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煜赶到沈府时,正是三爷他们闹的最凶时,大呼小叫之声,连院门都隔不住。景承煜听得眉头皱了皱,吩咐莫玄去打探一下。
很快莫玄赶回来,有些同情的说,“沈家三老爷带人来逼沈姑娘了,听说连祖宗排位都搬了出来。”
景承煜细长的丹凤眼一挑,整张脸阴沉的可怕,那副阴冷神情让莫玄都畏惧的打了个突。
只见景承煜拔抬就要进沈府。
莫玄需拦了一下,“侯爷,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好插手去管吧?”
“那本侯执意要管呢。”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莫玄只好应了一声“是”,随步跟了上去。
听说银钱送的不够,姚氏努了努嘴,“五千两还不够,那她想要多少?”
沈沐清笑的优雅,缓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道,“三婶婶,对方可是昭容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您这五千两,怕是都不够人家塞牙缝,送过去,她还只怕认为你们是存心打她脸面呢。”
“你是说,她是嫌少,才不肯尽力帮忙?”姚氏半信半疑。
沈沐清心里冷笑,面色温和道,“她既然促成信王来插手此案,足见是有心要管的,可是信王却为何没放水,其中关节三叔三婶从没想过吗?他这么做,若不是得了母亲授意,那可是违逆母亲啊。信王犯的着这么做吗?”
景承煜已经穿过了三进院门,站到了正厅廊下,恰好听见了沈沐清的话,不觉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姚氏犹豫了,看看自己的丈夫,沈三爷挠挠头,“说的也在理,可是我们还哪有钱去孝敬?那五千两至今还惹得后患无穷呢。”
姚氏立刻点头称是。
这公母两个一起望向沈沐清,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沈沐清冷笑,“三叔这话说的可不实,您这一年喝花酒的钱,也不下万两白银吧。还有你们府里添房产,买古董,哪一桩搜罗搜罗,都能凑足这份意思了。”
景承煜听到此节,已经明白了沈沐清在打什么主意,不觉虚掩拳头搁在唇边暗暗发笑。
卫良允此时从后院赶了过来,见到景承煜站在廊下,顿时三步并做两步跃到廊下,伸手指着他,“你……”
“嘘。”景承煜竖起长指,禁止他讲话。
也不知卫良允是被他那冰凉的眼神震慑住了,还是有别的考量,竟真的不再出声。但却抱着胳膊故意挡着他。
莫玄见到这尖头滑脑的家伙敢冒犯主子,便上前一扯,将他拉离景承煜的视线。
卫良允被大力扯了个趔趄,顿要发火,见高出他一头的莫玄,铁塔般的抱着胳膊冷睇着他。抽了抽嘴角,压低声音威胁道,“小爷现在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等一会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也抱起了胳膊与莫玄大眼瞪小眼对峙。
屋中,沈三爷一听沈沐清兜他老底,顿时又翻了脸,拔高声音嚷道,“沈沐清你调查我们,打的什么居心?”
沈沐清冷笑,回转身坐到了太师椅上。
姚氏也不高兴的说,“清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些钱都是我们赊来的。不过是为了充沈家的门面而已。”
“哦。”沈沐清点头,“既然有门路赊到钱,那也不妨再去赊上一赊啊。”
沈三爷立刻怪叫,“混账,沈沐清,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了,要是你不拿钱……”
“沈家三爷好大的威风啊。”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截住了沈三爷的话。
堂上的众人都是一愣,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道素白利落的影子玉立门前,长身如松,墨发金冠,俊美中透着英武,洒脱中又分明带着邪气。
他的出现,顿让堂内的气温低下去几度,沈三爷揉揉眼,立刻认出了他是当今震北侯,人人畏之如虎的景承煜。
“侯……侯爷……”沈三爷立刻换了一脸巴结的笑,把怀中令牌往姚氏的手中一塞,碎步上前,行礼作揖,“这是什么风,把侯爷给请过来了,有失远迎啊。”
他越俎代庖,竟行使起主人的权力。
景承煜看都没看他一眼,负着手越过他走向堂中,经过处一片惊艳,沈秋月更是直愣愣盯着他的脸,恨不得把眼睛长在他身上。
他来到沈沐清近旁,冲她浅浅一笑,沈沐清虽心绝吃惊,仍优雅的福了一礼,然后让管家备座布茶。
端着茶水,轻啜一口,景承煜才缓缓开口,“方才本侯听到三爷在讨钱?”
沈三爷战战兢兢的挤出一抹巴结的笑,“侯爷,这是在下的家事,让您见笑了。”
“家事?你的意思是本侯多管闲事?”景承煜“啪”的把杯盖扣上,清脆的响声惊的沈三爷身子一抖。畏畏怯怯的看向景承煜。
“侯爷,您贵人事忙,况我们这事也复杂的紧,所以……”沈三爷看出了景承煜是打算替沈沐清出头的,他硬着头皮想委婉的提醒对方,这事还是不要插手了。
景承煜冷笑两声,“要是本侯执意要管呢?”
沈三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偏头去看沈沐清,沈沐清优雅的摆弄手指,明摆着不管不问。
他的脸抽了抽,鼓足了勇气,道,“侯爷……这又是何苦呢?”
“本侯喜欢抱打不平,最厌恶有人仗势欺人,尤其是端着长辈的架势欺凌小辈。三爷,你知道本侯若是见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吗?”手掌一较力,茶杯“咔擦”一声碎成齑粉。
沈三爷顿时吓的脸色苍白,盯着那缓缓飘落的粉末,仿佛是自己的骨头渣滓。
姚氏也吓得差点晕过去,偷偷拉了拉沈三爷的衣摆。
景承煜勾动嘴角的冷笑,森森然道,“趁本侯还没改主意,快滚吧。”
沈三爷又惧又恨的看了他和沈沐清一眼,带着他那伙人狼狈鼠窜而去。
管家立刻又补送上一杯新茶。
沈沐清打量着他,忽而笑了,道,“侯爷这是做什么?何苦要趟这浑水,溅了一身泥?”
“趟都趟了,没得后悔了。看来以后清儿这桩家事,本侯少不得要管到底了。”
这一句“清儿”叫得沈沐清生出几分恍惚,心情纷纷落落绕了几转,寻不到驻足地。
“你这是怎么了?”景承煜察觉到她面色有异,放下茶杯,“可是不惯本侯唤你清儿?”
“没,没有。”话虽这般说,心情到底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