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就没想过活着
杨云展接到陈糯的电话时，车子刚刚在莫盛公司门口停下。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直接冷笑了一声，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
“怎么，后悔了是吗？”
“对，我后悔了。”陈糯的回答很是干脆，“你不是想要那一份财务报表吗？我已经拿到了。”
“你说真的？”
“真的，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杨云展看了看面前的大厦，终于还是调转车头。
陈糯就站在路边，看见杨云展的车后，她直接拉开车门进去。
“东西呢？”
“你开车吧，这里这么多监控，我不想要被人发现。”
陈糯的话说着，一边将安全带系上。
杨云展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却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
而另一边，陶境燃接到闻鹤年的电话时，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怎么了？”
他竭力保持着冷静。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继续瞒着我还是告诉我真相。”
闻鹤年的声音很平静。“不是，你到底……”
“我查到那天温泉会馆的监控了，陶境燃，我数到三，一，二……”
“就这样吧闻鹤年！”
“你……说什么？”
“陈糯这样难过也不愿意让你知道真相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
“你让我怎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闻鹤年的声音提高，咬牙切齿的，“告诉我！杨云展将她带走之后做了什么？！”
陶境燃不说话了。
闻鹤年冷笑，“不说是吗？好，我现在就去一枪毙了杨云展！”
“闻鹤年！”
陶境燃的声音传来，“你这样做的话，陈糯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闻鹤年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转身就走！
他的眼睛是通红的一片，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向远在看见他那样子时不由吓了一跳，正想要说什么时，闻鹤年的手却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把车钥匙给我！”
“闻……”
向远立即将钥匙递给他，刚刚开口说了这一句，闻鹤年却已经拿了钥匙就走！
他的速度很快，从车库将车子开出来后，直接就往茂业的方向冲！
那个时候，陶境燃也赶到了茂业。
在看见闻鹤年过来时，他立即将他拦下！
“闻鹤年！”
“给我让开！”“你这样做能挽回什么？！陈糯这么努力无非就是想要保住你！你要是真的做了错事，痛苦的人也只会是陈糯！”
“所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闻鹤年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住！
“你他妈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是吗？！”
“我是为了你好！”
“去你妈的为了我好！”
闻鹤年的话说着，抬手，直接给了他一个拳头！
他的力气很大，陶境燃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算站稳了。
闻鹤年没有再看他，直接要往茂业里面走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清脆的铃声。闻鹤年的脚步顿时停下，拿出手机。
“闻总，陈小姐……出事了！”
——
车祸。
就在半个小时前，陈糯和杨云展乘坐的车子直接撞上了防护栏，从高架桥上翻了下去。
车头都凹陷了进去，整辆车子都变了型，现场玻璃和鲜血淌了一地。
车上的两人都被送入了抢救室，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病危通知书倒是下了好几张。
陶境燃跟着闻鹤年到的时候，他的眼睛几乎红透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但是他又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因此牙齿在嘴唇咬的是咯吱咯吱的响。
陶境燃站在他的身边也不敢说什么，只在心里面不断的祈祷着陈糯可以没事。
她要是出了事，闻鹤年保不齐会真的将他给杀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外面的天逐渐亮了，但是眼前的门还是没有打开的征兆。
陶境燃没有等到医生的出现，反而是另外两人来了。
苏锦妍和苏乾和。
在看见他们的瞬间，闻鹤年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苏乾和上前来，还没说什么时，闻鹤年已经直接说道，“滚出去。”
毫不客气的话。
苏乾和的眉头皱起，然后，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直接走到陶境燃的面前，“到底如何了？”
“我让你滚出去！”
“该滚的人是你！”苏乾和冷笑了一声，“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不是你说的能好好照顾和保护她的吗？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给我滚！”
“我就不滚！”
苏乾和的话说完，闻鹤年直接几步上前，将他的衣领一把揪住！
“好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打什么打！？”陶境燃忍不住说道，一边上前，将闻鹤年的手一把扯下！
“你就算将他打死了，陈糯……也不会改变现在的任何境况！”
“是无法改变，但是有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总能知道的。”闻鹤年的话说着，眼睛慢慢的抬了起来，就盯着苏乾和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乾和没管他。
闻鹤年还想要冲上去的时候，苏锦妍挡在了他的面前！
“闻鹤年，你给我适可而止！”
“让开！”
“闻鹤年！”陶境燃紧紧地拉着他，“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闻鹤年一把将他推开，“所以，你们都知道是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
“是知道，又如何？”苏锦妍扬起下巴来，看着他，“想要知道是吗？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姐！”“你别管！”
苏锦妍的话说着，朝闻鹤年笑了一下，“我只怕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会觉得自己瞎了眼睛！”
闻鹤年盯着她看了许久，将陶境燃一把推开，当真要给苏锦妍跪下！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刚刚脸上还一片得意的苏锦妍，也是如此。
“你还……真的打算为了那个女人跟我下跪是吗？”
“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够了闻鹤年！你想要知道是吗？好，我告诉你！”陶境燃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真相就是杨云展那个杀千刀的找人侮辱了陈糯！她不敢让你这样！拼命的掩盖就是不想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想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陶境燃的话说完，现场变成了一片安静。闻鹤年仿佛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锦妍率先反应过来，看向陶境燃，“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件事情跟杨云展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陈糯自己喝醉了酒发浪！”
“你说谁发浪呢！？”
陶境燃正要上前，苏乾和却将苏锦妍的手抓住，拖着就走！
“你干什么？苏乾和你放开我！放开！”苏锦妍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后，干脆转头，对着闻鹤年不断的大喊着，“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那个你当做珍宝一样的女人，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
苏锦妍还说了很多，全部都是不堪入耳的话。
陶境燃原本以为闻鹤年会勃然大怒的，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闻鹤年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平静的样子，让陶境燃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闻鹤年？”
陶境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还好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
他的声音，很轻。
在将这件事情说出之前，陶境燃就已经想好了会有什么后果，他甚至想如果闻鹤年要揍自己一顿的话，他肯定也不会还手。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有。
此时听见闻鹤年的话，陶境燃只微微一凛，“我……我第二天就知道了，但是那个时候，陈糯让我死守住这个秘密，她那样恳求我，我不能……不答应。”
陶境燃的话说着，面前的人突然笑了一声。他心里更加没底了，“闻鹤年，你……你别这样，你这样可太吓人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面前的人突然扬手，给了他自己一个耳光！
“不是闻鹤年，你不要这样啊！你要打的话打我就好了，你干嘛对自己动手？”
陶境燃的话说完，闻鹤年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只再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两个耳光！
陶境燃自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只是想起那天傍晚，他对她做的事情而已。
那个时候的自己怒火到达了极点，一心想着的只有让她痛。
他还记得那一天，她不断的推着自己，脸上哭得全部都是泪水。
换作是以前，他自然舍不得，但是那个时候，他却以为她的眼泪是为了苏乾和掉的，也是为了他才要抵抗自己，所以，他根本没有放轻任何的动作。
现在他才知道……
她是想起了那天晚上。
她该在怎样的痛苦和无助？
而之后的他，居然就这样往她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狠狠的。
“陶……陶总？”
听见声音，闻鹤年猛地转过头！
小春正抱着孩子愣愣的站在那儿。
“谁让你来的？回去！”
陶境燃立即上前来，挡在她的面前，“这是医院，孩子……”
“是……是老板让我来找你的，说让你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小春的话，让陶境燃顿时愣住，“你说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在自己身后的闻鹤年突然冲了上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春看，“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闻鹤年的脸色实在渗人，小春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我……”
“说！”
闻鹤年的声音太大，小春怀里的孩子立即哭了起来！
闻鹤年看都没有看她，只死死的盯着小春，“她为什么让你来找陶境燃？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我……老板就让我来找陶总，说让陶总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还让我……好好的照顾乐乐，就……没有了。”
小春被他吓得声音都在颤抖，看着他的眼睛也满是胆怯。
闻鹤年还是盯着她，“还有呢？”
“还有……还有……”小春终于想了起来，“还有这手机！老板说让我交给闻……”
小春的话还没说完，闻鹤年已经将她手上的东西一把抢了过去！
在那上面，是一条录音。
闻鹤年的手指都在颤抖着，在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将那一条录音点开。
“鹤年，保重。”
一句话，四个字。
没有再多的一个字，他甚至听不出来她的情绪。
但是其中却仿佛承载了千百斤的东西，将他直接压垮！
鹤年。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着自己。
又似乎……是最后一次了。
保重……
保重！
没有她，他如何保重！
闻鹤年扶着墙壁坐下，手紧紧的抠着那手机！
陶境燃上前来，“怎么了？她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你倒是跟我说呀！”
闻鹤年抬起眼睛来，“她是故意的。”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陶境燃一愣，“什么？”
“她是故意和杨云展上了同一辆车的。”闻鹤年的声音很冷静，“甚至车祸，也是她故意造成的，她从来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他的话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陶境燃，她……她只想要去死。”
闻鹤年没有哭，但是那模样落在陶境燃的眼中，他的眼眶倒是红了。
“闻鹤年……”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闻鹤年的话说着，直接笑了出来，“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她想要让你好好的。”
陶境燃的话说完，面前的人立即抬起头来！
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他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好好的？没有她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才能好好的！？”
陶境燃不说话了。
说实在的，他有些……无法理解他们的感情。
他们似乎，很爱对方，却又自私的很。自私的……想要为对方承担起一切。
陶境燃正想着的时候，前面紧闭的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
苏乾和和门口的人周旋了好久后，对方终于松手，让他进去。
闻鹤年就坐在床前，明明是背对着自己的人，在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却是想也不想的，“出去。”
苏乾和的脚步一顿，“你这是在背后长了一双眼睛吗？”
“我叫你出去！”
闻鹤年的话说着，声音已经沉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咬牙切齿的！
苏乾和抿了一下嘴唇，“我不是来看你的。”“她更不需要你的探望！”
“你又不是她，她现在也开不了口，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
苏乾和的话说完，面前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那样子，苏乾和总觉得他是要再打自己一顿。
“闻鹤年，你现在就是将火撒在全世界上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你给我闭嘴！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
听见闻鹤年的吩咐，外面的人立即进来，将苏乾和直接拖了出去！
整个病房又恢复到了平静。
闻鹤年的眼睛垂下，落在床上人的脸上。
她睡的很安稳，眼睛闭着，嘴唇紧抿。
真的……就好像只是睡着一样。
距离上一次车祸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她依旧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也有可能，她永远醒不了了。
闻鹤年不信。
她怎么可能醒不了了呢？
她不会丢下自己的，绝对不会。
和她一起出车祸的杨云展跟她也是一样的情况，但是他在术后的第三天就醒了过来。
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他当然得好好的活着，闻鹤年会让他清醒的看着，自己是怎么失去一切的！
所有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了，为了不辜负她，所以他不会做傻事，他会一步步的将杨云展逼到绝境，让他生死不能！
他想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但是又害怕她又会指责自己，不想要自己那样做。他知道她的用意。
她不想要让他活在仇恨里面。
但是她不知道，她一走，就是将他世界最后一缕光带走了。
剩下的，只是黑暗。
“乐乐已经会走路了。”闻鹤年帮她将额前的碎发整理好，“而且说话也越来越流利，她一直都在找着妈妈，所以，你真的要快点醒过来了，若不然她整天和别人混在一起，都要叫别人妈妈了。”
“你还记得么？你说过，你要给我生三个孩子的，你怎么能食言呢，糯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是夏天，很热很热的夏天……”
——
陈糯一直没有苏醒，闻鹤年整天都在医院里面，公司的事情基本都是其他人在处理，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也只是在电话里吩咐，对陈糯是寸步不离。
虽然陶境燃他们对陈糯也有感情，但是就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陶总，如果……陈小姐永远醒不过来的话，闻总会如何？”
安可的话，让陶境燃的眉头向上扬了一下。
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道，“安可，你听说过一个词吗？”
“什么？”
“殉情。”
说实话，这个词就算是陶境燃在少年的时候都不愿意相信。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但是现在，三十多岁的陶境燃却觉得，或许是真的存在的。如果陈糯真的醒不过来，闻鹤年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好在，陶境燃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就在陈糯昏迷的第二十天，她醒了。
只是苏醒之后的情况，却不大理想。
她失忆了。
这一次不是装的，也忘了所有的人。
或者应该说，她……疯了。
从苏醒之后，她就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她倒也不会大吵大叫，但是她会咬自己的手臂，拍打自己的脑袋，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停止别人的靠近。
包括，闻鹤年。
医生做出了诊断结果。
或许是因为之前遭遇了太大的打击，所以她才会如此。在听见这个结果时，陶境燃看着闻鹤年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抽了一个晚上的烟。
原本这二十天里他守着陈糯已经瘦了好几圈，那个时候，整个人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陶境燃想要安慰他，半天却只说出了一句话，“不管如何，活着就好。”
陶境燃的话说完，闻鹤年直接笑了出来。
陶境燃正想要改一下自己说的话，闻鹤年下一句却是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管如何，她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事情了。”
话说完，闻鹤年转身就要病房里面走。
不管在别人的面前如何，在面对陈糯的时候，闻鹤年的脸上始终是笑容，也无尽的耐心。
终于，在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之后，陈糯终于允许他的靠近。
却也只是靠近而已，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她都会发抖，为了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闻鹤年只能什么都不动。
很快的，新年又过去。
A市在步入春天的时候，茂业出了大事。
没有任何的征兆，莫盛突然开始收购他的股份，等到杨云展回过神来的时候，闻鹤年已经成为和自己一样数目的持股人。
并且，在新年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上，闻鹤年提出，杨云展或许并不适合担任总经理一职。
闻鹤年如今是A市的第一人物，他的话一出，别人就算不愿意附和，也不能直接反驳。
在听见他的话后，杨云展差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因为他车祸后小腿骨折，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因此只能坐在轮椅上，咬牙看着闻鹤年，“凭什么？”
他的话说完，闻鹤年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直接笑了出来。
然后，他定定的看着他，“这还能有为什么吗？因为，你不配。”
闻鹤年的这句话，算是将杨云展直接碾在了地上！
杨云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笑了出来，“是么？那闻总觉得，谁配？”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心仪的人选，但是在座如果有其他意见的话，现在倒也可以提出来。”
现场，一片安静。
杨云展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闻鹤年笑，“看来没有，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吧！”
话说完，闻鹤年转身就要走，杨云展的声音却传来，“听说闻太太最近一直在家里休养是吗？不知道她的身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