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夫人,的确讽刺。
他若是有一点点把林思琪当做自己的夫人,两个人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廷深在书房。”林思琪冷漠的回答,起身就上楼离开,不作任何逗留。
霍廷峰看着两个人形同陌路的样子,除了无奈的叹口气,也什么都做不了。
霍蒋阑去到书房的时候,正好霍廷深拉开门出来,父子两个对视一眼,霍廷深眉目之间露出一抹意外,而后深深皱眉,转身又要进书房。
“廷深,不请父亲进去坐坐吗?”霍蒋阑浅笑着,拉住了霍廷深的手臂。
霍廷深眼底浮现一抹厌恶,甩开他的手,冷声开口:“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关于你的婚事……”
“需要你操心?”
霍蒋阑一怔,而后失笑。
“罢了,你也长大了,父亲不应该管你那么多,只是这次和云氏的联姻,对你未来的路有好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霍蒋阑淡然道。
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无所谓。
这也是让霍廷深恼怒的地方。
他恨霍蒋阑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曾经那个,拒绝去医院看血崩的林思源的那个无情男人一样!
“你自己的联姻,害得我妈还不够惨,还想让我重蹈你的覆辙吗?真可笑!”
霍廷深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风流多年,不就是为了用自己多情的现状去迷惑别人,以达到你保护那个女人的目的!”
霍蒋阑瞳孔一深,依旧笑的温和:“廷深,那些都不会是影响你继承家业的威胁,爱情是爱情,利益是利益,我分的清楚。”
“爱情?”霍廷深无端觉得有些讥讽,“你懂什么爱情?为了地位和林氏千金联姻,而后把你所谓的真爱捆在身边一辈子让她做一个小三,然后同时辜负两个女人?”
霍蒋阑的笑容,这才有些僵硬。
“你不懂……”他好脾气的笑了一下,对待这个如同看待仇人一样看待自己的儿子,给予了极大的宽容,“许小姐是个好女孩,你给不了她未来,放了她吧。”
“你什么意思?”
“一个和许先生的约定。”霍蒋阑转身,迈开长腿离开。
身后,霍廷深捏紧了拳头,勾唇冷冽一笑,眼里都是戾气。
“放手?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
这是霍蒋阑和林思琪的婚房。
床头挂着的结婚照,早已经被取了下来,这个房间里没有一点点霍蒋阑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是林思琪的东西。
当霍蒋阑推开门进来,正在梳妆台前的林思琪,身子一僵。
这是血崩事件发生之后,霍蒋阑第一次进这间房间,已经时隔十几年了。
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林思琪。
他笑了一下:“思琪,近些年你辛苦了。”
林思琪讥讽一笑,连身子都懒得转过来:“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了吧?霍蒋阑,你不好好跟你的心肝宝贝花天酒地,回来做什么?”
霍蒋阑眸色温柔,话语柔和无比:“只是为了廷深的事情,回来一趟罢了,我很快就离开,不会打扰你的,只是想在走之前,跟你叙个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叙旧?”林思琪冷笑一声,“霍蒋阑,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叙旧的?叙旧你那个小情人挺着大肚子把我推下楼梯之后,我的丈夫还拼命护着她,连来医院给我签个手术单都没时间吗?”
是的,林思源根本不是气的血崩的。
她是被那个小三从三楼推下去,从三楼的楼梯滚到一楼,硬生生给滚到流产的!
林思琪永远忘不了当时的痛。
痛的她忍不住想去死掉,可是她还是拼命的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怕孩子出点意外。
只是最后,她的小天使还是去了。
“我的女儿!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仅仅两天,仅仅两天!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永远的离开了我!”林思琪声嘶力竭的哭泣着。
霍蒋阑的心,忽然有点难受。
他伸出手,想去安慰林思琪。
但是,到底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她愤恨又痛苦的样子,温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林思琪看着霍蒋阑,哈哈大笑!
“是你过去了,我没有过去!我这辈子都过不去!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在手术台上的绝望!我的女儿去世的时候我还在昏迷,我正正昏睡了半个月,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埋葬了,我连她一面都没有见过!我想她的时候,只能拿着当时的B超看你知道吗!”
林思琪一向是优雅的,高贵的。
她是北城第一夫人,哪怕从小养在乡下,身上没有那种贵夫人的气质,但是这些年养出来的矜贵,足以让她撑起这个第一夫人的位置。
霍蒋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就算当初林思琪来找他离婚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狼狈。
可能是真的,老了吧……
总是容易伤感,怀旧。
那个孩子,是林思琪一生的痛。
他抿抿唇,到底还是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迟疑了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毫不犹豫的步伐。
林思琪的心,愈发的冷。
她泪水朦胧的看着霍蒋阑的背影,发了疯一样的拿着桌上的化妆品牌子朝着他砸过去!
“碰!!”
玻璃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霍蒋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抬腿离开,没有半分迟疑。
“哈哈哈……”林思琪趴在化妆桌上面,凄声大笑。
她看着镜子里面狼狈的自己,怒声大叫:“林思琪,你不是说了不抱任何期望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控制不了自己呢?不就是初恋吗,不就是第一个男人吗,有那么念念不忘吗!”
“哈哈哈……”
她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钻心的寒冷,肌肤上面都是一层层鸡皮疙瘩。
林思琪的目光,由一开始的痛苦到恍惚,然后渐渐狠辣起来。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天花板,大声诅咒道:“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