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怜儿大概狂妄的以为沈沐清马上就会有苦头吃,是以已经按捺不住心中得意。她并不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何不妥之处,甚至还很高兴,能在沈沐清真正遭受恐怖境遇之前,给她以居高临下的精神怜悯。
隐晦的点明,她肖怜儿不好惹,并且必将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但听话听音。沈沐清并非愚者,从她的神情中已经有所怀疑,更何遑这话已经露骨点明,她会有危险了。
稍加琢磨,沈沐清便已经猜透了肖怜儿的小伎俩。不过,她不挑明。也许肖怜儿制造的这场危机,会是她脱身的机会呢!
她笑了笑,装作懵然无知的样子,接下她挑衅的话茬。
“说的也是,好天气不该谈论生死,太煞风景。”眼里露出鄙视神情,意指肖怜儿粗俗。
肖怜儿僵了僵,有几分不悦挣脱浮现,旋即又被即将到来的喜悦抵消,冷哼一声,道,“你是雅人,我比不得。但,常言好月不常圆,好景不常在,只盼你这好样人,可别是个短命的。”
“我早死不正是你期盼的吗?何必又惺惺做怜呢?”沈沐清笑吟吟的姿态,从容晃眼,堵的肖怜儿欢喜失色。
“也是,我太犯不着。”肖怜儿翻了个大白眼,刻薄如刁妇,抱着胳膊拧腰走开了。大抵也明白,在言语缠斗下去,她也讨不到便宜,反而尽失了诡计将得逞的喜悦。
沈沐清瞧着她的背影一阵冷笑。
米禽嘉炎招呼她吃早饭,沈沐清知道后面会有场恶战,热腾腾的包子她已经不再拒绝。大口大口吞咽的样子,让米禽嘉炎很满意。
但因为之前感觉到自己感情的异变,他在面对沈沐清时,已不再轻易多话,只想用冷对淡化那突兀的异想。
只是本能的忍不住总想看着她。即使眼睛不盯着瞧,心也不由自主锁在她身上。
越是这样,他越懊恼,越懊恼却又越控制不住。
手下的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将乔装成城中逃难的大户。买路的银子也准备好了,只等上路打通关节,顺利出城。
“吃饱了吗?”米禽嘉炎薄淡着神情问沈沐清。
沈沐清点头。
“那,咱们启程吧。”米禽嘉炎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准备出门。
有手下特地给他牵来一匹健硕的黄骠马,供他和沈沐清共乘。
米禽嘉炎整理好鞍鞯,冲沈沐清招了招手。沈沐清迟疑的走过去。他嫌慢,还差几步时,便伸出长臂兜腰一扯,将她拉的贴近自己。
“磨磨蹭蹭的,是想打主意拖延时间吗?”他冷笑一声,“没用的,你拖再久,也救不了他。”
说话间,他要将沈沐清抱上马去。正在这时,不知谁踏翻了园内的铜盆,金属在青砖地面上翻滚的鸣响,震得大家一个激灵。
米禽嘉炎蹙眉,正想问是谁这么毛躁弄出了响动,却见庙门被人大力撞开,接着大批武装齐备的禁军涌入。
双方一见之下,皆有愣怔。须臾便各自反应过来。
“不好,是饶人军队。”有人情急下喊出羌语。
禁军头目怪叫道,“果然是羌人,拿下。”禁军哗啦啦拿着刀剑逼将上来。
米禽嘉炎恼火的骂了句脏话,指挥部下突围。一时间双方拼死开战。
沈沐清想趁乱逃走,无奈手始终被米禽嘉炎紧紧攥着,任她怎样,也挣脱不开铁钳般的束缚。米禽嘉炎一边打退攻上来的禁军,一边下意识的保护着沈沐清。
那禁军将领看到此景,更加认定肖怜儿之言,遂指挥部下喊道,“抓住那女的,别让她跑了,她若反抗,就地格杀。”
将军的命令,就像火上烹油,禁军开始集结力量攻向沈沐清。却都一一被米禽嘉炎格挡开了。
外面越来越多的禁军涌入,潮水一般。
米禽嘉炎功夫再好,也有些憷头了。在揪斗下去,只怕更难脱身。他的手下也瞧出来路数不对了。
场院内,只有躲在角落里的肖怜儿是欢快得意的。她一边胆颤的看着眼前尸首横陈的惨景,一边紧盯着沈沐清那里。
就快了,米禽嘉炎就快扛不住了,沈沐清你命休矣!为着这样一个几乎毫无悬念的结果,她极尽欢喜癫狂,恨的得现在就跑到她面前,给她来上致命的一刀。
可她看了看自己那衰软无力的手,悲从中来。
再抬头时,场中情形却已经发生了逆转。米禽嘉炎已经抱着沈沐清跳上了黄骠马。他的常随梁虎一边砍杀禁军,一边高喊,“大王,你先走,咱们城外会和。”
“好。你们小心。”米禽嘉炎说完,一拍马,带着沈沐清冲了出去。沿途有阻拦的皆被他一刀一个砍翻。
不能让他们走!肖怜儿的喜悦凝住了,她冲出角落,差点高喊出声。可没等她扯开嗓子,腰上一轻,竟被人提起来也放在了一匹马上。
她愤怒的扭回头,看清抓住她的,是平日里对她向有绮念的一个羌人。想来这羌人在突围时,不忍遗落她这个美人吧。
就这样,之前被用来驮载货物做掩饰的马匹都被卸了下来,干脆成了羌人逃命的工具,凡是没死的,皆跳上了马冲了出去。
那将领眼瞅着一场天大的功劳就要落空,哪里肯甘心,便脑袋一热追了出去。
他的马匹是战马脚力强劲,几条街后,便堵住了米禽嘉炎的去路。
米禽嘉炎干脆横下心来取他性命。不过在手刃这将领之前,他还想打探清楚,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遂横着刀,冷眼问道,“是谁透漏给你的消息?”
那将领狞笑道,“你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是个叫沈沐清的丫头。”
米禽嘉炎古怪的瞅了一眼怀里的沈沐清,迟疑的功夫,对方已经抢攻上来。为将的功夫不错,但却不是米禽嘉炎的对手。
哀兵尚且不可敌,更可况是米禽嘉炎这样的强者,不出十招,这一心建功的将领已经被一刀毙命,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