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回头,看见唐衣苍白的脸色,顿时蹙起眉头,“出什么事了?”
唐衣攥紧他的手,拉到卧室外面。
她抓得很紧,五官绷得有些难看,缓慢道,“你联系一下奚露,我找她有点事。”
沈野反握着她的手,揉捏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告诉我。”
“你先找她吧。”唐衣迫切的看着他。
沈野说好,拿出手机给奚露打电话。
唐衣惴惴不安。
她刚刚在书房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奚露。
奚露不可能单独行事跟叶芝桐谈判什么,唐衣第一反应就是往坏的方面想。
可是她又不想接受奚露是卧底的事,所以才让沈野打电话确认。
电话接通了,沈野把手机给她。
唐衣问,“奚露,你现在有空吗?”
她问话的时候,是看着沈野的,她很没有安全感。
奚露说,“有空呀,太太你有什么需要吗?”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忽然想起倾聿的尿不湿还没有换,你去看看换了没有。”
“好,我现在就回去。”
“你没有在别墅吗?”
“没有,我在外面办事儿呢。”
唐衣心乱如麻。
沈野带着唐衣回了卧室,他命人把原来的卧室收了出来。
唐衣垂着肩膀,眼眶变得粉红。
沈野似笑非笑,“现在说说,刚刚看到什么了。”
唐衣难过到忽略了他的表情。
踌躇之后,唐衣说,“我刚刚在叶芝桐的书房里,看到了奚露。”
唐衣认真的看着他,以为他会意外,或者是愤怒。
可是沈野很平静,好像唐衣说的是早餐吃的什么一样。
沈野问,“怎么,怕奚露是叶芝桐的人?”
“奚露以前是叶芝桐的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可是我刚刚看到的,确实是她。”
“这都是我安排的。”
唐衣浑身一震,“什么?”
沈野伸手揽着唐衣的后脑勺嘬了下她的嘴唇,笑道,“这是我一直都有的想法,叶芝桐对奚露了如指掌,奚露自然也是,所以我才安排她去探探口风。”
唐衣恼怒道,“沈野,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野脾气好,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担心,这么大的事,我肯定有早做准备的。”
可是唐衣想不通,她问,“当初你带奚露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沈临不要她,本要把她杀死的,她跟了你那么久,沈临跟叶芝桐都知道她已经成了你的心腹,你现在让她冒险回去做卧底,奚露出事了怎么办?”
而且出事的几率还很大,唐衣越想越恐慌。
沈野将她搂在怀里,唐衣紧搂着他,“沈野你不能这样。”
“嗯,你相信我,奚露不会有事。”
尽管口头安慰苍白,但是沈野这样说,唐衣心里还是安稳了许多,她是相信沈野的。
随后她想到什么,又问,“戚容知道这回事吗?”
“知道。”
唐衣算是彻底放心了。
戚容是奚露的后盾,她一旦有风声,戚容会保她万全。
唐衣靠在沈野怀里,顺其自然的接了个吻。
这毕竟是叶芝桐的地盘,唐衣总怕有人盯着她,不敢跟沈野深入交流,于是适可而止。
沈野却有些不满。
唐衣就说起另一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叶芝桐手上的那只镯子?”
沈野凝眉想了想。
“今天早上我仔细看了看那镯子,有些旧,一次去补新都没有,看样子她不想改变这只镯子的原本模样,证明对她意义重大。”
沈野倒没有想那只镯子。
他的注意力都在唐衣脸上。
从唐衣嫁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来这女人心思细腻,只是因为豪门禁锢,将所有的尖锐都深深的藏了起来。
他很喜欢唐衣做她自己的样子。
越看沈野就越觉得喜欢,看得心痒难耐。
唐衣问,“你有没有查到她有特别在意的人,除了沈临,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心上人什么的。”
沈野却是低头亲了她一口。
唐衣拍他一下,“你正经点!”
“叶芝桐是老狐狸,她藏得那么深肯定不好挖,我们一时间急不得。”
他有点急着跟她亲热。
唐衣哎呀着推搡,但还是被沈野压在身下。
唐衣捂着他乱亲的嘴巴,“别,有人看着呢。”
“怕什么?”沈野语气强势,“我的活儿这么好,还不能让他们饱眼福?”
唐衣简直要被他弄得没脸见人。
事后唐衣躺在被子里,身上热,空气有些闷。
沈野打开窗,清风吹进来唐衣就舒服多了,沈野抱起她去洗澡,唐衣却不愿意。
“嗯?累成这样?”
唐衣闭上眼,闷声道,“就喜欢这样,不洗了。”
因为她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沈野收拾了自己,在另一个房间给戚容打电话。
“让奚露最近多跟叶芝桐走动,该给的消息都给,别吝啬。”沈野沉默了一瞬,继续道,“还有,让奚露多注意一下叶芝桐手上的镯子,别打草惊蛇。”
“好的先生。”
沈野安排奚露反卧底这件事还要从偷换遗嘱那会说起。
叶芝桐设了圈套,让奚露知道她的弟弟在她手里,以此来威胁奚露。
奚晨在奚露心里的分量很重,沈野快马加鞭去了解过。
叶芝桐给奚露洗脑,让奚露为她所用,埋伏在沈野身边做她的眼睛。
奚露将计就计,之后就把这些全部禀报给了沈野。
如果奚露真的被叶芝桐洗脑,沈野自然也会很快发现的,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沈野这倒不担心,奚露的衷心也让他刮目相看。
沈野让奚露稳住叶芝桐,可是奚晨会被戚容救出来,却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也就是那时候起,沈野知道了戚容对奚露上了心,看到戚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份上,沈野也就纵容了他。
可不想,大头因为奚晨丧命。
这是个很大的错误,男欢女爱会毁了一个男人。
沈野不禁想,叶芝桐的软肋会不会也在于此,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好玩了。
……
此时奚露还跟戚容腻在一起。
她怀着孕,戚容原本花在公事上的时间就腾出来陪她,奚露这人嘴巴馋还啥也不怕,他要随时提防到她乱吃东西。
天气热,奚露就想吃雪糕。
“我给你熬了绿豆粥,也是甜的,放凉了晚上喝照样凉,口感比雪糕好。”
奚露嫌弃道,“可是你做的东西我都吃腻了啊,我就想吃点垃圾食品,实在不行,我一个月吃一次?”
戚容就故意沉着脸。
他这回是真的做了爸爸,啥都要操心一下。
戚容翘起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不让我吃,我偷偷吃行不行?”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怀着娃啥也不能做,那我凭什么给你打飞机啊?照你这么说,我不能太劳累不能太用力啊,太用力会动胎气嘛,万一你的娃娇贵怎么办?”
“无中生有,你别想了,不准吃。”
奚露骂戚容是大傻逼。
她很生气,一下午的情绪都不好。
戚容就问,“真那么想吃?”
奚露说,“不吃了不吃了,吃啥啊,饿死我算了呗。”
戚容去百度孕妇能不能吃凉的。
晚上的时候睡觉,奚露对戚容爱答不理的,也不给戚容抱。
戚容就强势的把她搂在怀里。
奚露咬他踢他都使上了,戚容就是不松手,浑身肌肉硬得就跟石块一样。
好半响,奚露才安静下来。
她也没那么馋了,戚容一亲她,整个人就软了下来。
戚容摸她小腹,爱恋不舍又不敢用力。
奚露肚子挺了挺,“俩娃呢,你真牛逼。”
戚容心情愉悦,安静的拥着她。
奚露有些伤感,“你说咱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跟咱们一样,以后也是做杀手的啊?太危险了。”
她就想俩崽子普普通通的长大,哪怕丑一点蠢一点,只要看开心就成。
“女儿的话就做公主,儿子不能做儿子,做不了杀手也不能养尊处优。”
“你偏心,那最好两个都是女儿。”
“那真是便宜我了。”
“……”
安静了一会,奚露就想睡觉了。
戚容问她,“饿不饿?”
这个时候一问饿不饿,戚容就想让奚露吃他的大香肠。
“不饿,一点都不饿!”
“我给你吃雪糕。”
奚露双眼一亮,“哪儿呢?”
戚容起床去拿。
奚露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安静如鸡的等着戚容来。
等了好几分钟,外面都还没有动静。
奚露有些疑惑,冰箱到这的距离很近啊,怎么要那么久?
奚露等不及,于是下床去看。
她看见戚容站在冰箱面前,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嘛。
“你干嘛呢?”奚露走到了她跟前,一看就傻眼了。
戚容握着自己的大唧唧,放在急冻室里,上面冒着诡异的白雾。
操你大爷的,这是原味冰棒啊。
戚容一本正经的问,“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冰箱里还放着各种味道的水果汁儿。
奚露卯起了劲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吃你个鬼啊,冻废你算了!”
奚露回卧室就给唐衣告状。
“你说他是不是傻逼?哇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蠢逼的人,我有病吧才会看上他,谁他妈把自己唧唧放冰箱里的!”
唐衣笑得拍大腿,把手机放在手里开了外放,跟沈野一起听。
戚容现在的唧儿都还是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他坐在床边听奚露骂自己,一言不发。
奚露骂完了去喝口水,被子一蒙准备睡觉。
戚容拿着凉唧唧来蹭她。
“你滚蛋!”
戚容道,“好像没知觉了。”
“那是你活该,你自己想想,你怎么蠢到这个地步,简直令人发指!”
“我本来是想给你抹点蜂蜜,既可以当雪糕吃,我也爽了。”
“……”
啊啊啊奚露要崩溃了。
戚容没有再说话,他躺下来安安分分的,只是没穿裤子,遛着鸟。
十分钟后,他又道,“真的没知觉了。”
奚露心里一惊,回头看了看,果然见他的大鸟软绵绵的,一点力度都没有。
她坐起来道,“那你还躺着干嘛,去医院啊!”
“不行,丢人。”
奚露把他强行拉起来。
戚容道,“这样,你帮我舔/舔,我看看能不能有反应。”
奚露幽幽道,“你少忽悠我了,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戚容低头拨了拨唧儿,抬不起头,“那就等明天再去医院吧。”
奚露脑海里浮现出戚容阳/痿,从此以后她只能靠出轨或者道具维持生命的场景。
咦,有点可怕。
于是奚露万般不情愿的说,“那我给你弄一下,不行的话就马上去医院。”
“嗯。”
结果一唆进去戚容就梆硬了。
奚露,“……”
第二天的时候,唐衣给奚露发微信,问她冰棒好不好吃。
奚露说,“你有空吗,陪我去把孩子打了,我决定跟戚容老死不相往来。”
唐衣再次拍沈野的大腿笑。
笑着笑着,有下人来敲门,“大少爷,吃饭了。”
沈野跟唐衣一同去客厅。
他们在这住的这几天,沈青峰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唐衣问过沈野,是不是叶芝桐做了手脚。
沈野却道,“她不需要动手脚,她已经拿捏了沈青峰的生死。”
“那……”唐衣欲言又止。
那沈青峰是必死无疑了。
沈野也是很明白这个事实的,只是沈青峰毕竟是他的父亲,不管结果多渺茫,还是要努力一把。
唐衣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怕伤了沈野的心。
可是唐衣又想不通,叶芝桐这样吊着沈野,是为了好玩吗?
他们互相憎恶,还要表面假装亲切的样子,叶芝桐怎么那么多闲工夫?
吃饭的时候,叶芝桐总是会往唐衣的碗里夹菜。
叶芝桐会伪装自己的仇恨,却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悦。
唐衣猛然想起上次她对自己说的话,她很喜欢自己,这几天也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她的喜欢,那眼神更是露骨。
唐衣让自己镇定,尽量不要表现出慌张。
她是想逃离这个女人的,可是又不想沈野一个人孤身奋战。
晚餐之后,叶芝桐对沈野道,“青峰的药都是三天一个疗程,今晚上是最后一次了,等一会我就给他送药去了,大少爷要一起吗?”
沈野慢条斯理的放下餐巾,“去吧。”
桌子下,唐衣抓紧了沈野的手。
沈青峰吃的是中药,都是叶芝桐亲自负责。
中药味很浓郁,苦涩沉闷,唐衣闻着不习惯,沈野就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唐衣闻到他身上的男士清香,这才好受了些。
叶芝桐也是很嫌弃的,用手捂了捂鼻子。
沈青峰看见叶芝桐,原本烂泥一样的脸忽然就有了光泽,缓缓的伸出手。
唐衣来之后,一直没有看过沈青峰。
如今一看,跟在医院里的样子大相径庭,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甚至瘦可见骨。
叶芝桐站在离床半米的地方看着他。
唐衣在她眼里看到了厌恶和不耐,被冷酷掩饰着。
“喝药了。”叶芝桐只是毫无感情的说了三个字。
下人把药端上来。
叶芝桐亲自喂他,沈青峰浑浊的眼睛一直看着叶芝桐,那么无力和苍老,竟然还是温柔得滴出水来。
瓷勺轻撞,叶芝桐一勺一勺的把药给沈青峰服下。
沈青峰声音沙哑,“芝桐,别走。”
这四个字好像用了全部力气。
叶芝桐说,“好,不走。”
她轻轻的拍打着沈青峰的手背,沈青峰闭上眼,松开眉头露出笑容。
诡异,又很可悲。
沈野面目冰冷的看着沈青峰。
他握着唐衣的手越来越紧,到了吃疼的地步。
用完药之后,几个人一起走出主卧。
叶芝桐让他们早点休息。
沈野步履沉重,牵着唐衣走了好一会,才缓慢道,“沈青峰死了。”
唐衣一惊,瞳孔剧烈收缩。
死了……
她陷入极度的震惊中,好久都无法回神。
沈野深邃的眸注视着她,也没有几分难过,“我没有伤心,他虽然是我父亲,但一直都是潜在隐患,如果他不死于叶芝桐之手,就会成为利刃吸我的血。”
唐衣内心冰凉,手指颤抖着。
这是事实。
沈野拥紧了她,“比起我亲自结束他的性命,他这样安乐死更好些。”
“嗯。”
半夜的时候,宅子里惊动,说沈青峰出事了。
沈野穿上衣服跟唐衣出去,沈青峰的尸首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已经发硬。
叶芝桐宛如一名女王,站在一旁吩咐下人如何做。
“节哀。”叶芝桐对沈野说,嘴角微扬。
沈野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叶芝桐,你又丢了一座靠山。”
叶芝桐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沈野,你也太抬举你这废物父亲了。”
沈野但笑不语。
沈青峰死后,最引人关注的就是他手里的继承权。
当然了,遗嘱拽在叶芝桐手里。
她的身份曝光在媒体面前,她成为了众人皆知的沈家少夫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下一位沈氏总裁就是她的儿子沈临。
叶芝桐出尽了风头。
可是当所有人都认可她之后,沈临的消息随即到来。
“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给你么?”
叶芝桐问,“是要恭喜我么?”
“不,我是来告诉你,沈野是如何把你耍得团团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