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上抹蜜了,这么甜。”沈沐清一边说,一边满面幸福的等着他抖开那斗篷,披在她身上。
他温柔而耐心的替她系好了结带,看着她娇软一团,似一块精雕细琢的暖玉般养眼,这才满意的笑开。
“呦,本侯才发现,原来这呛人的小辣椒,喜欢甜言蜜语啊。”
沈沐清被他的戏谑之言说的粉面飘红,娇俏中更添妩媚,啐他一口,又白了他一眼,才心满意足的拖着他的胳膊,坐上了马车,欢欣鼓舞的直奔望江亭。
莫玄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开,苦闷的挠了挠头,一转头看见他爷爷莫老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他吓了一跳,唤了声,“爷爷。”
莫老却面无表情的嘟囔了句,“真是灾星啊。”
莫玄也不知道他在说谁,刚想追问,身后又响起了马车碾雪的辚辚声,转回头,就看见病兰明婉清袅娜的走了下来。
莫玄仅与她打过一次照面,又兼时间久远,一时也记不得她是谁了,便怔怔的看向他爷爷,却见莫老一扫阴沉,满面堆笑的迎了过来。
“明姑娘,您来了,快里边请。”
明婉清福了一礼,娇声细气问道,“莫老,贸然拜访,万望见谅,敢问侯爷此刻在府中吗?”一言一行皆是得体,甚得莫老敬重。
莫老笑着道,“实在不巧,侯爷刚刚离开,姑娘若是不急,可先进来暂且等候。”
莫玄见他爷爷对这个并不相熟的女人这般热情,不觉大感奇怪。便又凝神去看那女人,发现她略显失望的蹙了蹙淡眉,旋即又笑道,“既然侯爷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我这里有些从江南带过来的新鲜玩意,还得麻烦莫老代为转送侯爷。”
说着,她召唤过随侍,送上了一堆精美的礼盒,稍后她又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给莫老,一个给莫玄。“小小心意,还望笑纳。”莫老祖孙推拒一番,但架不住她执意要送,也只好收下。
等她走了,莫老和莫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顿时皆露出震惊的表情,盒子里面赫然装的是冰片和红参,这可是难得的滋补之物。祖孙两个面面相觑,却心思各异。
起码在莫老看来,这位小姐这般会做人,的确不是粗枝大叶的沈沐清可比的。
就在明婉清收买侯府人心时,沈沐清还徜徉在赏雪的期待中。马车一路轻快颠簸,沈沐清不时探身望向车外,一脸的欣喜和憧憬。
她也难得心情如此轻松爽快,没了二房三房的纠缠,无异于剪掉了李云轩对付沈家的羽翼,她终于可以安下一半心来,专心筹划怎样把李云轩那个黑心鬼也给除掉。
李云轩自从位列亲王后,在朝堂上可谓如鱼得水,不过暂时他的风头仍被李云慈压制着,还不敢太过放肆张扬。
要趁着他仍有忌惮时,弄垮他才是。沈沐清趴在车窗阑上放空而思。
她看雪景,景承煜便定定的看她,久久不舍移开视线。
忽而他醒转过来,觉着她趴在窗前太久了,便轻拍拍她的后背,催促道,“外面冷,快坐回来,仔细着凉。”
她却纹丝不动,娇笑着反驳道,“外面雪景甚美,侯爷不过来瞧瞧?”她趴在那里任由细雪扑在脸上,感受丝丝沁凉,当真惬意。
“再美的景致,也要适合而止,快过来。”大手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向后一扯,她那娇小如雪团般的身体瞬即跌入他怀中。
她不乐意了,挣扎着,去掰他的手,那双铁钳却牢牢圈着她,让她白费力气。
身体不能动弹,但她嘴上却不饶人,“侯爷,因噎废食听过吗?再说了,我懂医术,害怕着凉?”
景承煜便还击道,“小丫头,从善如流听过吗?再说了,医者难自医,你连这个都不懂,显见是个半吊子庸医。”
与她斗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次都能把她气着。这一次亦然。她纤细如柳叶的秀眉拧了起来,横着眼道,“谁是小丫头,侯爷又能比我大上几岁,就故意托大。”
“大一天也是大,更可况本侯足足比你虚长四岁,你呀这辈子就算活到一百岁,在本侯眼里也是小丫头。”他笑着点了一下她凉凉的鼻尖,满眼得意。
“哼,等我到了一百岁,你就足足一百零四岁,老态龙钟走不动路,看我到时候怎么欺负你。”她孩子气的话逗得景承煜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几乎流出来。
“夭夭,等你一百岁时,怕是也要老的动弹不得了,只能靠着咱们的儿孙来服侍尽孝,如何还有力气,欺负本侯啊。”他笑着说完,又突兀的僵住。
沈沐清反应了一阵,才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顿时脸红如番茄一般,又急又气道,“你胡吣什么,谁要跟你生儿育女……”可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两个人顿时更加尴尬。
眼神碰在一起,都是一阵心焦耳躁,忙不迭的避开。议亲论嫁都已经够让人不好意思了,现在竟然还扯到了儿女上……
沈沐清觉得脸颊快烫的着火了,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挣脱开他的胳膊,趴在车窗上直扇风,冰凉的雪珠子打在脸上都不管用,只恨不得一头扎进雪堆里。
景承煜也好不到哪去,只觉口干舌燥,平时才思敏捷的他,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生儿育女,儿孙满堂这些扫也扫不掉的念头在欢快的蹦跶。
“呃……”清了清嗓子,景承煜艰难的寻找着话题,“听说,二房三房又去闹了?”
“那个,闹是闹过几回,不过,没讨到什么便宜,再也不敢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匀着气,想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
“是吗,不过听你提及过,他们都不是善茬,要不要,恩,要不要本侯帮忙盯着些。”
“大概,大概用不着了吧。”
“还是,还是盯着些吧。毕竟都是小人,恩,防着些好。”
景承煜感觉自己说话时,舌头直抖,这可不像他,他烦躁的扯了扯貂氅的领子,仍觉燥热憋闷,遂干脆也学着沈沐清的样子,探首到另一个车窗外面。
于是,就有好事者瞧见,一辆在雪地中欢快独行的马车上,一边窗口探出一个满面羞红的脑袋。
那好事者百思不得其解,事后一拍脑门深深懊恼道,也许是雪地里落了银子,那两个人正探头出来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