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冬已经被体内的热流烧得意乱情迷,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她的面前,他眼睛里也有对她的痴迷,那是赤裸裸的占有和欲望,虽然这是药物所致,但她到底从他眼睛里看见了。她恨不得此时就将自己彻底剥光,让萧逸好好见证一下谁才是静安王朝的第一美女。
就算那个女人有一张绝世容颜又如何?她沐之冬岂会比她差?
她要让萧逸为她神魂颠倒,要让萧逸尝尝什么是销魂蚀骨的滋味儿,单是想想萧逸方才那只不安分的手和他即将亲吻住她的唇,她都觉得热血沸腾。顾不上那双扼住自己脖子的大手,沐之冬已下意识地扯开了腰带。
大红色的喜服梦一般飘落下来,内里空空如也,少女曼妙的身躯立刻展现在了萧逸眼前。
萧逸只觉得眼前一花,全身的血液便涌上了脑袋。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见了秋儿,是秋儿玉一般的身体,是他熟悉的,又总是不忍亵渎的诱惑和圣洁,那是他爱极了的身体,爱极了的灵魂,是他两年来梦寐以求的。
假的,都是假的。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漫在口腔,大脑立刻清醒下来。如同驱赶纠缠在身上的水蛭一般,毫不留情地将缠绕在身上的女人剥离下来。
“上次本王就说过,未经本王同意,擅自触碰本王者,杀无赦!”
沐之冬早已昏了头,哪里听得见萧逸的话,她要得到他,还差一点点,只要萧逸和她一样赤诚相对,她就不相信他还能忍得住。那个人说过,催情散的作用,即便是倭国的忍者,也会忍不住变成贪食的饕餮。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萧逸赖账了,便是萧逸只对沐之秋情有独钟,到时,她也会像娘亲那样,一步步蚕食掉他们之间的感情。
娘亲?那是最好的榜样。当初娘亲是如何战胜那个褚国的笨蛋小公主,她就要如何战胜自以为是的沐之秋。柔若无骨的小手蛇一般从萧逸精壮修长的腰上摸下去……
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萧逸心头却涌起一股恶心。这个该死的女人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要把她触碰过的地方全都削掉?或者,干脆将这个女人的手剁掉?
“大胆!”猛地一咬牙,凭空生出一股气力,萧逸竟用一只手掐着沐之冬的脖子,将不着寸缕的她拎了起来,“本王说过的话,从来不愿再说第二遍!”
手臂一挥,沐之秋便被他扔了出去。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哗啦一声碎了满地。
衣袍都不屑于穿好,转身,萧逸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秋儿?他的秋儿在哪里?她在哪里?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她在窗外,看着他将别的女人拥在怀里时,有没有怨他恨他?
“王爷!你中了催情散,若不及时阴阳互补,最多两个时辰,王爷就会精血枯竭而亡!”
两个时辰?够了,两个时辰足够他找到秋儿了。只要秋儿还没有走出京城,他就能将她带回他的身边。
眼见萧逸拖着凝滞的步伐依然一步步往外走,不,那已经不是在走,那是在挪,是一点点在往外挪。沐之冬顾不得被撞痛的身体再度扑过来。她不能让萧逸走,这一次乃是破釜沉舟之计,合卺酒里下了催情散,她身上又有药引,不但萧逸受到了蛊惑,她也感同身受。倘若萧逸离开,那将是两条人命。
“王爷要到哪里去?你已经和冬儿喝了合卺酒,你我已成夫妻,若是王爷走了,冬儿当如何?”
“住口!”死死握住双拳,让指甲深陷在掌心,锐痛让萧逸又清醒了不少,“本王的合卺酒,你也配?”
沐之冬水蛇般纠缠住萧逸的双腿,“王爷还要去找那个女人吗?她在大婚之日抛弃你去追上官云清,难道王爷还放不下她吗?”
“你说什么?”
手掌重重地拍在沐之冬的头顶,若不是此时萧逸内力全失,这一掌下去,沐之冬的天灵盖已经被他打碎了。饶是如此,沐之冬也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王,王爷?您心心念念想着她,她心里却想着其他男人。眼下,指不定她正在哪个混账男人的床上颠鸾倒凤,王爷何不留下来与冬儿共结秦晋之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脑海里倐地浮上两年前丞相府捉奸的那一幕,不祥感油然升起,才说出“找死”二字,沐之冬已在他的掌下晕了过去。
自从两年前萧逸第一次将沐之秋带回靖王府开始,靖王府内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沐之秋在靖王府,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凌霞殿,便是夜袭和暗卫,只要王爷和他们的准王妃同在靖王府,他们也会自觉地离开凌霞殿。
想当初,不过听见了王爷和王妃关于身上有几颗黑痣的话题,王爷就让他们拎着扫帚打扫了一个多月的庭院,他们可是堂堂暗卫哪!
所以,没事儿干谁会去找那个晦气?
因此,萧逸扯着沐之冬的头发在王府内衣衫不整地到处游荡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人看见王爷手里竟拖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萧逸没有昏头,他确实被催情散弄得苦不堪言,但他绝不能让人看见秋儿的绝世容颜。既然沐之冬脸上的易容不是人皮面具,他索性直接用喜烛的蜡烛油封住了沐之冬的脸。
其实就算此时将沐之冬脸上的蜡烛油刮掉,也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满脸水泡的女人到底是谁。沐之冬先前是被萧逸一掌打昏的,此时大概已经变成被蜡烛油烫晕了。
倒不是萧逸歹毒,洞房里都是沐之冬身上甜腻的味道,他多待一分钟,身上的热度就会膨胀几分,他倒是想用寒光软剑划花这个女人的脸,但今日是他的大婚之夜,他身上没有佩戴寒光软剑。所以萧逸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顺手操起了桌上的红烛,直接将烛盘里的蜡烛油浇在了沐之冬的脸上。
萧逸的本意是遮住这个女人的脸就行,但结果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蜡烛油浇在沐之冬的脸上立刻结了块,沐之冬偷来的绝世容颜一下子就变成了轮廓模糊的浮雕。
萧逸在乎的只是这张脸,他没想过沐之冬是不是光着身子。反正这又不是秋儿的身子,光着的还是穿着衣裳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会将这个昏死过去的女人带出来,是因为他要通过这个女人找到秋儿。萧逸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在暗处观察他,也许,秋儿就被那个人藏匿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暗处。他已经隐忍得太久,既然隐忍做戏秋儿也会被人从婚床上掳走,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假装?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也要让秋儿看见他的心,要让秋儿知道,除了她,其他的女人在他眼中,不过都是一块破抹布而已。
夜袭带着暗卫们围过来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王爷衣衫不整,赤裸着大片的胸膛,而王爷手里的女人,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她的头上却戴着新娘的红丝带,难不成王爷在芙蓉帐暖里走火入魔发疯了,将王妃?
冬果和阿绿已经尖叫着冲了上来,萧逸本想抬手劈她们两个大嘴巴,手刚伸出去推开她们,提着的那口气便泄了,整个身子登时瘫软下去。
“夜袭!给本王准备冰水,本王要沐浴!另外,将这个冒充王妃的女人拖下去关进密室,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冬果和阿绿一下子愣住了,萧逸的目光却倐地落在了她二人的身上,“你们二人为何不好好看住王妃?”
“我们,我们……”
冬果和阿绿哑然,看住?怎么不是伺候是看住?难道王妃她又?
突然一个侍卫跑过来大声喊道:“王爷!不好了,有人发现王妃……”
才被夜袭扶起来的萧逸猛地推开夜袭揪住侍卫的衣领,“在哪里?”
“在,在,在柴房!”
“柴房?”
像是有什么在萧逸的脑子里裂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沙哑地问:“王妃和谁在一起?”
“一个,一个男的。还有,还有……”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夜袭惊讶地发现,方才还瘫软在地命他速去准备凉水的王爷竟大步流星地往前跑去。对,是跑,以往着急的时候王爷都是用的轻功,那种脚不沾地的飞,或者飘,今日,王爷却是用跑的。
王爷跑得很快,似乎不太熟悉跑步,他跑得跌跌撞撞,有两次还被路上的石头磕绊住,险些跌倒,他正要伸手去扶,王爷却又火烧眉毛地跑开了。这种跑步的姿势,竟然让夜袭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一年云妃娘娘中毒时从康宁宫往浮云宫一路哭喊着跑的小王爷。
萧逸已经知道他会看见什么了,他多灾多难的小女人啊!老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那样聪慧绝伦,举世无双的秋儿怎么总是被人算计捉奸在场?上一次多少还有一张床,这一次,竟然在柴房。
那样一个肮脏的,黑暗的,阴冷的地方,她就那样被人欺负了。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哭?
他怎地如此没用?他的小女人在求助,在哭泣,他却险些错将别的女人认成他,她是他的妻哦!他怎么可以保护不住她?怎么可以让她在大婚之日被人算计?
柴房的门砰地一下被撞开,萧逸随着惯性冲进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就算跑得再快,也不会是第一个在她脆弱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大家都在这儿,偏偏只有他最后一个来?
柴房里居然有很多人,最中间的那个人萧逸认识,那是在他的婚宴上一听说上官云清出宫去了便谎称喝醉了匆匆离开的皇帝,是他至高无上的父皇萧震天。
父皇身边还有他认识的人,他的兄弟,什么时候都跟着他“三哥三哥”叫唤的八弟萧良和九弟萧楠。还有,那个伤心欲绝,老泪纵横的不是他的岳父大人沐忠国又是谁?他身边自然是横眉冷对恨铁不成钢的丞相夫人江晚晴。
而他的妻,他的王妃,此时正蜷缩在角落里,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孔,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衣袍,很熟悉的花纹,是八弟的。
萧逸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感激八弟,那个让他心存芥蒂的弟弟,在最后时刻给秋儿留下了一丝丝尊严。但八弟的袍子显然太小,不能将她完全遮住,秋儿赤裸的肩膀、手臂和双脚依然露在外面,那样纤细,那样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