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雁过留痕
闻正卿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莫若兰的声音传来，“说吧，你都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哄得我父亲同意你的建议，留下闻鹤年。”
她坐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了真丝吊带睡意，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姣好的脸上却是一片的嘲讽。
闻正卿没说话，自顾自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转身就要往浴室的方向走。
莫若兰看着，心里的怒火顿时上来了，想也不想的将手边的枕头拿起来，往他的身上砸！
“闻正卿，我在跟你说话！”
他的脚步总算停下，转头，“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父亲？”“他要是会告诉我，我还会问你吗？”
莫若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说，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
“你猜。”
闻正卿的话说着，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去了浴室。
莫若兰坐在那里，气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在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好一会儿后，她干脆站了起来，转身出去。
刚刚下楼时，她就看见有道身影在厨房的地方。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莫董去休息之后其他人也各自回到了房间，仆人更是下班了，大半夜的……
莫若兰低喝了一声，“谁在那！”
听见声音，那里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原本打开的冰箱门也被她直接关上！
陈糯正站在那里。
莫若兰看着，冷笑了一声，“偷偷摸摸的，是想要做什么呢？”
“不……不是。”
陈糯抿了一下嘴唇，将手后面的东西拿出，“我就是想要……弄杯牛奶。”
莫若兰冷哼了一声，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直接往厨房里面走。
陈糯看了看她的背影，转身就要走的时候，莫若兰的声音传来，“等等。”
陈糯转头。
“你会做饭吗？”
莫若兰就坐在餐桌上，还顺手倒了一杯红酒，“我肚子饿死了，给我做点饭。”
因为她对闻鹤年一直都是冷嘲热讽的，所以陈糯对她也实在喜欢不起来，但是此时看着她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那里喝酒的样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恻然，默默的转身，将煤气炉打开。
一会儿后，她将煮好的面放在莫若兰的面前时，莫若兰已经喝了大半瓶的酒。
“没什么事情，我去休息了。”
话说完，陈糯端着牛奶就要上去，莫若兰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你坐下来陪我喝杯酒吧。”
“我还要……”
“就一杯。”
莫若兰的话说着，将对面的酒杯倒满。
陈糯看着，终于还是上前。
“你这牛奶，是给闻鹤年的吧？”
听见她的话，陈糯就好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将手上的东西藏在了身后。
莫若兰看着，直接笑了一声，“看来是这样了。”
陈糯抿着嘴唇没说话。
“我告诉你。”莫若兰摇晃了一下手上的酒杯，“你现在觉得感觉很好，觉得这个男人什么都是你想要的样子，但是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这男人啊，都是没心的。”
莫若兰的话说着，眼睛抬了起来，看着她。
陈糯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话吧？”莫若兰轻轻的哼了一声，“你觉得你们现在很相爱对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闻鹤年和他父亲肯定，是同一类人。”
话说着，她吃了一口陈糯煮的面。
还没咽下去时，她就直接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真难吃。”
陈糯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也不说什么，直接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我喝完了。”话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啊，我都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的点在什么地方，你不觉得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吗？明明是闻正卿骗了我！”
“那闻鹤年的母亲呢？”
陈糯忍不住说道，“你是最可怜的那个，她算是什么？”
“她？”莫若兰冷笑了一声，“她就是活该，谁让她爱上了那样一个男人？”
“就因为你这样，所以你永远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陈糯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自己拿着牛奶上去。
她走的很快，关门的时候手上稍稍用了力气，“嘭！”的一声，格外响亮。
陈糯自己被吓了一跳，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去哪儿了？”闻鹤年就坐在床边，头发还没干，显然刚刚从浴室出来不久。
陈糯就是趁着他去洗澡的时候才去的楼下，原本以为一会儿就上来了，却不想碰上了莫若兰。
“我就是……下去拿了牛奶。”
“你喝酒了？”
闻鹤年的眼睛微微眯起。
“就……”陈糯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我就……喝了一点。”
闻鹤年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想要说什么时，陈糯立即将手上的牛奶给他，打断他的话，“我给你拿的。”
“我不喝。”
“喝一点，晚上才好睡觉。”
“说了不喝。”闻鹤年的话说着，直接准备拉开被子睡觉，陈糯连忙将他拉住，“你就喝一点！”
闻鹤年皱着眉头不说话。
陈糯将牛奶递给他，“来，喝。”
他还是没动，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嗯？”
“你喂我我就喝。”
“啊？”
陈糯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搂住她的腰身，吻住她的嘴唇！
陈糯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前，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那杯牛奶，以防自己一松手，那杯子直接砸了下去。
他的吻很快变的急躁起来，正想要将陈糯手上的杯子撤开时，陈糯却反而握紧了，另一只手努力将他推开。“你……先把牛奶喝了！”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手却还是坚持拿着那杯牛奶。
闻鹤年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刚刚将牛奶喝完，陈糯便将他推开，“好了，睡觉。”
话说着，她正要爬去床的那头，却被闻鹤年一把抓住，“想去哪儿呢？”
“我……这儿不太好……”
陈糯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被他的吻淹没。
——
陈糯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时间。
还不到早上七点，但是床边的位置已经冷却，显然，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这么早，他去做什么了？
陈糯在房间找了一圈，发现闻鹤年的外套和手机都还在房间里面，显然，他还在公馆里。
陈糯正想要出去找找看时，一道声音传来，“陈小姐。”
闻正卿的声音。
陈糯的身体一凛，将门打开。
“你醒了。”闻正卿朝她点点头，“可以陪我去花园走走么？”
“闻鹤年他……”
“他和莫董出去了，你陪陪我吧！”
陈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你和鹤年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到了花园，闻正卿率先开了口，说道，“大学的时候？”
“是……”
“你和鹤瑶是同学？”
闻鹤瑶。
这个久违的名字让陈糯的身体一凛，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慢慢的点头，“嗯。”
“我……在他们兄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们了，我知道这是作为父亲的失职，我也不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想要弥补。”
陈糯听着，只慢慢的点头。
“陈小姐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闻正卿突然的话，让陈糯的身体一震。
“总不能说，就这样呆在鹤年的身边吧？”闻正卿眯起眼睛，说道，“鹤年以后的路还很长远，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怎么跟上他的脚步？”
“您想要……说什么？”陈糯直接说道。
闻正卿的脚步顿时停下，然后，缓缓看向她。
“我可以送你去学习，去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学校都可以，你觉得呢？”
陈糯抿着嘴唇。
“怎么，你不愿意？”
“你不想要我和闻鹤年在一起，是吗？”陈糯直接说道。
“陈小姐，你也算是一个聪明人，而且之前也算是出身也不低，所以你应该也懂，门当户对，有多么的重要。”
“伯父当年就是因为门当户对，所以才决定放弃闻鹤年的母亲吗？”陈糯的话，让眼前的人脸色顿时变了。
“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陈糯看着他，毫无胆怯的，“我说的话，伯父你听的很清楚不是吗？”
“我那个时候和鹤年不一样！”闻正卿的脸色铁青。
“有什么不一样？”陈糯垂下眼睛，“你说的好听，说要送我去学习，其实就是想要我离开他，然后帮他找一个你觉得跟他般配的人，是吗？”
“既然你知道你配不上他，就应该放他走！”闻正卿冷笑了一声，“陈小姐，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配不配，不是你来决定的。”
“我是他的父亲！”“你这个做父亲的之前对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陈糯抬起眼睛看他，“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他现在不会是这样的性格，你不会知道，他现在有多少个晚上都在做噩梦，他有多么害怕被再次抛弃，这些，都是因为你。”
陈糯的声音不重，但是一字一句，全部都是质问。
闻正卿的手缓缓的握成拳头，“你以为你真的了解他吗？你以为你看见的就是他……”
“我愿意相信他。”陈糯将他的话打断，“也愿意陪着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他，都好。”
闻正卿不说话了。
陈糯朝他鞠了个躬，“我对你这样恭敬，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生父而已，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你配做一个父亲。”
话说完，陈糯转身就走。闻正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现在这样肯定，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一些事情！等到那一天，你肯定会……”
“我不会后悔。”陈糯转头看向他，说道，“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阳光下，陈糯穿着单衣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那样子，让闻正卿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
陈糯回到房间一会儿后闻鹤年才回来，也没有发现她出去过，直接带着她离开莫公馆。
陈糯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和莫正卿谈过话的事情。
那一天之后，闻鹤年正式从H.Y卸任总经理一职，进入莫盛。
莫盛子公司在A市其实已经好几年的时间，但是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因为背后有国外的总公司，因此谁也不会在意这一点的亏损。
但是闻鹤年去了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看，而且他之前在H.Y的成绩太过于卓越，如果做不出什么来，多的是人会拿出来做文章。
然而，一个月之后，莫盛的财务报表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嘘声。
因为公司的绩效，不升反降。
而H.Y那一个月的成绩也并不理想。
很多人都在等着那一天。
闻鹤年从高处跌下来的那一天。
向远跟着他一起去了莫盛，而安可则是继续留在了H.Y，至于陈糯，闻鹤年让她也留在了H.Y。
他在秘书室里面给她留了一个职位，每天却也只是复印一下文件，在别人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画画。
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陶境燃对陈糯的态度倒也不咄咄逼人了，只是，也算不上多好。
在他观察了几天，发现陈糯每天悠闲的很后，让陈糯改了职位，和安可一样，做他的随身秘书，每天跟着他出入开会做记录。
但是这同时的，也将尹姝替换了下去。
陈糯自然是同意的，倒是将尹姝气的不轻。
“凭什么？她懂什么啊？每天就知道看电视的人！”
尹姝也不管什么人在场了，直接说道，“而且看上去就是笨头笨脑的样子！”
“尹姝，你说什么呢！”
安可皱起眉头，尹姝还觉得不解气，眼睛看向陈糯，“我说的不对吗？你说，你到公司之后，每天都做了什么？”“我会学习的。”陈糯平静的说道。
“你学习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闻总也不会被调走！这不都是你害的，我要是你，早就离开了，哪儿还有脸面留在这里！”
“尹姝！”
“安可姐，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尹姝咬着牙，“闻总不就是因为她才不得不放弃H.Y的吗？现在他一个人在莫盛那边肯定难过的很！你说她除了连累别人，还能做什么？！”
陈糯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正想要说什么时，一道声音传来，“哟，这还挺热闹的呢？”
陈糯转头。
“陶总。”
安可率先低下了头。
陶境燃的眼睛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后，落在了陈糯的身上，“陈秘书，没什么事情的话，跟我出来一趟吧！”“是。”
陈糯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后。
尹姝在后面看着，冷笑了一声，“她以为谁都好像闻总那样纵容着她呢！看来，这是要倒大妹了！”
安可看了看她，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糯就跟在陶境燃身后走着。
绕过大厅之后，陶境燃到了茶水间。
“怎么样，你该不会怪我吧？”陶境燃笑着说道，“你原本可是可以很轻松的，我硬是将你提到了这个位置，肯定有很多人不满吧？”
“不会。”
陈糯立即说道，但是很快的，眉头皱起，欲言又止。
陶境燃将她的表情都看在了眼中，笑了笑说道，“怎么，有什么想要问的？”
“尹姝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吧？”陈糯看向他，“闻鹤年为什么……会答应去莫盛，你知道吗？”
陶境燃倒了杯咖啡，慢慢的喝着，“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陈糯不说话了。
她清楚，就算她去问闻鹤年，他也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陶境燃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他亲自告诉你可能会比较好一点，但是既然你想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他去莫盛，一半以上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说实在的，刚刚尹姝说的时候，陈糯是不相信的。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和莫盛没有任何的关系，闻鹤年怎么会因为自己……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两年之内将H.Y做大，也已经物色了好几家公司准备进行并购，五年之后，可以到和莫盛比肩的地步。”
陶境燃缓缓说道，“闻鹤年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母亲的事情，现在的事情……可以说比我们之前计划的，快了好几步吧，所以更加难走，也是在预料中。”
“为什么说……因为我？”陈糯定定的看着他，说道。
“这个，我就不能说了。”陶境燃耸耸肩，说道，“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他可能会把我杀了吧？所以，你还是放过我”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走，陈糯看着他的背影，“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告诉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跟我说，他是因为我才去的莫盛？”
陈糯的话，让陶境燃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还是你想要跟我起这个头，让我自己去查，这样，就好像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他转头，在看了陈糯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哎，以前闻鹤年还跟我说过，说你单纯的很，现在看来，他是看走眼了呀。”
陈糯咬了咬嘴唇，说道，“所以，真是这样么？”
“鹤年啊，曾经有过一段很不堪的岁月。”陶境燃的话说着，声音微微低下，“在那段时间里面，他做错了很多的事情，虽然可以说是为了养活自己和他的妹妹，但是这个世界上，雁过留痕，错了，就是错了。”“他现在是想要努力的弥补，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比如说，在人心上留下的疤痕，死去的人。”陶境燃看着陈糯，“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至少可以不那样轻易的被人挖出，但是有些人偏偏不能让他顺意，他也……不愿意让你知道，就这样。”
陈糯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很快捕捉到了陶境燃话里的重点，“死去的……人？”
“其实那也不能算是鹤年的责任吧？”陶境燃的眉头皱起，“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而已。”
“谁？”
陶境燃看了看她，“这我就真不能说了，你也不要问，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千万不能问闻鹤年，他会疯掉的。”
话说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原本，我是最反对的那一个人，毕竟H.Y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心血，这一步对我们来说都是险棋，但是现在，我也想着尊重他的意思，也希望，你可以陪着他，好吧？”
陈糯看了眼前的人许久，终于缓缓的点头，“好。”
——
陈糯回到公寓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闻鹤年还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要到十一二点才回来，有时候，还会带着酒气。
陈糯提前将蜂蜜水泡好，正要去浴室的时候，手机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糯看着的时候，心却不由跳了一下。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接起，“喂？”
嘈杂的音乐声，还有那人浑厚的声音，“陈糯，是吗？”“我是。”
“闻总在这边喝醉了，麻烦你来带他回去吧！”
“向特助呢？”
陈糯还想要问，对方却直接将电话挂断。
陈糯立即给闻鹤年打了电话。
通了，但是没人接。
陈糯又收到了那人发过来的地址信息，那地方，闻鹤年确实好像去过。
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打了车过去。
陈糯下车的时候，正好晚上十点，是酒吧里面最热闹的时候。
陈糯正要往里面找人时，一道声音传来，“哟，来的还挺快的。”
陈糯猛地转身，杨云展正站在那里，朝着她微笑。“是你给我打的电话？”陈糯的眉头顿时皱起。
“是我。”杨云展的脸上是盈盈的笑容。
陈糯不愿意跟他说话，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杨云展将她拦住，“别着急呀，我也没有撒谎，只是喝醉的人不是闻总，是苏乾和而已。”
“你不是他的朋友么？你可以带他回去，叫我来做什么？”
陈糯一把将他的手扬开，往前走了两步。
杨云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苏锦妍就要死了，你知道吗？”
陈糯的脚步顿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