼部侍郎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趁着他新官上任,想早些邀功巴结,便笑道,“王爷,说的是,都差不多了。”
“那好。既然丧事准备妥了,本王这还有一桩事,就劳诸位大人分分心,帮本王定定主意吧。”
中丞马大人略略蹙眉,上前问道,“赶问王爷,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大行皇帝的丧事还着急的?”语气中不改清流的耿直。
景承煜也不怪他,甚至依然欣赏他,略含笑道,“先帝丧事要紧,可定罪谋逆之人的事一样要紧。”
“啊?”众人惊愕,有人呼应道,“摄政王说的可是逆信王的案子?”
“不错,这种事也早该有决断了,诸位的意思呢?”问他们意见,也只是走个过场,但景承煜愿意走这样的过场。也是想见识见识这些人等的心思。
有人不语,有人摇头,有人轻声应和,“是该解决了,摄政王还真是英明啊。”
一般说这样话的,景承煜已在心中替他打了个叉,这种毫无想法,只会媚上的人,留之无用。
至于余下的,他正在一一观察那些大人的脸。
这是元岐越众走了上来,“摄政王,先帝大丧在即,本是举国致哀时,若在这个时候,大兴杀伐,恐怕不妥吧。况且逆信王说到底,也是先帝的子嗣,这世上哪有,当父亲的刚走,便要拿儿子开刀的道理啊?”
马中丞也复议道,“下官也觉得这事不妥。还请王爷三思。”
“若本王主意已定呢?”景承煜犹豫了一阵后,冷冷发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