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侍者为许南烟带了路。
许南烟进门,陈雅迪坐在窗边,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裙,颇有贵妇的风范,只是眼里的疲惫和脸上的憔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许南烟还记得第一次见陈雅迪,她穿着朴素整洁,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是很干净,因为干多了粗活,所以看上去很老实很粗糙的一个人。
陆廷峰给许南烟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小,陆廷峰比许南烟大个一两岁吧,他初到许家已经十一岁的样子,看起来比九岁多的许南烟还瘦小,唯唯诺诺的很胆小。
他们母子在许家养尊处优那么多年,陈雅迪养出了一身气质,陆廷峰变成了高大俊美的青年郎,转头却是咬了许南烟一口。
斗米恩升斗米仇。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会感恩的。
“来了?坐下吧。”陈雅迪一身萎气,她点了一根烟,手都是发抖的,“今天有些冷,我关一下窗户。”
说着,她把窗户拉住了。
许南烟没说话,她在陈雅迪对面坐下来,她们隔着一张茶几,这是许南烟第一次距离陈雅迪那么近,她看清了陈雅迪的面容。
陈雅迪到底是老了。
尽管脂粉擦的再多,她眼角还是有了皱纹的,近日她的日子应该不好过的,所以才会那么憔悴,她连眼眶都是红的。
“南烟,”陈雅迪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她麻木的很,为自己的儿子向许南烟求情,“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许南烟觉得好笑。
陈雅迪居然来找她借钱?
她的腿交叠着,后背微微靠在座上,嘴角勾起讥讽的微笑,两只手交叉在茶几上面,没有回答。
陈雅迪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知道你怨恨我,怨恨廷峰,没关系的,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一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许南烟看她一眼:“那么,你得拿出诚意。”
她觉得陈雅迪没有诚意。
陈雅迪咬唇,显然是下了狠心的,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不然万万不可能来找许南烟的。
“你说!我知道的我都说!”
许南烟问:“我父亲死在家中的,你肯定在场,他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为什么被气到的时候不吃药,为什么没人给他吃药?还有那些监控,你还有没有?”
陈雅迪血液冰冷。
她怔怔的看着许南烟。
许南烟眸子冰冷,眼里都是肃然,给人浓厚的压迫性。
陈雅迪的手更抖了,她险些夹不住指尖的香烟。
屋子里面的烟味愈发的浓重,许南烟推开了窗户,她表情有些冷:“你得想好了再说话,现在你们母子背负多少欠款自己清楚的,如果你再慢点,你的儿子就会因为欠款数目巨大而入狱,五亿的欠款仅仅是违约金,还有其他的,要我一一算给你听吗?”
陈雅迪闭上了眼睛。
她痛苦的挣扎着。
他们手里的房子,除了苏以沫买下的那几栋,根本没有人敢买下来,哪怕他们已经降价了,但是还是没人敢买的。
为什么没人买,陈雅迪心里明白。
这是许南烟家的财产,她不让卖,霍廷深就不会让这些东西落入别人手中,他们是已经走上了绝路了。
拖欠的工资、违约金、欠银行的贷款,还有很多的私债,他们是没有办法了。
许南烟拿下了陆氏,陈雅迪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许南烟做的,她只以为许南烟念及公司是许世杰的,她才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陈雅迪不说话。
许南烟也没有再开口,她拿出手机,给霍廷深发话过去:你吃了饭没有?
霍廷深回道:吃了。
许南烟:吃的什么?
霍廷深:吃的饭。
许南烟:……
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霍廷深又问她:你现在在哪呢?下午来不来我公司?
许南烟说不去了,她有事情要忙,霍廷深就差不多明白了,没有再回复,忙他的事情去了。
过了良久,陈雅迪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堆的房产证,她声音低沉:“这些是所有的了,我全部卖给你,我想你应该……”
“卖给我?”许南烟嗤笑出声,“你搞清楚,这些本来就是我的好吧?”
陈雅迪脸色僵硬。
她们的话题又被终止了。
许南烟毫不客气的把这些东西都放回自己的包里,哪怕上面都是陈雅迪、陆廷峰的名字,到了她手里,她自然有办法把名字换成她的。
“那,”陈雅迪动了动嘴巴,脸上火辣辣的,“那你看,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许南烟似笑非笑:“你要多少钱?”
陈雅迪眼睛一亮:“不多,就七个亿!”
陈雅迪心思简单,七个亿霍廷深是拿的出来的,虽然有点肉疼,但是对于霍氏来说,不算什么的。
许南烟第一次褪去伪善的面孔,她微微凑近陈雅迪,像一只恶鬼一样狰狞了面目:“你算什么东西?”
陈雅迪咬紧了牙:“你父亲是霍廷深气死的,当时我在我朋友家里打麻将,我收到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我送了医院,医生告诉我说……”
“我不相信。”许南烟冷笑,“你空口无凭!”
许南烟要陈雅迪拿出监控,陈雅迪不可能有监控,她心里清楚,如果陈雅迪心里有鬼,她就会把监控摧毁。
故而,许南烟问陈雅迪要监控。
因为许世杰一死,陈雅迪和陆廷峰就直接霸占了许氏,他们收益最大。
陈雅迪没有监控,她实话实说了:“我没有保存,那个时候也想不到去保存什么监控,家里的监控是定时删除的……”
许家的监控三个月删除一次,已经过去了四年了,肯定是没有了,陈雅迪的解释十分合理。
许南烟却心里肯定了:陈雅迪心里有鬼。
陈雅迪心里要是没鬼,她会保存监控来指责霍廷深和保全自己的,别人才不会怀疑她是故意弄死许世杰从而霸占许氏。
更何况,陈雅迪吧张铭弄的那样惨,不就是为了毁尸灭迹?
许南烟心里一一分析清楚,她目光愈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