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柔的警告对秦诗雯来说完全不起作用,她停在电动车走进江氏大楼,站在电梯里看着自己的双腿,她觉得腿力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突然想着母亲跪在地上求医生将药费宽限几日时那悲切的样子,当医生答应她给自己打针消炎时她又满心欢喜的样子时,秦诗雯觉得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而母亲瘦弱的双肩早己因她而压垮,内心的愧疚让她无地自容。
其实,她骑这电动车在马路上发生了无数次车祸,而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手脚突然间失去知觉,而无法掌控车,让她差一点死在车轮子下。
以前,江智宸将她送去精神病院“受罚”,虽然是在医院,却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先进的医疗设备,让她与奶奶永远都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会没有医药费,所以,她那时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将所有怒气迁移到任语萱身上。但被母亲接下山后,她才知道生活的艰辛,她与奶奶两人那昂贵的医药费。她的病在逐渐恶化,头发也一大把一大殷的掉落,她却还在不知死活的与任语萱斗气,还总以为自己可以活很久。
现在想来,都太幼稚了。
她看着母亲一天天变老,奶奶的生命已到尽头,自己也开始变得沉默,不想说,甚至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流泪,虽然她不知道这泪究竟是因为后悔而流还是因为不甘心而流。
也许,她知道小脑萎缩就个病是绝症,前几年生活条件好,父亲还得势时,她被老天眷顾着,所以健康的多活了几年。但现在,贫苦的生活让她发现双腿在廉价的药费支撑下急剧萎缩,肌无力越来越严惩,她像朵正急剧凋零的花,无法挽救。
晚上,她有时候偷偷给自己按摩。但白天骑电动车依旧会手脚失去知觉,陡然摔跤,撞得头破血流。
有一次,她在办公室的茶水间倒茶,身子就突然后仰,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母亲知道后一定要将她送去小脑专科医院进行康复,可高额的医疗费把她们拒之门外,为此,母亲失声痛哭了好久,从那以后,她变得更加沉默了。
现在她已经无法预料自己何时会摔倒,何时会瘫痪。也许在吃饭的时候,双手会陡然失去知觉,落掉筷子又或者打破水坏;也许在行走的时候,身体会突然前仆,掉得鼻青脸肿;又或者在推电动车上天桥的时候,她极可能从楼梯上滚下去……
其实,她想过辞职呆在家里的,可一想到自己还欠着任语萱几万块,她们祖孙三代所需要的生活费、医药费等,一旦她辞职,这一切重担就会压在母亲肩上,让工资低微的母亲同时照顾两个绝症病人,就算母亲再怎么坚强,总有一天也会被压垮的。
“哎哟,诗雯,你来上班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正在低声议论她,见她一瘸一拐的进来,不由窃窃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公司为什么会聘请她这样的,你瞧瞧她那双瘸腿,再瞧瞧她平日里的工作表现,哪一点值得公司留下她?是不是仗着自己父亲曾与老江总关系好,才破例让她进来的?哈,如果真是那样,那清洁部的主管一职也实在有些委屈她了,我记得当初她父亲可是A市堂堂有名的议员,怎么就让这议员千金来管清洁呢,要是弄脏了她那双‘纤纤玉手’怎么办?”
“她以前在Rose集团就是清洁工,一直给人打扫厕所的,一双手哪里嫩滑了,你真会讲!”
“我听说她母亲给老江总送过礼,所以这才让她破格来这里当主管的,一来工资高,二来工作清闲,也可以让她混混日子。”
“混日子?凭什么我们卖力工作拿低工资,她混日子就要拿高工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尖锐中还带着愤怒,朝秦诗雯这边走来。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但没见过这么不公平的。你以为帮任主管在记者会上说几句,你就可以升职加薪?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