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承诺,也像是一个誓言。
慕容奕在确定许怀瑾没有别的想法后,让人去请大夫了。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在慕容奕的示意下,小心的给许怀瑾搭了脉。
“回王爷的话,娘娘并没有不适的地方。”
慕容奕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让你看的是她的伤。”
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看向了许怀瑾。
大夫也愣了,忙回去坐好了。
慕容奕看着大夫,目光往后一瞟,虽然很短暂,可意思却是很清楚地传达了出去——这大夫真的靠谱?
慕容如松沉默着,很想说靠谱,可刚刚的表现,让慕容如松这句话根本不敢说出来,被打脸可也是不好受的。
慕容凌宇过来就看到有些凝滞的场面,顿时心里一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脚下不由越发的放轻了。
“王爷。”
慕容奕回头,眉头微皱:“何事?”
看了看慕容凌宇的脚,慕容奕一抬手,慕容如松和慕容凌宇立刻会意地出去了。
“王爷,墨锦被劫走了。”
没有说话,慕容奕有些若有所思地抓了一缕发丝,“封锁。”
慕容凌宇有些为难地说:“昨天刚封锁过。”
这是西州,如此频繁的封锁,只会让奕王府陷入难堪的处境,毕竟是刚回来,得罪了太多大臣,这对谁都不好。
慕容奕冷哼:“封锁。”
见状,慕容凌宇也只能应是,告了声就离开了。虽然嘴上没说,可转个身的功夫,慕容凌宇的脸就皱了起来,封锁,这件事是真的难了啊。
慕容如松看着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可转个眼,就对上了慕容奕面无表情的脸,顿时什么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慕容奕有些好笑,这两个人都这么久了,还是敌对着,和谐相处的时候也就他开口的时候了。一抬手,慕容奕锤了他的肩膀。
“去吧。”
“是。”慕容如松显得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在慕容奕的目光中追向了慕容凌宇。
慕容奕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就见里面的大夫出来了,一声不吭。
“如何?”
那大夫显得很是紧张,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擦了两次汗,在慕容奕的注视下,大夫就更加紧张了。
“王,王爷……”
慕容奕挑眉:“本王可不知,自己的称呼何时变成了王王爷。”
本是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可大夫却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王爷,王妃娘娘的伤口并无大碍,抹些金疮药就可以了。”
“明白了。来人,送大夫离开。”
大夫哆嗦着离开了,心里却是暗自下着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来奕王府了。不说别的,就是奕王的存在,就足以让所有人都吓破了胆。
进了屋,慕容奕停在床榻前,站了许久,目光一直紧紧的锁着许怀瑾。而许怀瑾此时却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先前的那份锐利,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弯了起来,越发的柔和了。
慕容奕看了许久许久,突然一个战栗,整个人的神色变了很多,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冷意。转身,再也没去看床榻上的人,径直离开了。
似有所觉一般,门刚被关上,许怀瑾就睁开了迷蒙的睡眼,整个屋里却已空无一人,时不时的声响传来,却是窗外风吹着树枝,摇晃的声音。
有些茫然的坐起,许怀瑾许久才清醒过来,左右看看,突然想起先前的大夫,不由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一条浅浅的痕迹还能摸的出来,许怀瑾也不知自己是轻松还是紧张,只觉得心思变了许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怀瑾看过去,却原来是如意进来了。
看着坐在床上的许怀瑾,如意几个快步冲了过来。
“娘娘,可还好?”
嘴角带起一抹浅浅的笑,许怀瑾道:“并无大碍,王爷呢?”
如意闻言,忍不住皱了眉头,“王爷出去了。”
“是吗?”许怀瑾淡淡地说,“去端碗莲子羹来,我想吃了。”
如意还要说的话立刻就堵没了,有些不甘愿,可还是出去给许怀瑾拿莲子羹去了。
她一走,许怀瑾的脸色就变了,忍不住碰了碰伤口,一股刺痛陡然传来,和先前毫无感觉完全不同,这股刺痛十分的明显。再拿下手,指尖已经粘上了淡淡的血迹,不多,却是存在的。
许怀瑾盯着指尖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随手拿起床榻旁的衣衫,穿戴好后就要出去。刚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双眼睛,还没说话,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推了过来。
往旁边一闪,许怀瑾盯着进了屋后关上门的人,冷笑:“墨锦,怎么没逃出去?”
正走到窗边的人回头,正是刚刚被劫走的墨锦。只是此时的墨锦可一点都不像是被人救走的样子,连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
听到许怀瑾的话,墨锦回了头:“小师妹,这里挺安全的,师兄打算在这里多呆些时间,小师妹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许怀瑾没作声。
见状,墨锦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这个小师妹还是先前的样子,根本没变。带了些鄙夷,墨锦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还是没有任何的主见。
往椅子上一坐,墨锦一抬下巴:“小师妹,给师兄倒个茶。”
“……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师兄的话?”
许怀瑾慢吞吞地动了起来,在墨锦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给茶杯倒满了茶水,递到了墨锦面前。
满意地伸手,墨锦刚要接过,那杯子却在手的旁边滑落,太过突然,等墨锦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杯子已经落地,视线下移的瞬间,就被一条腿狠狠地踢倒在地。
整个人连带着椅子重重地撞到地上,那声音可不小。不过瞬间,门就被踢开了。
进来的护卫一看屋内的情况,脸色顿时就变了,刚转头说了墨锦两个字,就软倒在地上。仔细一看,喉咙间却是插着一块碎片。那是杯子上的,破碎的瓷片,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许怀瑾不过是转个头的功夫,墨锦就已经跑到了窗边,打开,突然回头看向许怀瑾。
“小师妹,师兄还会回来找你的哦。”
在护卫冲到之前,从窗口跳了出去,不过几个起跳,人就消失了。
身后跟着的,是一长溜的护卫,径直地跑远了。
从热闹到安静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可屋里却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原本好好的东西不是倒了就是打碎了。
如意端着莲子羹刚到门口就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沉默了许久。再看向许怀瑾,如意有些头疼,这是发生什么了?
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如意连头都没回,就退到了一旁。
几个快步间,慕容奕就带着人到了面前,脸色黑的难看。
“怎么回事?”
许怀瑾眼都没抬,扶起了一把椅子,淡淡地说:“如你所看,墨锦刚刚来了这里。”
慕容奕盯着她看,“何时来的?”
“刚刚。”
沉默,两个人对视着,却谁都没开口。
如意站在门边,低着头没出声。而慕容奕带来的那些人,也和如意一般无二的举动。
“王爷,这王府的安全可不行呢。”
慕容奕没说话,而是直接留下了几个人,就顺着窗口追了出去。
那边,有很明显的痕迹,一大群人经过的痕迹特别的显眼。
在慕容奕离开之后,如意立刻就凑了过来:“娘娘,要找沐珂吗?”
许怀瑾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有些奇怪的问:“你何时与沐珂的关系那么好了?”
如意停顿了片刻后,也反问:“有不好的时候吗?”
“……从没有好过的时候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里提到的沐珂就到了。
由于是王府,许怀瑾此次又是光明正大的嫁进来,因此沐珂无法直接进入。直到此时,才用了另外一种方式。
“小的参见娘娘。”沐珂行了个礼后,捧着一个盒子就到了许怀瑾面前,“这是老爷特意嘱咐,送给娘娘的。”
许怀瑾并没有记在心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沐珂,许久后才伸手接过了那个盒子。
心不在焉的打开,许怀瑾问道:“父亲可还有别的话说?”
沐珂有些迟疑,“这,小的也不知道老爷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叮嘱。”
“哦?说来听听。”许怀瑾一脸的趣味,直接追着问了。
见状,沐珂也给出了那句话:“老爷说,娘娘孤身一人在王府,可要仔细着身体,别弄坏了。”
许怀瑾沉默了许久,才道:“还请转告父亲,让他也多注意些身体。”
和沐珂所想的不一样,许怀瑾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感动,而是带着些许的咬牙切齿。对于许言,这个自己的父亲,许怀瑾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甚至很多方面,许怀瑾所拥有的,都只是记忆中的画面。
一句仔细着身体,许怀瑾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注意着,若是真的出了事,许府大抵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闭上眼,许怀瑾往后一靠:“你下去吧。”
沐珂有些迟疑,可门外还站着慕容奕的人,这让他只能听许怀瑾的离开。
许久后,许怀瑾睁开了眼睛,打量着杂乱的房间,已快有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人过来收拾。
门外,如意站着也不知和那些护卫在说什么,彻底的忽视了屋里的情况。
许怀瑾嘴角泛出一抹冷意,如父亲所说,在这王府里,她还真的只是孤身一人。垂了眼,许怀瑾的心平静了下来。
窗户那边突然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很是熟悉,正是慕容奕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两句,可许怀瑾也判断出其中的重点。
听到墨锦安全离开后,许怀瑾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可对上慕容奕的眼睛,许怀瑾却是暗了神色。
“没有抓到吗?”
慕容奕瞥了她一眼,“你应该很开心吧。”
许怀瑾眼角一跳,抬头看向慕容奕的眼睛里都是无辜:“王爷,您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别让我再看到墨锦出现在此地。”
许怀瑾带着些许嘲讽地看向他:“王爷这话说的好是牵强,若是他自己过来,臣妾就是再不愿意也是没法子的。”
慕容奕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可以对上许怀瑾的眼睛,慕容奕耳边就会响起那句墨锦,脸色顿时就黑了。
而对于许怀瑾,却是格外的莫名其妙,在看了几次后,只觉得慕容奕脑子有病,总是无缘无故的发火。不,不能叫做发火,而是一种生气,那种独自一人的生气,就越发的让许怀瑾摸不着头脑。
眼看着前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慕容奕又黑了一张脸,许怀瑾不由叹了口气,“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需要王妃关心。”
“……那么王爷能让人过来将这房间收拾一下吗?”
慕容奕像是突然意识到房间的乱似的,立刻就让慕容如松安排去了。而他自己,则是大踏步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许怀瑾毫无办法,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慕容如松却是干脆的将这里收拾好之后,就又加了几个人留下。
“娘娘,若是有什么事请随意吩咐,他们会做好的。不打扰娘娘了,小的告退。”
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可在暗地里,奕王府还是有人在关注着墨锦,若是说差别,就是更加的隐秘而已。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炎热也随之到来。奕王府里,许怀瑾除非必要,已经基本不露头了。都说练武之人不惧冷热,许怀瑾却是不同意的,因为整个奕王府不止她,就是慕容奕也都在自己的住处,完全不露头。
王府的事情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没有大的事情,琐碎的小事却是一件连着一件。这一天,许怀瑾靠在软塌上翻着管家送来的账本,注意到其中一点,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胭脂水粉的花销竟然比府中冰块的还要大。而那马草的开销,明明该是最大的,此时竟然排在了第三。看了看屋外,太阳正当空,地面都似乎被晒得冒烟了。
这种天气,竟然会出现胭脂水粉比冰块还要大的开销?许怀瑾又翻了几页,直到最后,也没再发现别的问题。
合上账本,许怀瑾往后一靠,突然道:“让管家过来一趟。”
屋外,几个小丫头正昏昏欲睡,陡然听到这句话,全都惊了,立刻有一个机灵的应了是。
管家来得很快,一进屋就忙着擦汗,看他喘气的情况,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娘娘,出什么事了?”
许怀瑾并没有说话,而是将刚刚看的那个账本,扔给了管家。
“你好好看看。”
管家狐疑的翻开,到了最后一页,也还是茫然的。
“娘娘,这账本何处有问题?”
许怀瑾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再仔细看看。”
管家又翻了一遍,还是任何问题都没有发觉,不由停了下来。
“娘娘,这账本真的没有问题呐。”
许怀瑾冷笑:“你就没发现在这大热天里,胭脂水粉的花销,竟然比冰块还多吗?”
被她这么一点,管家立刻翻到了那页,一看之下,额头上的汗又冒了起来。这账本,竟然有这么一个明显的问题,偏偏自己还没发现。
“娘,娘娘……”
抬手阻止了管家的话,许怀瑾道:“我也不想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只问,这是哪个院的?”
管家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顶不住许怀瑾的目光,吐出了三个字:“珍夫人。”
珍夫人?许怀瑾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因为被刺伤,而使得慕容奕封锁整个西州的女子,眉头顿时紧锁。
“你们都没说吗?”
管家弯了腰:“这是王爷吩咐的,说是珍夫人的开销,一律都有府中支出。”
“那每月的银子呢?”
“……照,照旧给。”
许怀瑾陡然站了起来:“王爷现在在哪里?”
管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书房。”
冷哼一声,许怀瑾丝毫不顾外面的炎热,直接往那书房而去,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男一女的调笑声,顿时不悦。
门口的护卫尽忠地守着,在许怀瑾要进去的时候,立刻就拦住了。
“娘娘,珍夫人在里面。”
那护卫不过一句话的提醒,就让许怀瑾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你说在里面的是珍夫人?”
“是。”
许怀瑾目光一暗,那还真是凑巧,刚好这次的事和她有关。瞥了眼门,许怀瑾二话不说就进去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许怀瑾,那慕容奕脸上立刻闪过了不悦。
“王妃,擅闯书房可是重罪。”
“王爷,臣妾擅闯书房可是有事要说。”目光落到了珍夫人身上,后者此时依旧坐在慕容奕的腿上,不仅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脸上还带上些许不满。
注意到许怀瑾的视线,珍夫人移开了脸,双手往慕容奕脖子上一搭:“王爷。”
拖长的声音,甜腻的语气,慕容奕还没说什么,许怀瑾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珍夫人,出去。”
五个字一出,珍夫人所有的行动都不见了,小心的看了眼许怀瑾,珍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王爷。”
慕容奕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珍夫人从自己的腿上下去。在后者站直了之后,慕容奕叫了人送珍夫人回去。
虽然不情愿,但珍夫人还是顺着离开了。只是路过许怀瑾的时候,明显瞪了一眼,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只是可惜的是,许怀瑾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里,目光一直都放在了慕容奕身上。在门被关上后,慕容奕一改先前纨绔模样,冷着一张脸看向了许怀瑾。
“有什么事?”
没有作答,许怀瑾直接在慕容奕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直直地将手里拿着的账本给甩到了慕容奕面前。
看着后者翻着账本,许怀瑾有些可惜,刚刚她是想把账本甩在慕容奕脸上的,可惜后者完全不上当。若是真的甩过去,也只有被躲开的份儿。
慕容奕翻看了许久,才停了手。
“这水粉的开销太大。”慕容奕对上那三个数字,有些不悦,“我的马怎能吃不饱?如松呢?他最近没管这些吗?”
许怀瑾冷笑:“如松?他不是去北方买东西了么?”
没等慕容奕想起什么,许怀瑾又道:“府中的杂事现在是臣妾在管。臣妾今日来,就为了一句话,珍夫人的开销是怎么回事?”
慕容奕一听她提到珍夫人,立刻就皱了眉头:“你是王妃,为何总要和一个妾作对比。”
“我也不想和一个妾作对比,只是王爷的行为太过逾矩。不过一个妾,竟然比整个王府的开销都要大,王爷,您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慕容奕一听这个,立刻道:“随她。”
丝毫不提刚刚看到那数字的时候,自己的不悦。
许怀瑾看了许久,在确定了慕容奕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客气话之后,笑了。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想必王府还有别处的生意了,就是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交到臣妾的手上了。”
慕容奕捏了捏眉心:“怀瑾……”
“不用叫的这么亲密。”许怀瑾面无表情地打断慕容奕的话,将账本拿回来就要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王爷若是真的没事做不妨多做些生意,若是养不起王府的妾,王爷可就丢了脸了。”
自从成亲后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了,进入了七月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有些承受不住了。而这段时间里,许怀瑾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奕王府的生意和账房,一件件的都被移到了许怀瑾的手上。其中最让许怀瑾重视的,就是那生意。没想到奕王这么多年不在西州,可手里的生意铺子,却都是在西州很不错的位置上。
其中有三个更是中心街道中比较有名的,一个脂粉铺子,一个首饰铺子,还有一个布庄。不管哪一个,都可以说是挺赚钱的。
只是让许怀瑾觉得怪异的是,无论生意有多赚钱,可奕王府的账本上,也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一大笔银子,莫名其妙的的没了。几次过后,许怀瑾也就不去询问铺子里的管事了。只要一发现不对,就直接去找慕容奕问。
也因此,才会出现刚刚那个脂粉的开销过大,许怀瑾就跑到书房去问慕容奕的事情了。次数多了,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只是许怀瑾和慕容奕的关系,就在这中间似乎越来越好了,有些地方甚至能够如普通人一样的说话,完全没有什么隔阂。
回了自己的房间,许怀瑾盯着手里的账本看了许久,有些恼怒的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无视如意看过来的眼神,许怀瑾往软塌上一倒,半天没动弹。
如此过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许怀瑾刚要准备用晚膳,就听外面的人说王爷来了,筷子还拿在手里,可听到这句话,许怀瑾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往外走去。只是那速度,却是慢的可以。
等许怀瑾刚要到门口的时候,慕容奕已经进了屋。一见到他,许怀瑾立刻就回身,走到刚刚的位置又坐了下来。
见状,慕容奕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一声不吭的自己坐下了。就知道许怀瑾不乐意出去,要不是和王府的生计有关的事情,许怀瑾在这种天气里是怎么也不会出去的。
两个人沉默着用完了晚膳,外面的天还没有黑。坐了会儿,慕容奕起身表示要出去走走。
许怀瑾坐着没动,在慕容奕要踏出去的时候,陡然跳了起来,几步就跟了上去。
对上慕容奕的眼睛,许怀瑾挑眉:“我也出去走走。”
不置可否地点头,慕容奕突然朝着许怀瑾伸出手,后者迟疑了下,将手搭了上去。
此时已经没有下午那么热了,两个人在花园里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开口说上两句话,气氛好的不行。
慕容如松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显得很是欣慰,王爷这个样子,真的很少见啊。
那边的慕容奕视线一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慕容如松,只是看了眼许怀瑾,慕容奕立刻就决定不去理睬,现在的事很重要。而慕容如松,就让他多等会儿吧。
可许怀瑾会注意不到慕容如松吗?当然不会。只是慕容奕不提,许怀瑾也就不会多那个嘴。等走了几圈,两个人又相携着回了院子。
许怀瑾的院子依旧没变,只是此时已经挂上了名字,叫做思雨阁。这思雨二字,许怀瑾不解其意,但慕容奕开口了,她也不在意,索性就由着了。
进了门,许怀瑾突然回头,叫了声:“王爷。”
“嗯?”慕容奕看了过去,有事?
盯着慕容奕的脸看了许久,许怀瑾微微摇头,笑道:“没什么。”
慕容奕回望着她,突然抬手,在许怀瑾的注视下,那只手落到了她的脸上。也没动,只是放了片刻,就拿了下来。
“好好休息。”
留下四个字,慕容奕就离开了。慕容如松还在等着,他要过去看看。
目送着他的背影,许怀瑾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慕容奕彻底不见了,也没有动一下。她刚刚想问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呢?可是慕容奕,真的会给她这个答案吗?许怀瑾表示不知道,但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害怕慕容奕的答案,似乎会说出什么她无法接受的话似的。
对于自己竟然会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些好笑,许怀瑾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都遮盖住了,转身进了屋。
自此之后,慕容奕一有机会就会过来思雨阁,和许怀瑾谈这个,说那个,越聊越是投机。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许怀瑾和慕容奕的关系就如同这天气似的,一天比一天热烈。相处的气氛也是越发的融洽,让人有种插不进去的感觉。
只是偶然间,许怀瑾也会想到墨锦,一想到那张脸,许怀瑾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疼。只是随着和慕容奕相处的时间变长,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少。也许等到了哪天,想到墨锦完全没感觉的时候,自己就会过上另外一种生活吧。
而对于两个人的相处,王府的其他人可以说是特别的高兴,可也有那心思沉重的觉得被挡了路,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珍夫人。因为两个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珍夫人那边,慕容奕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可对于这件事情,珍夫人不会将原因放在慕容奕身上,而是将所有的想法都丢给了许怀瑾。
摔了一个杯子,珍夫人不解气,又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通,看着满地的狼藉,珍夫人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再转头,又是咬牙:“王爷又去找她了?”
“……是,是的。”
想到自己最近一次见到王爷的时间,珍夫人整张脸都扭曲了,自从那之后,王爷就一直都被占据着。也不知这个王妃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王爷一颗心思全放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可是从边关跟着王爷回来的,那个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
扭着手里的帕子,珍夫人道:“我们也去花园。”
那丫头阻止的话在对上珍夫人的表情的时候,彻底消失不见了。
换了身衣服,珍夫人在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之后,就带着贴身丫鬟往那花园走去。刚接近,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珍夫人,请留步。”
珍夫人露出笑容:“有事吗?”
“夫人,王爷说了,花园这段时间里禁止任何人靠近。”
珍夫人差点没保持住脸上的笑容,“我也算是任何人?”
那护卫僵着一张脸,闻言点头:“是的。”
“你……”
“请夫人尽快离开。”
珍夫人对上那张脸,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恨恨的跺脚,转身离开了此地。后面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珍夫人听的仔细,其中一个正是王爷的。离开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眼睛一转,珍夫人又带着满脸的笑容回到了护卫面前。
“……珍夫人,还有什么事?”
“这位小哥,我想进去看看,可以通融一下吗?”珍夫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耳饰,塞进了和她说话的护卫手中。
那护卫低头看了眼,在珍夫人觉得他动心的时候,又将东西塞了回去。
“夫人请自重。”
五个字说的珍夫人彻底保持不住笑容了,看着护卫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不善。
“你可知我是谁?”
那护卫点头,答道:“珍夫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珍夫人,那应该更清楚我有多受宠吧?你这么得罪我,小心我和你不客气。”
护卫皱眉,反问:“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这边两个人在纠缠着,不知不觉间,珍夫人的声音就放大了。还在里面走着的两个人立刻就听到了,目光全都落了过来。许怀瑾是莫名,而慕容奕却是不耐烦。
“是谁在外面喧哗?”
珍夫人一听到这声音,当即就喊了起来:“王爷,是奴,是奴家啊。”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对,珍夫人的话立刻换了个称呼。
许怀瑾看了眼慕容奕,挑眉:“你的爱妾。”
慕容奕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就是个丫头,算什么妾。”
这句话说的许怀瑾很是讶然,她可没记错慕容奕嘴里的这个丫头可是珍夫人呐。这种称呼,可已经算是妾了。
“你……”
慕容奕扶额:“只是她自己的称呼罢了。本王可从来没这么唤过她。”
闻言,许怀瑾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原来珍夫人的称呼一直都是府中的下人称呼的,而她也是见到几次慕容奕和珍夫人相处时候的情况的,确实没有一次是称呼夫人的。
不由皱了眉头:“珍夫人这已经是逾矩了。”
慕容奕突然说道:“若是王妃不高兴,直接发卖了便是。左右不过一个下人,算不得什么。”
“……王爷,珍夫人,她好歹也算陪伴了您许久,还是从轻处理吧。”
虽然不知道慕容奕到底在生什么气,可对于珍夫人,许怀瑾却是有些同情的。更何况又陪伴了慕容奕这么长时间,怎么说随便发卖都太过薄情。
见她那么说,慕容奕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而还在大声叫嚷着的珍夫人可不知就在这么会儿功夫里,自己的命运已经转了几个圈,依旧还在喋喋不休。
慕容奕听着那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红光,随之就消逝了。只是那份不耐烦却是清楚的留了下来,一抬手,就让不远处的暗卫去处理了。
没过多长时间,那边的声音就停止了。慕容奕满意的点点头,在对上许怀瑾的目光后,突然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看了看天色,许怀瑾拒绝了这个提议,“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见状,慕容奕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将许怀瑾给送回了思雨阁。在许怀瑾进去之后,慕容奕面无表情地转身去了珍夫人的院子。
珍夫人此时正黯然神伤着,听到慕容奕到来的消息,立刻欣喜地跳了起来,只是还没等笑多久,就被慕容奕浑身的冷意给骇住了。
明明正是最热的时候,可珍夫人看着慕容奕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恐惧。那种寒意,真的好恐怖。
“珍,下不为例。”
珍夫人慌忙点头,已经被慕容奕的冷意骇的说不出话了。等那冷意渐渐散去,珍夫人紧张的心情刚散了开,一阵疼痛直冲脑门,珍夫人一个没忍住,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而原本还在几步外的慕容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刚刚珍夫人的位置上,而珍夫人则抱着自己的手臂,痛的直打滚。
“警告。”
丢下两个字,慕容奕就离开了。
等许久后,珍夫人才算是忍耐了许多,手臂软软地垂着,呈现出不正常的姿势。整张脸上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因为打滚而变得狼狈。下唇已经被深深地咬出了一道血痕,明显的几乎是刺眼的。
那丫头过来问要不要请大夫,痛的已经说不出话的珍夫人惨白着脸摇头。
这条手臂是对她的惩罚,绝对不能请大夫来看。这是慕容奕的警告,也是她逾矩的代表。
这件事传的很快,即使是在晚上,也传遍了整个奕王府。等第二天许怀瑾安排府内事情的时候,就听一直在旁边忙碌的几个丫头说起了这些事。
竖起了耳朵听着,在听到珍夫人此时依旧没看大夫,许怀瑾不由皱了眉头,被折了手臂?慕容奕这还是在生气啊。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让珍夫人就这么强忍着啊。
叫来了管家,让他请个大夫给珍夫人,许怀瑾完全无视了管家古怪的眼神,目光落到了一张帖子上。
那是宫里递出来的,说是太后想要见见奕王,着奕王夫妇近日进宫请安。拿起了帖子,许怀瑾在琢磨了片刻之后,将帖子收了起来。
慕容奕此时不在府中,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视线一转,却又是一张帖子,只是这次的帖子却让许怀瑾停顿了许久。
百花节。
竟然是西州城东那边的寺庙发出的,那寺庙许怀瑾有听说过,在整个西州都是有名的,里面的僧侣身份之高,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只是这和尚,什么时候还过起了百花节?
这个疑惑在许怀瑾脑海里闪过,不由开口问了问如意。如意一解释,许怀瑾立刻就明白了。
要知道,百花节指的是适龄的男女相看,以女子随身成对的香包为信物,女子拿着,碰到中意的男子就扔出去,那男子若是有意,就去河边等待,凭着手上的香包来结成婚约。
可肯定有不同意的,这时候那香包就要送到一个地方放着,等人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