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浮现在眼前的,是让人窒息的水域,是冰凉的江水,一片漆黑的黑暗,让人从心底恐惧的安静,还有许南烟温声音。
“我马上过来,我到了。”
……
一种让人犯困的熏香,她困极了,脑海里面都是那个男人儒雅的样貌,她想抓住他,却只看见他薄凉的褐色瞳孔,那是太阳的颜色,却散发寒冷让人从心底寒颤。
“你叫权茵茵。”
“你父母早亡。”
“你有一个未婚夫,叫文艺。”
沉重的眼睛慢慢闭上,眼里都是怀表摇晃的样子,再次睁开眼睛,她就是一张白纸。
文艺在她身上起伏喘息的时候,喊着权茵茵的名字,哭着说他爱权茵茵,说他对不起权茵茵,说他混蛋。
“我爱你,真的爱你……”
“我,我也爱你。”
当时的苏以沫满心甜蜜,如今的苏以沫全身冰冷。
“小毛病,这个药去开一下,吃了可能会有点疼,排出来就好了。”
“什么病?”
“脏东西,要排出来。”
……
血腥味充斥了鼻翼,白色的裙子染上一条生命的晕染,成了刺眼又鲜艳的鲜红,刺痛苏以沫的瞳孔。
她的眼里都是猩红,双手无力的垂到身旁,不痛苦的闭上了那双不甘的双眼,在黑暗里面沉沦。
文艺,愿从未相识。
——
苏以沫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医院。
文艺趴在她床边睡觉,她一动,文艺就行了,他几乎是瞬间惊醒,然后赶紧查看苏以沫的情况,看到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醒了,医生说你吃了不该吃的,肚子里面有脏东西,现在排出来了,也就没事了,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等一下就送过来,你渴不渴?要不要上厕所……”
苏以沫看着文艺,眼里一片平淡。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让自己一眼惊艳时光,想要跟他过一辈子的男人,整颗心都是凉的。
她觉得自己冷极了。
冷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落水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北城的江水里面。
文艺眼里的关心、担忧、心疼。
真真切切,却又那么虚伪到让苏以沫满心都是恶心,她甚至觉得文艺这副完美的皮囊之下,都是恶心的罪恶。
苏以沫想起那张所谓的化验单,那颗所谓的药。
“脏东西……”
“排出来就好了……”
原来,她怀上的孩子,是个脏东西啊?
呵……
“文先生,我想做回苏小姐。”
文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错愕的看着苏以沫,她眼里都是憎恶,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寒冰,冻的文艺浑身发冷。
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却又好像没有,因为苏以沫就在这。
“想起来了?”
“嗯。”
“……先住着吧,等你出了小月子。”
苏以沫倏然哈哈大笑,她觉得自己痛的爽快极了,以后再也不可能会这样痛了!
文艺的手本能的想要去给她擦眼泪,刚刚抬起来,却又想起来这不是权茵茵了,这是苏以沫。
所以他硬生生的把手收回来,沉默的起身离开,轻轻的关上门,隔绝了整个世界的绝望。
苏以沫看着那扇门,那是她的情窦初开,那是她曾经的全世界,那是她的青春。
没了……
什么都没了,青春死了,爱情死了,孩子……也死了。
“你觉得这就算了吗?”
“你毁了我对爱情所有完美的幻想,你毁了我对美好的向往,你毁了我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你毁了我的孩子,你把我毁了!你让我不敢再去爱了,文艺……”
“你就是个畜生。”
文艺脚步微顿。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也想不出来,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心情。
后悔吗?
会吧,至少这一刻,他是后悔了。
可能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一个喜欢的女人了,一但被他看上,就是万劫不复啊……
“……她要是想走,就马上送她离开,她想要什么都答应她,都答应她……”
剃九眼里含着泪:“好的……文爷。”
剃九也是刚刚知道这一回事,苏以沫居然怀孕了,文艺让医生骗了她,孩子没了,苏以沫也记起来所有事情了。
文爷……
你真的错了。
文艺走后,再没来过。
因为边城太热了,所以苏以沫的下、身也发炎了,尽管处理的好,她也痛不欲生。
出了小月子,已经是秋天了。
苏以沫站在医院门口,穿着厚外套,剃九给她撑伞:“文爷说,就不来送了……您慢走。”
苏以沫抬眸看他:“借一下你手机,我打个电话。”
剃九依言递上自己的手机。
苏以沫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在接通的瞬间,熟悉的男声从那边传过来,她倏然红了眼:“我明天回家。”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即颤抖的开口:“好,爸爸去接你。”
苏以沫就上了车。
她没有再说什么,剃九问她,要不要给文艺带话,苏以沫笑着反问他:“我应该说什么?”
剃九哑口无言。
关上车门,是剃九为苏以沫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剃九亲自带着苏以沫来到边城,也是他亲手送走这个女孩。
来的时候她浑身是伤,走的时候亦然。
“希望你……再也不用遇到第二个文爷了,姑娘。”
车子渐渐消失在眼前,楼上的文艺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子上那盘漂亮的桂花糕上面,喉咙突然哽住。
厨娘依旧告诉他:“先生,过了夜就不好吃了,今天依旧只做了茵茵小姐一个人的份,我知道您不爱甜食。”
文艺伸出手去拿出一块,放进嘴巴里面。
甜,甜的发腻,甜到只吃一口他都觉得受不了。
但是文艺莫名爱上这股甜腻的味道,他吃完了一盘,任觉得不够:“在让人上一盘。”
佣人道:“文爷,这盘桂花糕,厨房一周做一次,用料都是极好的,您怕茵茵姑娘吃多了坏肚子,所以从来不让多吃。”
文艺微怔。
他看着那盘子许久:“以后一天上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