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清慌的喊他,“哥,你去做什么?”
沈云帆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撂话道,“放心,我暂时不会为难他,就是想去看看那小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转眼已入夜,彭府虽然挂出了丧幡,但大门紧闭,一点治丧的样子也没有。
府内更是寂静的反常。
除了正房有一线灯火隐隐亮着外,其余的屋舍皆是黑漆漆一片。
在那亮着灯火的房内,彭夫人坐立难安,不时的在屋中来回踱步,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忽然一阵怪风吹过,门窗被吹的啪啪作响,惊的人心胆愈碎。
彭夫人被吓的脸色煞白,呆呆的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夜色里花枝树影乱颤,犹如张牙舞爪的索命恶鬼。
她不敢再看,硬着头皮去关门,就在这时,烛火摇曳了几下,灭了。
四周陷入了更加浓稠的黑暗中。
彭夫人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怪叫,跌坐在地上。
奇怪的是,她喊叫如此凄厉,竟没人过来查看。
她哆哆嗦嗦的看向门外,晦暗的月色勉强照着门前的方寸之地,却越发衬的周围黑沉沉的瘆人。
“有……有没有人在外面。”她声音抖的不成语调。
外面没有人应声。
夜静的只听得到她粗重的呼吸。
等了一阵,就在她安慰自己不过是神经太过紧张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黑漆漆的院落中陡然响起。
“吓成这副样子,心中有鬼吗?”
伴随那慵懒清冷的声音,一袭白森森的影子舒袍展袖,踏月而来。
彭夫人以为见鬼,吓得瞪大眼睛,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三次受惊,脆弱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
她一翻白眼,险些昏死过去,有人几步蹿到她身后,一敲她身上穴位,一股大力将她拉会清醒状态。
彭夫人醒转,看着门外白影,哭喊道,“你……你是人是鬼。”。
对方的脸隐在暗影处,看不真切,但那一身麻衣却清晰刺目。
“嗤”的一声冷笑,来人从暗影中走到了晦月照透处,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
彭夫人这才看清他是谁,不觉更加惊恐万状。“侯……侯爷……”
“本侯,难道比鬼还可怕吗。”景承煜蹲了下来,勾唇挑起邪肆轻笑。
彭夫人畏惧的向后挪蹭身体,却又意外碰到阻碍,她艰难的转头,看到身后还有一人。
此时她已经吓的失声,只有眼泪如开闸的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彭夫人,本侯耐性有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有半句假话……”他冲着莫玄一丢眼色,莫玄当即亮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银刀,横在彭夫人的脖子前。
彭夫人全身抖如筛糠,费足了力气,点了点头。
“是谁指使你将彭怀的死嫁祸给沈小姐?”
彭夫人喘了几声,方道,“我,我并不知道他是谁?那人昨夜把我从柴房带出来,然后威胁我,让我按照他说的去做,若我不从,他……他就会杀了我。”
“那你这是承认有人指使喽?”景承煜的冷目盯着彭夫人脸上,让她又是一阵哆嗦,艰难点头。
“好。若是让你出面翻供,承认诬陷了沈沐清,你可愿意呀?”他的尾音稍稍拉长,如冷刀在彭夫人的神经上磨了磨。
彭夫人当即点头如捣蒜。
景承煜轻哼一声,起身。“彭夫人,可千万别有侥幸心理,以为本侯离开了,你就可以反悔,若是敢骗本侯,本侯有许多手段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彭夫人哭唧唧的点头答应着,等她再抬头时,面前哪还有人,她慌忙回头,身后的人也早不知所踪。
舒了口气,她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出了彭府,景承煜留下了莫玄。
“这里由你来盯着,明日天一亮,立刻带她去刑部。”
“是。”莫玄应道,说完一翻身又蹿上房。
景承煜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又有属下赶来回报,派去追查杀手的那一边已经有了眉目。这两天果然有人去鬼市出高价,寻了一个名叫金三的快剑杀手。
据说那出钱的人很谨慎,故意掩饰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仍被黑市中眼尖的瞧出,他有官家背景。
“那金三可有下落?”景承煜问道。
下属回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据别人说,那神秘主顾先给了金三一半定金,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所以属下认为,这两人还会见面。”
景承煜点点头,道,“继续查,就算把鬼市翻个个,也要给本侯把金三找出来。”
“属下明白。”
天牢中,莲华被沈云帆偷偷安插进去照顾沈沐清,这倒正合莲华心思。
进了牢房,她一边给沈沐清递酒菜,一边安慰道,“姑娘放心,侯爷正在查找凶手,用不了多久,即可救姑娘脱身。”
沈沐清满不在乎的笑笑,拿过筷子夹了几口菜,一脸轻松的赞道,“呦,今儿这菜做的还不错。”
沈沐清越是表现的安之若素,莲华越觉心中有愧,遂沉声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若那日奴婢带沈蝶离开时,警觉些,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那日她只顾带人离开,却没料到反被人盯上。
对方顺藤摸瓜,马上便掌握了她和沈沐清去彭府的行踪,接着也轻而易举也查出了景承煜与彭怀定交易的事。
沈沐清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看着莲华,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对方狡猾阴险。他打定了主意想要拿住我的短做要挟,就算你再小心,也一样防不胜防。”
她说这话,可不光是为了安慰莲华,实际上也是对这次复仇失败的重新反思。
有了这场牢狱之灾,她反倒清醒许多,明白了复仇并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纵然她有前世记忆可做参考倚仗,但记忆是死的,人确是活的。
李云轩并非浪得虚名,若要与他斗,还真是急不得。
她正与莲华闲聊着,忽听牢门响动,接着响起了狱卒巴结讨好的声音,“信王殿下,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沈沐清和莲华对视一眼,两人赶紧收拾了一番,接着莲华退到牢房暗影处,藏了起来。
沈沐清刚刚贴着墙壁坐好,李云轩已经被提着灯笼引路的狱卒带了来。
借着灯火的照亮,李云轩瞧见牢房里的沈沐清埋首于膝上,孤单影落,意志消沉,不觉轻扬唇角,抿出一抹古怪的笑。
一挥手,他禀退了狱卒,方轻声唤道,“清儿。”
沈沐清抬起了头,看向李云轩,不冷不热道,“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刚刚听说你被下了大狱,就急着赶来。清儿受苦了。”李云轩一边说,一边将手探进栏杆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