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真略略惊愕了稍许,随之竟换上了讳莫如深的笑容,“荀公公,恐怕这话得在下来说才对。”
荀洛眉头一皱,挑唇冷笑道,“人赃俱获,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头来。”说完,示意手下夺过了杨怀真手中的密信。
失了密信杨怀真不但不急,反而悠然负手,仰望虚空,淡然道,“公公就不想查看一下,这赃倒底属谁?”
这话让荀洛心头咯噔一下,隐生不安,却仍命手下道,“把信展开,念给他听,也好让他死心。”
手下答应了一声,“是。”将信拆开,上下扫了一眼,登时面色生变,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荀洛瞧出了不对劲,骂道,“你哑了吗,让你念信,你为何不念?”
“公公,这……”手下纠结着脸,为难看向他。他不信邪的冷冷上前,一把扯过信,打眼一扫,信头处竟是单笔一个“荀”字。
赶紧沉目继续往下看,“公日前所提,王驾之前失宠一事,暂不必忧怀,若想于李子身畔站稳脚跟,此一步必走。日后,某会再做图算,助公重获李子信任。景。”
看完了信,荀洛不禁手脚冰凉,许久后反应过来,晃着信喊道,“这是攀诬。”又指着杨怀真骂道,“竖子,你敢陷害咱家。”
“诶?”杨怀真哂笑道,“公公之前不也说了吗,人赃并获,怎么到了公公这里,就成了攀诬?”接着又冲门外高喝一声,“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又有一波埋伏已久的侍卫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把荀洛给擒住。荀洛抵死挣扎,叫骂不止。
杨怀真笑着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脸道,“省省力气吧,有什么话,殿下面前去分辨吧……带走。”
一行人,便匆匆奔李云轩的寝殿方向而去。
李云轩看过信后,沉着脸半晌无语,被押着跪在他脚边的荀洛却一直鼓噪哀鸣,“殿下明察,老奴是被他杨怀真设计陷害的。他是真正的细作,老奴早就发现他与侯府间互有款曲。他就是被景承煜安插到殿下身边的。”
杨怀真抱着胳膊冷笑不语。
李云轩面色冷硬的抖了抖那信,终于开口。“那这信怎么说?”
荀洛当即道,“是他,是他陷害老奴。”
“荀公公,无缘无故的,杨某犯得着陷害你吗?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看杨某不顺眼,总在殿下面前给我小鞋穿,现在想想,你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啊?”
听了杨怀真的话,李云轩再度看向荀洛。
荀洛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怀疑,彻底失了阵脚,哭天喊地道,“殿下,你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绝不是背主之人。他才是包藏祸心啊。”
“看来荀公公你不见棺材不死心啊。”杨怀真像是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冲着外面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一个男人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男人冲着李云轩磕头后,自称是西角落小院的监守,并指称,最近几日每过丑时,便会有一个男人偷偷潜入到西角院内。
“你认得那个男人吗?”杨怀真问。
这监守摇头,“奴才并不认得那个人,不过经常见到那个人跟在荀公公身旁出现。”
监守说完,杨怀真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问荀公公,“公公,还有何话可说?”
荀洛眼含恶光,死死盯着杨怀真,因为盯得太狠,眼眶下的筋肉一阵抽搐。“出现在西角院外的人,的确是咱家的人,但咱家是在派那人盯你的梢。”
那跪着的监守轻轻“咦”了一声,引起了李云轩的注意,“你还有话说?”
监守道,“是,殿下。奴才在西角院看守日久,只有今夜见着了杨先生。并且……”那人偷偷瞅了一眼荀洛,又迅速把头低下去,快速道,“杨先生今夜出现在西角院,也是为了捉拿细作。”
李云轩听完,神情大震,又像是备受打击。
“荀洛,你怎么解释?”
荀洛到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今夜这事恐怕就是针对他设好的局,可笑他还自以为胜券在握。此时针对他的证据已经“确凿”,倘若他在挣扎喊冤,也只会有更多的“证据”摆出来。目的只是要将他一步步置于死地。
枉他算计一世,最后还是要在这肮脏的算计中落败。他抬起头脸色灰败如泥,目光在杨怀真身上停驻片刻,又移到了李云轩脸上,忽然咧嘴一笑,“殿下既已相信,还问我做什么?”
这是他在李云轩面前第一次用“我”自称自己,李云轩听得皱了皱眉,一勾指喝道,“来人……”
隔日是个大阴天,没多久又见了雨,秋雨见秋凉。沈沐清窝在被子里好好的睡足了一觉,起床后,她唤人进来伺候梳洗,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头几日那几个老妈子,而是一个年纪有点小,看起来却很机灵的少女。
“你是?”沈沐清看着她有些眼熟。
少女扑哧一笑,轻手快脚的绞好毛巾,一边替沈沐清挽袖子擦脸,擦手,一边道,“奴婢叫锦秋,是沈家的,以前在三公子房里伺候,姑娘您忘了。”
沈沐清这才影影绰绰想起了这号人,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在这?”
锦秋道,“侯爷说跟在您身边伺候的人一直不贴心,莲姐姐又过不来,夫人这才把奴婢遣了过来。”
沈沐清听着心中一暖,面上却做嗔道,“这个侯爷,这种琐碎事情他也要管。”娇嗔之下,却是明明白白的满足。
锦秋看着直乐,笑道,“姑娘,这您还瞧不出来?这是侯爷疼您啊。”一句话说的沈沐清满脸起臊,翻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等用朝食时,才又见到景承煜,他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极好,外面虽阴雨连绵,他的笑脸却映得满室光华灿烂。
“有什么喜事吗?”沈沐清端着饭碗,好奇的问道。
景承煜夹起一筷子嫩笋,送到她碗里,柔声道,“那个伤你之人倒霉了。”
“哪个伤我之人,哦,你是说荀洛?”沈沐清放下了饭碗,瞪大眼睛看着景承煜,景承煜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
景承煜见她继续追问,便敲敲她的饭碗,宠溺道,“先吃饭,等吃过了饭,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哦。”沈沐清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按下了满满好奇,再度捧起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