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柔喊完那一声,身后婢女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探出头来:“且候着,奴婢这就去通报。”
彼时,曲瑶正在跟萧遇辰了解彩戏大会的具体流程。
这会儿丫鬟来报,说顾婉柔来了,顿时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见不见,那白莲花说一句话能拐出个山路十八弯来,太累人了!跟她聊天按秒算钱我都觉得亏。而且,一准儿以为我要同她抢男人。来府上快一个月了,这会儿才来拜见,指不定又憋了什么坏招呢!”
说完,她就看见萧遇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曲瑶一个激灵,要死要死,当着人男票的面,说人家白莲花憋坏招可还行?
“唔……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可能就是太爱你了吧。”她赶紧找补。
萧遇辰却抓了另一个重点:“又?之前她对你使什么坏招了吗?”
曲瑶心说:唉哟,这个要数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什么陷害、诬赖、抹黑、投毒、拉踩、绑架……你家顾三小姐都努力过呢。
但是,这些能跟萧遇辰说吗?
咱能跟老板说老板霸宠的小情人的坏话吗?
不想做两集就下线的炮灰,就根本不能选这种没法解决问题的操作!
曲瑶说:“爱情有独占性和排他性,你如果多看路边花草一眼,她都会恨花草分走了你的关注。更何况我根本不是普通花草,而是比她好看不知多少倍的绝世名花,她见你老找我玩,肯定又自卑又担心又生气又着急。”
曲瑶说着,端起水杯抿了口,这才继续道:“其实,回头你跟她解释解释,让她知道咱俩就是纯洁的利益关系,教她知道,我绝不会与她抢你的宠爱,也就好了。”
让萧遇辰去应付顾婉柔那个宅斗成瘾患者,才是这道送命题的正确答案!
可惜“正确答案”他不太配合,他神色不愉地一挑眉:“本王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他语气中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瞬间让曲瑶皱眉。
“因为那是你未过门的小老婆啊!”她决定不绕弯子了,“你不能让我做着门客的事儿,同时还要应付你小老婆的争风吃醋吧?”
萧遇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本王以为,这是你这个大老婆分内的事。”
曲瑶:大意了,一不小心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是王妃!只是——
看一群女人养蛊一样斗来斗去很好玩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萧遇辰!
“可是我近来身体不好,哎呀,头好疼呢!新学的戏法都快记不住了。”曲瑶只好再次使出了哀兵之计。
萧遇辰也知道,她这样许是装的,可一想起之前她被头疼折磨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又不由得一软。
他叹了口气,转头对丫鬟道:“去回话,王妃身体不适,让她改日再来。”
曲瑶心说:改日也行,反正无限后延呗。
可没想到,没多久,丫鬟又进来了:“王妃,顾三小姐想来侍疾。”
曲瑶本来应付萧遇辰就挺不耐烦了,顾婉柔还这般阴魂不散,当即一改之前龟缩姿态:“她非要来,就让她来吧。”
丫鬟头转身打算去回话。
曲瑶却叫住她:“你等会儿。她来了,你就直接带人下去安排做事。怜心换下来的衣服,厨房里熬的药,要倒换的洗脸洗脚水,都让顾小姐去吧。不过,不用她近身伺候。”
丫鬟迟疑地看了一眼萧遇辰。
曲瑶就也转头看他,道:“王爷,本王妃行使治家权,以妾做婢,勤俭持家,不要紧吧?”
他爱看养蛊,就养给他看吧!
反正就算养蛊,她曲瑶也是蛊王。
顾婉柔因为知道萧遇辰在屋里,所以对曲瑶的安排竟也没拒绝,一副逆来顺受的柔顺模样。只是,跟在她身边的巧儿却哭天抹泪的。
顾婉柔端个药,她就哭喊:“小姐您在将军府何曾受过这委屈!”
顾婉柔倒个水,她就哭喊:“小姐您的手可是绣花用的,哪能干这种粗活!”
顾婉柔要洗衣服,这下完了,巧儿嗷一嗓子喊起来,仿佛亲娘老子全死了,十八代祖坟也叫人扒了。
而跟巧儿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顾婉柔软软的声音了。
“王妃是当家主母,我与王爷婚约已定,侍奉她是本分。”柔顺。
“都是活儿,不分粗细的。哎呀……没事没事,不重的,我能行。”柔顺但坚强。
“巧儿,你别哭……”带哭腔。
曲瑶也不知道,这主仆俩到底为啥能把一高一低的声音穿插的如此到位,权当成相声听,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萧遇辰坐在她对面,手里翻着《幻戏经汇》,竟愣像是聋了。
渐渐地,曲瑶回过味来,他可能并不是想看养蛊。
“你只是想看我怎么应对,并不在意顾婉柔如何,是吗?”
萧遇辰的间歇性耳聋似乎瞬间好了。“你若半点手段也没有,带你出去也是只有招麻烦的份。”
他这就相当于承认了曲瑶的说辞。
曲瑶忽然有点同情起正卖力地“楚楚可怜”的顾婉柔来。
“王爷,”她有点担心地沉吟道,“您这样玩弄少女的心,以后说不准也会被人家玩弄的。”
她说这话,实在也是好心。
君不见,多少总裁、首席、军阀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可萧遇辰他病没有像曲瑶般遍览爱情文学,他不懂。
他只知道,近来自己的情绪总被她牵动,于是顺理成章地联想到,她在玩弄他的心。
“楚清歌,”他啪地合上书本,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起来,“你有空琢磨如何玩弄人心,不如多想想彩戏大会怎么赢。若此事办不成,本王留你也无用,不如杀了干净!”
曲瑶被他掐着脖子喊打喊杀也不是一回两回,近来与他熟稔了,这种口头威胁,已激不起她的紧张感。
她摸摸鼻子,小声哔哔:“我什么时候琢磨这个了?好心好意给你提示,还威胁我……”
“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俊美非凡,霸道英武,上阳城中泰半名门贵女等着您玩弄她们的少女心,顾婉柔若不识抬举,您大可以换一个呀。”
萧遇辰:……
“哎……我这话真的不是嘲讽的意思,王爷您别生气。哎哎,您这就要走了吗?不留下吃火锅啦?那雪花肥牛还能送过来吗?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萧遇辰被气了个趔趄,路过梳妆台的时候,摸起她之前换下的一枚玉簪就朝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铜锅掷去。
“铛”一声,玉簪粉碎,铜锅也漏了。
萧遇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给曲瑶一个冷酷的背影。
曲瑶却没看那背影,只盯着那只花费不菲的铜锅,心塞不已:就用了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