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比我老!”阮荆歌若故意刺激林浩然似的说着,她料不到他这般成熟内敛近乎喜怒哀乐不行于色的男人竟会如此介意她之前随口说过大把年纪的话,阮荆歌艰难的推拒着林浩然的耳鬓厮磨,“别闹了。”
“国庆假期和我去旅行好吗?当你补给我蜜月了……”林浩然眷眷的拥着阮荆歌慵懒的靠在客房的床上,不依不饶的触碰着阮荆歌柔软细腻的颈部,林浩然更享受自己的鼻息拂动她耳边发丝时的温暖感,他介意给阮荆歌说老,却是因为那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林浩然亦恨他自己,为何他没早走这步棋?
“不行,我约好和钟离去……”阮荆歌下意识的说出口,又下意识的停住话,阮荆歌随即就被莫名的伤感笼上身,她是真的很难过。
昏暗客房里暗涌着的旖旎及缱绻,无声无息的就都给寥落和悲伤冲散。林浩然依旧拥着阮荆歌,却半晌未说话,他落寞的眼神,盯看着阮荆歌肤如凝脂的颈部隐约跳动的血脉。阮荆歌失态的推开林浩然,仓惶离开客房,林浩然便失魂落魄的靠在床上,直至再听不见阮荆歌的脚步声,林浩然才如梦方醒,自床上跃起。
阮荆歌已穿戴整齐,心事重重的拎着背包走到别墅客厅门口,她伸出手刚要拉开房门离开,林浩然就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跑下来,还差点儿给沙发拐角绊倒。
“荆歌!”林浩然不管不顾的冲到门口,再次拥住阮荆歌不放,阮荆歌情绪冲动的想挣脱,林浩然便蛮横的将她抵在门上。
“你说过只做情人,别得寸进尺!”阮荆歌避开林浩然眷眷不舍的眼神,她本来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索性狠下心将林浩然之前承诺的话拎出来做说辞。
“感情的事儿向来都是得寸进尺,女人比男人更擅此道,你看那些想谋上位的婚外恋,哪个姑娘刚开始不是说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就够了。”林浩然说这话把自己都恶心到了,索性蛮不讲理的盯看阮荆歌,但却情难自抑的软下语气,“荆歌,再不逼你,我自己都觉得这辈子剩不下多少美好时光,我一分一秒都接受不了你和钟离在一起。”
“林浩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厚颜无耻了?”阮荆歌怒视着林浩然,她给他蛮横的抵在门上,挣不脱身体。
林浩然还未说话,门铃却在此时突然响起,阮荆歌和林浩然同时怔住片刻。门铃声再次不间断的响起,甚至还响起不耐烦的拍门声。林浩然刚好说话,阮荆歌慌忙用手捂住林浩然嘴唇,不敢吭声的不停摇头示意林浩然别出声,阮荆歌绝不想给任何人知道她在林浩然家中。
“大叔!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的车就停在门口,傻子都知道你……在家!”杂乱无章的门铃声和拍门声后,陈江琪醉醺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真切到阮荆歌会以为那声音就在她背后。
哈士奇欢快的自别墅里它的居室跑出,呜咽咽的在客厅里窜着,相比阮荆歌,它更熟悉陈江琪。
“大叔,别以为你换了小哈的门我就进不去,惹火我……信不信我开辆坦克轰你家门,照样睡你的床,睡你的狗!”陈江琪又开始摁门铃拍门,肆无忌惮的嚷着。
阮荆歌紧张的屏息沉默不语,她捂着林浩然嘴唇的手心温热湿润,已分不出是她绷紧神经的汗湿,还是林浩然躁动的呼吸。
“小臭猫,人家姑娘为了我都要开坦克踏进门了,你一点儿都不吃醋?”林浩然攥住阮荆歌紧张捂他嘴唇的手,不眨眼的凑近阮荆歌的脸盯看她的眼睛,小声戏谑着。
“这姑娘的品味也太……她放着你个大男人不睡,好像更喜欢睡你的狗……”阮荆歌心不在焉的随嘴说着,她心思根本不在林浩然及他说的话上,全在如何不给别人知道她和林浩然此时在一起,且还缠绵悱恻了近乎整天,这事儿若传出去,八卦绯闻铁定满天飞,钟离如何会不知道?
林浩然有料到阮荆歌未必会吃陈江琪的醋,但还是被她恍惚无感的冷淡刺激到,全天下的男人,最反感的是自己的女人吃飞醋,最喜欢的亦是自己的女人吃飞醋。林浩然冲动的再次拥住阮荆歌深吻,由着陈江琪与他一门之隔,醉醺醺的在门外摁门铃拍门。
阮荆歌猝不及防林浩然突如其来的悸动,她既抗拒,又不敢奋力挣扎,唯恐给门外拍门的某人知道别墅客厅里异乎寻常的举动。林浩然本就眷眷不舍的悸动又给阮荆歌的拘谨、惶恐和不敢挣扎促动欲念,他的呼吸也随即粗重起来。
“大叔,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真砸你家玻璃?”陈江琪杂乱无章的拍门声变作躁动的踢门声,高跟鞋的尖端咚的猛踢在林浩然别墅的房门。
阮荆歌无力抗拒林浩然如火的欲念侵袭,衣衫又给他撩起,林浩然的两手似不经意的触摸她衣衫下紧绷的身体,阮荆歌的心就惶惶然如皮肤过敏般的焦灼不安,下意识的贴紧林浩然的身体,搭在肩头的背包亦慢慢滑下手臂,无声的坠落在别墅客厅的地毯上,阮荆歌抿紧嘴唇唯恐漏出半点儿声音。
“真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吗?”林浩然戏谑的低语隐在阮荆歌耳边,他就是要她意乱情迷,直至只记得这世上只有他林浩然。
空寂静谧的别墅客厅突然给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阮荆歌怔住片刻,下意识的用尽全身力气推拒着痴缠的林浩然。
华灯初上之际,安厚宇闷声拎着装他生活用品的和部分衣物的箱子来米芾娘家的小房子。
安厚宇心里多少是带着气的,他懒得去想心里的气来自哪里,也许是给安然在餐桌上的话呛的,也许是给米芾不言不语的态度晾着的,更或许是米芾和安然母女俩国庆假期新马泰游的计划里根本就没他这个男人,安厚宇本是这两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是米芾的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男人,极尽肌肤之亲;他是安然的父亲,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话若用在安厚宇和安然父女之间,诠释的却是DNA变异的意义,更像是安厚宇上辈子欠了安然,这辈子才做三孙子般的由着她时不常就甩脸损贬他,安厚宇几乎从不吭声,大部分时候都当听不见,这在他非常不容易,即便是亲昵如米芾,安厚宇也未必时时事事都会忍,但对安然,安厚宇很多次都是忍无可忍,竟都全都忍下来。
米芾娘家的小房子不算大,69㎡,是老式建筑的小两居室。早年间的开发商真心有良知,69㎡都能给隔出来两室一厅的户型,极尽所能的想办法利用仅有的空间,从卧室到书房到客厅到阳台再到厨房和洗手间都不大,却都能派上用场。
安厚宇拎着箱子站在米芾娘家小房子门口,好半天没迈步子进去,或者说他非常怀疑挤满行李箱和家政服务人员的小房子里,他还能不能迈进腿。五六个家政服务小时工穿着统一制服,脸也全都给连帽的口罩遮着,只露眼睛,挥舞着抹布和鸡毛掸,大肆清扫着小房子里积久的污垢,乌烟瘴气,灰蒙蒙的充斥着小到袖珍的两居室。
斑驳漆层的墙皮,小到还没安厚宇现今住着的厨房大的卧室,没有窗户的卫生间,连台等离子壁挂都放不下的客厅,洗澡冲浴弯个腰都能不小心撞头的洗手间,连台全自动洗衣机都放不进去,铸铁的窗框,给铁锈裹的像风烛残年老人的手指骨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米芾宁可住眼前这般惨淡的小房子,也不愿和安厚宇同住高档小区近200㎡的精装修公寓楼,可见婚姻对女人而言,哀莫大于心灰意冷,绝非他给买个戒指就能挽回心思的,想到戒指,安厚宇却又蠢蠢动好久,米芾并未拒绝戒指,也许他们之间还未走到最绝的末路。
家政公司的小时工自小房子里进进出出的倾倒垃圾,安厚宇小心踏进去,烟尘灰蒙,昏暗的节能灯有气无力的闪着。安厚宇转好几个来回,却始终未看到米芾身影,他的心就蓦地空荒荒起来,这种空荒就像千里投亲扑个空,久别的丈夫盼相逢,风尘仆仆赶回家却撞错床,心中的女人早已身属他人。
“你谁啊?别挡道儿,让开!”搬东西的小时工大姐不耐烦的用身体撞开心不在焉的安厚宇。
“小芾!”安厚宇心神恍惚,昏暗的节能灯就在他头顶悄无声息的闪着,安厚宇的心空荒到寂寞,他下意识唤着米芾小名,安厚宇的心也随即荒到寂寞,这小名他都忘了有多少年没再叫过,而此时安厚宇身处狭窄昏暗且烟尘四窜的老式建筑小房子里,却暖到让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