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青寒与杨千宇共同去妖界南极火霞岭,她明显地感觉得到,杨千宇从之前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已经转变为乐于接受她这个师姐和朋友了。
这于青寒的计划来说,已是成功地迈出了关键性的第一步。
而杨千宇对于魔帝与汐颜的大秀恩爱,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是失落和怅惘。一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在考虑着自己是否该放手了。
在汐颜面前,他只能以杨千宇的身份出现。然而事实证明,汐颜虽然接受了杨千宇,但是很明显,她只把杨千宇当成最要好的师兄,抑或是要好的朋友。
汐颜对他的态度,甚至与对青寒一般无二,在汐颜的心目中,他与青寒一样,都是她的好朋友,仅此而已。杨千宇注意到,对他这个师兄,汐颜甚至完全是忽略了他的性别去与他相处的,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相处方式,这比无视他的存在,令他更觉得扎心。
感觉到杨千宇的伤感和失意,青寒不失时机地对杨千宇道:“师弟,不如我们去万花谷走走?好久没去了。”
杨千宇机械地应了一声:“好。”
青寒听得杨千宇没有拒绝自己,心情更是好到了极点,一路上迈着轻快的步子,一瞬间两人就到了万花谷。
魔界万花谷,与天庭一样,一年四季百花常开不败。
置身于花海当中的杨千宇,思绪又飘到了千顷梅林。望着眼前盛开的繁花,更是恍惚间于花海当中又见梅仙雪颜飘逸灵动,轻盈若羽的身影。
杨千宇心中感慨,转眼便是千年,而今的汐颜明明就是同门的小师妹,却已经成了他永远不可企及的梦中之人了。
青寒与杨千宇在花海中边徜徉,一人欢喜一人忧。
“师弟,其实音乐不但可以陶冶情操,很多时候,更有治愈作用。从前,我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弹几曲放松舒缓的曲子,自我疗伤。”,青寒很合适宜地提出了她的想法。
杨千宇不置可否,他心底的伤,恐怕是无药可医了。因为他的药就是汐颜,而今生今世,不管是做为真实身份的凌宵,还是如今化名的杨千宇,汐颜都不会再接受他的感情了。
他又如何看不出来,如今的汐颜,满心满脑都是魔帝落凡,心里哪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见杨千宇若有所思,沉默不语,青寒道:“师弟,那一日我们共同合奏,竟然连千万年的怨气制造的幻境都能破解了,今日,不如我们再合奏几曲如何?”
杨千宇不再多言,捏了一个诀,一架古琴便出现在面前,青寒也是迅速捏诀唤出一架古琴。
下一刻,舒缓的乐声飘荡在百花谷中,一瞬间,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像商量好地一样,集体停止了鸣叫。
原来鸟儿也懂音乐,青寒抬头看看树上列阵听曲子的几只鸟,心中满是好奇,这魔界的鸟儿真是神奇,妖界和人间的鸟儿是不懂得听曲子的。
此时,舒缓悠扬的乐声飘进了魔帝的耳鼓。初时,魔帝还没在意。听着听着,他不由呆住了,何其熟悉的曲子,好像在哪里曾听到过。
魔帝仔细地想了半天,脑海中蓦地浮出了一幅画面。
一个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清素淡雅若九秋之菊的女子,优雅地端坐于古琴前,轻抚琴弦。
她那一双清澈纯净如雪山之巅未经尘世烟火的明眸,似随时可摇落万千星辰一般华彩熠熠。一双美目,清波流转,摇曳生辉,瞬间便可荡漾了人的心神。
优美的乐声自她葱白如玉的纤纤十指下流淌出来,空旷、悠远、缠绵。那灵动的音符跳跃在人的耳畔,回荡在心间,令人悠然忘我,如醉如痴。
而这一幕是千年以前的情景,弹琴之人便是梅仙雪颜。魔帝的脑海中再一次闪过她的影子,心底不由一阵抽痛。
千年了,他原以为早已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影子抹去了。
他一直以为,雪颜本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她的绝世容颜本就为天地所不容,许是天也妒其红颜,才令她小小年纪便香销玉殒的。
千年的时光,足以涤尽很多东西,却终是没有涤尽梅仙雪颜在他心底留下的美好记忆。
感受到魔帝眉宇间一闪而逝的疑惑过后,便似乎是沉浸在一段美好而又伤感的回忆当中,汐颜不由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魔帝,“落凡,你在想什么?”
“刚刚我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曲子,令我想起了一段陈年往事,好像是故人曾弹过的曲子。”
“我怎么没听到?”
“你的修为,最远只能听到几里之内的声音,而我可听到几十里之内的声音。”
“是什么曲子?”
“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画面感却是极强,听闻此曲,会在眼前徐徐展开一幅千里江山图,飞瀑溅幽潭,流泉响叮咚……”
“我好像知道这首曲子,落凡,你为我变出一架古琴,让我来试试。”
下一刻,同样悠扬悦耳的乐声自汐颜同样葱白如玉的纤纤十指下流淌出来,空旷、悠远、缠绵……
相同的曲子,不同的弹奏之人。魔帝竟然忽生恍如隔世之感,依旧是千年以前的曲子,依旧是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故人已去,早已物是人非不复从前。
一曲奏罢,余音回旋,不绝于心。
魔帝有几分神思恍惚,“汐颜,你在哪里学的这首曲子?”
“没学过,听一遍自然就会了。”
“没学过,仅凭听一遍,就会弹得如此娴熟?”
“是啊,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呢,那日听师兄弹了这首曲子之后,我就觉得这曲子好像我在梦里弹过呢,特别熟悉,于是自然就会了。”
“哪个师兄弹过?”
“杨千宇。”
听到“杨千宇”三个字,魔帝不由蹙眉,“一个大男人,如此琴艺,倒也是新鲜。”
“这有什么新鲜的?师兄不仅瑟艺了得,就是手工制作,也堪称一绝。”
“你对杨千宇的了解倒是满深的,我平日里忙得很,看来你倒也不寂寞。”
闻听魔帝话中似可随时喷涌而出的酸味,汐颜才惊觉自己说话不作思考便脱口而出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