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秦思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乔舒,拱手道:“乔小姐,我秦思烙从不和女子动手,今日恐怕要冒犯了。”他的笑,笑不达眼底,而且还带着几分阴冷而危险的味道。
这男人果然虚伪,心底不知有多痛恨她,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笑。这样的人,她最厌恶了!
“说这些虚的做什么?比赛场上大家都是立了生死状的,生死无虞。倘若待会儿我真的不敌,死在了秦公子的手下,相信我乔家的人也不会找秦家的麻烦。反而言之,倘若待会儿我超常发挥,一个不小心伤了秦公子,那么秦家……”她故意顿了顿,泛着潋滟冷光的眼眸扫向秦思烙。
秦思烙低低地冷哼了声,扬声道:“倘若在下真的不幸伤在了乔小姐的手中,生死由命,我秦家自然也不会找乔家的麻烦!”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放心了!”乔舒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眸之中忽然冷光乍闪,她的身形毫无预示地动了。
秦思烙看着她的身影,心底猛然敲响了警钟。
她的身影分明还停留在原地,然而身侧的那一道莫名而来的冷风又是来自何处?
肋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猛然地撞击,秦思烙心中大骇,举剑就要反击。
然而,这一撞,蓄势勃发,乔舒将所有的力量都积聚到了一点,使得秦思烙执剑的手也跟着产生一阵麻意,宝剑哐当应声落地。
秦思烙的身体在这一撞之下,横横地飞了出去,很快到了擂台的边缘。
他心中不甘,莫非今日的比赛就这么结束了?他甚至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对方又是怎么出手的!
评判席上秦丞相失态地惊起,观台上的人们也跟着惊愣住了。
好快的速度!
好玄妙的身手!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倘若说方才萧风绝的一拳之击是震撼的话,那么她现在的一撞之击,便是大大的惊艳了。
衣袂破空的声音清晰可闻,秦思烙只觉得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生生地将他从擂台的边缘重新拉回了擂台的中央。
她想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又将他从擂台的边缘拉了回来?
难道她不想赢得比赛?
不止他心中有此疑问,其他人的心中也是同样的疑问打转着。
观台上的乔老爷子父子更是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心中焦急,舒儿到底在做什么,直接把人打下擂台,她就赢了,她却偏偏又将人从擂台边给捞了回来。
难道是她不忍心看对方摔下台,所以就惯性地伸手拉了对方一把?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老爷子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幽默了一把。
“你……”秦思烙身子横飞在半空中,惊诧地看着乔舒,不止是惊讶于她将自己又从擂台边上拉了回来,更加的讶异的是她真正的实力。能够一击就将自己打得几乎飞出擂台,毫无还手的余地,而且她的身上也丝毫不见任何境界的形态,如此看来对方的实力必在玄帝之上!
他终于悔悟过来,是自己轻敌了。
可惜,悔悟有用吗?
“想就这么下台?没那么容易!”一阵冷风吹散了乔舒的长发,她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散发出无数道的冷光,那冷冷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入,落入秦思烙的耳中,却像是来自地狱修罗的诅咒。
“啊”身上某处突然一阵刺痛,秦思烙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的身体就重重地撞向了比武台四个角落上的其中一根柱子。
柱子受到猛烈的撞击,应声折断,秦思烙的身体也顺着柱子下滑,坠到地面。喀喀的骨头碎裂声,让秦思烙疼得呲牙咧嘴。
秦丞相担忧地自评判席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儿子,直想冲上去将那罪魁祸首给拉出去砍了。
细碎的脚步声再次临近,秦思烙惊悚地抬头,双瞳骇然地睁大,在他的眼底看到的不再是美得倾城的女子,而是魔鬼,一个好似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吃人的魔鬼!
清亮的眸子在瞬间骤冷,发慑出危险的光芒,乔舒冰冷的话语道:“你不是想借圣宫弟子的手对付我们乔家吗?你不是想太子侧妃报仇,想为你的家人讨回公道吗?那你起来啊,来击倒我啊?”
她一步步,一声声,都是在试图激怒他。
因为倘若他就这么轻易认输了,那多不好玩?
她就是要借着今日的机会,公之于众,她乔舒已经不再是从前可以任人欺凌的草包,乔家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军权,而遭受世人的奚落,从此一蹶不振。
改变,就在今日!
乔家只要有她乔舒在的一日,谁也休想将它彻底击溃!
现在所有的人都觉悟了过来。
乔舒,乔家的大小姐,已经不再是他们从前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花瓶。
她浴火重生,光芒万丈,风华万千!
“乔舒,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紫色的玄气在秦思烙的周身猛然暴涨,他双手猛然撑地,从地面上弹跳而起,那张狰狞的面孔也跟着发紫发黑。盛怒之下,秦思烙用了十成的功力,誓要与乔舒来个鱼死网破!
乔舒静静地看着他,微泯的唇线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轰!
秦思烙飞身举剑的姿态刚至半路,腹部突然迎来了一股猝不及防的巨大力道,居然是她的一记玄劲隔空打了过来,虽不致命,却也让他再难有余力继续攻击了。
伴随着剧痛,他的身体再一次向后飞了出去,那是同一个位置,他重重地坠地。
噗的一声,秦思烙胸中翻腾,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次,秦丞相再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冲到了评判席的最前沿,朝着乔舒喝道:“住手!乔舒,你偷袭在先,触犯了比赛的规矩,理当被逐出赛场!我宣布,这场比武就此作罢!”
人群中一片哗然。
包庇,纯粹是包庇!
想不到堂堂的当朝丞相,居然为了包庇儿子,无所不用其极,要将儿子的对手驱赶出场,这还有没有天理?
乔老爷子脸色骤然一沉,起身对着评判席的方向,声如洪钟地大骂道:“秦老贼,你还要不要脸?你儿子输了,你就说人家偷袭,要将人家驱赶出场。这场比赛到底是你秦家自己挑人,还是为东晋国挑选人才?”
秦丞相阴冷着脸,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觉悟,冷哼道:“乔匹夫,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夫?别忘了,现在皇上已经将选拔赛的事宜全权交给老夫处理,老夫想选谁就选谁,老夫说要驱逐谁就驱逐谁!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大将军,可以呼风唤雨吗?你现在恐怕连见皇上一面都难了……”他阴恻恻地地大笑着,将乔老爷子气得直翘胡子,这世上居然还能有这么无耻之人?
在乔老爷子的身侧,乔沫沫软软的童音响了起来:“坏人!我娘亲那不是偷袭,那是抢占先机,出奇制胜!哼,连这个都不懂,还当裁判,羞羞!”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远近的人,包括评判席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丞相老脸难得地红了下,随即冷着面孔,朝乔沫沫狠瞪了过去:“臭小子,你懂什么?这里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屁孩,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轰
人群中爆出一阵嘘声,堂堂一国的丞相,居然如此粗鄙,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恶毒地责骂,实在有违一国丞相的威仪。
皇甫筱瑛柳眉倒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叉腰对着秦丞相骂道:“老头!你敢骂沫沫,也就等于是在骂我!我一定要去皇爷爷那里告你的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丞相看到这位小姑奶奶突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不由地虚出了一身冷汗,乔家到底给这小姑奶奶下了什么蛊,居然让她如此地维护乔家?虽说童言无忌,他无须太顾忌,可是这位小姑奶奶是极为得到皇上宠爱的,倘若她真的跑去告自己一状,且不论皇上对她的宠爱,若是让皇上知道他今日在比武会场上所说的话,他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突然抬手,下令道:“来人,将观看台上,扰乱比赛之人,统统驱赶出场!”
在比赛会场四周维持秩序和守卫的士兵们闻言,纷纷持矛朝着乔老爷子一家所坐的位置聚拢。
这时候,坐在评判席上韩云苌开始发话了。
“等等!秦丞相,今日的评判好像是我们四个家族的人,你怎么能越俎代庖,替我们做出决定?倘若你一人的话就说了算,那你还请我们来做什么?”
“就是,要护着自己家的儿子,那就别来参加比赛啊!既然要参加比赛,那就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没有实力,就别在这里丢人显眼!”别看金光尧人长得斯文,偶尔还有些神经错乱,可是维护起自己人来,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秦丞相的脸又黑了一圈,心说,我也没请你们来啊,我请的可是邱家和欧阳家两家的人。你们韩家和金家可是自己跑上门来,若不是畏惧韩家和金家的实力背景,他压根就不想请他们来当评判。
心里想着,他嘴上却是无比地客气,诺诺回道:“韩少和金少说的是,是老夫爱子心切,所以有点急了。既如此,就请台上的四位来评判一下,乔舒她到底有没有偷袭,有没有触犯比赛规矩。”
他心中冷笑着,乔家和邱家、欧阳家都结下了仇怨,他们两家是肯定不会帮着乔家的,到时候就算韩家和金家想要护着乔家,也是二比二,打成平手。
可是别忘了,台上还有太子在,他的话也是很有份量的。
所以,他心中是极为有自信和把握的,不怕此事公开来作评判。
乔舒站在比武台上,一脚踩在了秦思烙无法爬起的身子上,她冷眼横扫着评判席上相互争论的几人,不由地冷笑。
这世上从来只有她阴人的份儿,谁要敢阴她,就得有被她阴上几倍百倍的觉悟!
既然他们说她偷袭,触犯比赛规则,那么她可不能白白背了这个黑锅。
总之,不管他们到底怎么评判,她脚下的这个人,她是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