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静静嗤笑了一声，“谁会要我呢？但你别误会，我不想逼你，凌先生，只是，如果第三个孩子生出来，孩子也需要一个家，我想，我们不能对孩子不负责……”
言之切切，语速低柔而诚恳，常青默默观察，觉得这冯小姐若不是实实在在的内向女孩子，那就是聪明的过头的心机女孩。
因为，她很会‘曲线救国’，拿住钢铁般的三爷心底，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
三爷看着很冷酷，可他对小面包，那是没有话说的。
更别提，此时又添出对儿子的愧疚。
对这冯小姐的愧疚。
凌嗣南深深望着眼前，风一吹好似会倒的女人。
她的话外之意，他懂了，她是同意，嫁给他，与他组建家庭的，甚至，这也可能是她的要求。
对她的负疚歉意，她索要他的命，他都别无二话。
错了就是错了。
可唯独这嫁娶，向来冷漠寡心不把婚姻当回事甚至不需要爱情来锦上添花的男人，却冷冷的沉默了。
他拧眉，深思不得。
冯知意擦了擦眼角，声音微颤，“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想见见小面包，让她认识我。这点要求，可以答应我吗，凌先生？”
凌嗣南对着青色的天空，皱眉吸了口烟。
烟蒂被大手扔进垃圾桶里，他当然不能阻拦，孩子的妈妈见孩子。
他沉目瞥向她，看她眼底泛泪，目光平缓了几分，“上车。”
他长腿迈得步子很大，大冬天，白衬衫和敞开的完美西装外套，不见丝毫严寒在他面上，刻骨如刀的脸廓，每一寸都如雕琢。
冯知意跟在他后面，看了两眼他的侧颜，与鼓出的硬朗喉结。
她目光慢慢才垂下，“谢谢你。”
男人未再说话。
上了车，很快到机场，一路沉默。
冯知意在飞机登记时，男人先进去，她有低头发一条短信，对方看过后自动注销那种。
对方也回复了：【冯小姐请放心，小城这边情况照旧，恭喜您。】
冯知意看完后，短信自动销毁。
她低头敛目，细弱之手轻挽短发，心想，何来恭喜。
只不过是，她够小心，也没低估这令人可怕的男人的智商和敏锐度，罢了。
当然，她看准的男人很完美，严谨而有强烈的责任心，这是他的个人魅力。
-
下午，小面包呆在自家别墅里，正在和可乐哥哥视频说话。
苏阿姨来问她，昨晚的宴会取消了吗？她爸爸在不在家？
昨晚爸爸不在家。
可是小面包不知道怎么回答，感觉，这是个送命题……
她正纠结，一边扭着肉嘟嘟的小身子低头去找沙发下面的芭比娃娃，别墅的大门在这时候开了。
爹地！
小家伙欣喜，想着让爹地亲自和苏阿姨解释好了。
手机掉在了地上，她的手太小，握不住，视频断掉了。
小面包捡起手机，跑向门口，刚想再拨视频过去，门口凌嗣南低沉喊了她一句，“小面包。”
语气，不同于爹地平时回家来的，那般慵懒和宠溺。
爹地很严肃？
小家伙从门后面冒出小脑袋。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看过去，却不由得愣了愣，微微拧眉，怔愣下来。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年轻的，短发的，瘦瘦的女人，有点高挑。
身高像苏阿姨。
爹地，怎么会突然带其他女人回家呢？
小家伙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不满，这是替苏阿姨防范的。
可等女人三两步快步走过来，逆光不见了，小面包看清了女人的脸时，小家伙惊吓的丢掉了手里的手机。
她张大嘴。
她是爱美的小人儿，经常照镜子，她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这个女人，为什么和她长得像呀？
还是挺像的那种。
“爹地，她是谁？”她打手势，小肉手急的有些晃悠。
女人急匆匆的步子，到了她跟前，反而顿住，变得犹豫而小心翼翼起来。
她深呼吸，突然捂住了嘴角，问凌嗣南，“女儿，她是不会说话吗？”
凌嗣南点头。
女人的眼底，就见了泪光，“我在裴氏医院，也看到她小小的手，跟人打招呼。”
她扭头，目光再次轻轻的放到小面包粉雕玉琢的脸上，她蹲了下来，声音微抖，蕴着浓浓的情绪，“女儿，是我啊。”
“你是谁啊？”小面包看不懂爹地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交流了，她警惕的，拧眉头，怒瞪着这个女人。
“你为什么随便带女人回家啊！”小家伙生气地质问老爸。
凌嗣南沉敛眉目，没说话，等着女人去接触小面包。
他虽然相信了亲子鉴定，可这些细节，心思深沉的男人仍在观察。
“我是你的妈妈，小家伙。”冯知意轻声微笑，目光半红，声音温柔细小。
小面包再度愣住，转而眉毛深深纠结起来，她警惕又反感地往后退，高冷地打手势，“想当我妈妈的女人海了去了，以前我就碰到过几个不要脸脸的，像你这种突然找上门来的，我才不信呢！说你是我妈妈，我还不如相信苏阿姨是我妈妈！”
冯知意像是看不懂手势，扭头视线询问男人。
可她大概看出来孩子的抗拒，她的眼底有一抹伤痕，自嘲低笑，“凌先生，女儿被你带的很聪明，她不相信我是她妈妈吗？”
“可我真的是你的妈妈呀，女儿，妈妈来找你了，对不起，这五年，妈妈没办法找你。”
凌嗣南瞳孔一动。
看女人泪眼涟涟。
每一句话，都是他的负疚。
“也许你不相信，可是……都说母女连心，会有感应。你很喜欢吃这个，对吗？我来得急，没有给你带礼物，身边只有这个，给你吃，你不要怪妈妈这么晚才来找你，好吗。”
冯知意细声诉说着，她拿出了一罐奶酪糖。
小面包冷冷眨动的大眼睛，突然一愣。
她呆呆地望着奶酪罐上面的颜色，标志，还有里面的糖。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一种奶酪！小众牌子，没人知道。
她几乎每天都不离嘴！她怎么会知道她很爱吃的？
因为很甜，不开心的时候，想妈咪的时候，嘴里只要含上一根，她就会笑。
所以刘姐总是给她储备很多。
这是她想妈咪的时候，给自己的甜甜，后来就成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