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子兮和赵夕莫徐趋着“偶遇”赵以可时,正看到四人四角站住,铺着一张网在围剿一只兔子。
四人皆身手矫健,两个侍卫自然不用说,曹净虽然先前还不甘愿,此刻在跑动中也不由得神采飞扬,而最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赵以可,眼随心动,神色跳动似个认真的孩童。而因着这一番动作,赵以可脸上不由得浮起两片红晕,红霞似的,耀眼在东边的天空。历经诸多事情后仍然不失纯真的脸蛋让人心动。
“可可。”
“以可。”
两种称呼,叫的是同一个人。
赵以可闻声分神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赵夕莫,眼神在他身上一顿,又急忙转开。
“嗯……子兮,你来啦……”
曹净显然也看到了,对着赵子兮和赵夕莫都打了招呼,然后不经意地看了看赵以可。
子兮?赵夕莫的眼皮禁不住一跳。他只不过对她放松了几日,他们竟然就在他眼皮子下这样了吗?
胸中有些闷,而赵夕莫也暗暗深刻了心中的想法,有些东西,看来要尽早解决了。
这世上最无奈的就是为着那人修了奈何桥,那人却早已完成了超度,早早投了胎。
赵子兮的心情却是很好。
“你在做什么。”当然,这只是一句惯性的话,谁都看得出来赵以可这是在做什么。
赵子兮目及之处,属于赵以可的网中没有一只射中的动物。
“给赵夕晴抓只兔子去,别看她今天穿得雄赳赳气昂昂,真要射,她一定不敢了。我给她抓个活兔子解闷。”
曹净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隐忍的表情,她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不敢射的是谁!
“快快快,曹净你傻站着干什么,兔子都要跑了!”
曹净被一声疾呼拉回了思绪,眼前的兔子已经蹦到了网外,眼见着就要出去了,于是各种不愉快瞬间消失了,曹净赶紧收拾起手上的动作,几人合力,在兔子又一次蹦跶起来的时候收了网。于是,赵以可顺利获得了今日围猎的第一只收获。额,当然,严格的说,应当是四分之一才对。
曹净从网内将兔子拎出来,掐着兔子脖子的肉就一把提了起来然后放到赵以可面前冷冷说道:“给你。”
那一瞬间,赵以可脸上的笑容冰冻一般僵住了。就在她眼前五公分的距离,某只被擒的兔子完全没有自觉,悠闲地嘟囔着三瓣嘴,眼神似享受般露出些许红光。
赵以可抽动着嘴角,手迟迟没有抬起,眼睛盯着那只兔子一眨不眨的,好像较上劲了。
曹净见她一直没有动作,眼神放空,于是,又将兔子往赵以可面前抬了抬,五公分的距离立即缩成了三公分。
赵以可这回还是没动,不过已经纯属于动不得的状态了,因为她的脚僵住了,而喉间的呐喊已经蓄势待发,只不过碍于面子才生生忍住。
曹净与赵以可中间隔了只嚣张的兔子,以是他没看到赵以可越发青黑的脸色。
终于,在曹净又一次想要缩短距离,而赵以可的呼叫直接到了嘴门关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拎起兔子的两只长耳朵把它带走了。
耳朵被人提住,应该是不舒服被人抓住自己身上最有特色的东西吧,那兔子的神态终于不再那么嚣张,赵以可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既然是送给晴晴的,我就先收着吧。”
一直被无视的不痛快终于在这一刻化无乌有,赵夕莫心里难得升起一股好笑。赵以可小时候就说过她不喜欢这世上比她跑得快还有有牙齿的,事实上,在赵夕莫以后的认识里,赵以可对任何动物都是讨厌的。这曹净还将兔子放在她眼前,真是……呵呵。
赵夕莫不自觉地扬了扬唇。
赵以可轻松完的时候还尴尬了一阵,这些天都没怎么跟赵夕莫说话,两人第一次交集还是他在帮她,用一种无声的方式。
赵以可想着还是应该和赵夕莫道个谢什么的,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了他嘴角晃眼的笑容,在她看过来那刹那灿烂了一瞬了,随即隐去,好像就等着笑话她似的。赵以可一个羞恼,又大幅度转回头去。
愧疚、感激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走,不是跟我约定过要赛马的吗?一早就看你先走了,还以为你是怕了。”赵子兮寻着个空隙对赵以可说道。
“切,我会怕这个,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这就走!”
于是,赵子兮和赵以可先行离开,曹净想了想,究竟还是跟了上去,赵夕莫自然也是奉陪到底的。
赵以可转头,再转头。后面两人左顾,再右盼。
马背上,赵以可咬了咬牙,突然一下凶狠狠地回头瞪着曹净说道:“你丫的曹净,是跟我卯上劲了是不是。哼!来呀,咱们先比比。”
说罢,赵以可又很快看向赵子兮说道:“子兮,你我之间的比赛先缓缓行不,等我赢了那个小不点热热身吧?”
赵子兮拿她没办法,一笑置之,赵以可当然也并没有耽搁太久就率先跑开了。
又是小不点又是热身的,曹净心里气个不行,一甩马鞭就跟着赵以可跑开了,连告别赵子兮都忘了。
于是,很快又只剩下赵夕莫和赵子兮两个人。
赵子兮目送的眼神刚收回,就听到耳边传来的赵夕莫的声音:“子兮,不如我们也赛一场?”
赵子兮偏头对上赵夕莫似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赵子兮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有何不可?”
两个男人,可不都是憋得慌了吗?赵夕莫一路走来,被赵以可无视个彻底,再有与赵子兮待遇的对比,能忍到今天,忍到现在,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正好,赵子兮也一直想和赵夕莫来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赵以可和曹净之间的竞赛很简单也很传统,沿着两条相似的路径,在遇上路上设下的靶子时,开弓射箭,在靶子上留痕迹。最后到得早而射得准的人获胜。
曹净骑着爱马位列左边。他身下的马儿吭哧吭哧的,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看来求胜心切旺盛;赵以可这边也是跟主人一个样的,懒散地踢踢腿,挠挠痒,跟来踏青似的。
而这阵仗也诠释了一个成语——男左女右。冥冥中,总有些安排一样。
听得一声令下,赵以可和曹净二人很快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着两个方向奔开。骑装底摆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度,似昙花一般,很快消失在树林间。
赵以可的马术很好,在马上来个侧翻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当初学马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用这个来测验一下自己的轻功是不是长进了。
于是,最后,赵以可很成功地赢了一匹牲畜,她表示很满意。当然,按照她的速度,能比过她的动物并不多,可她依旧不怎么喜欢。马儿算是赵以可此生唯一动物界的知己了。
靶子设在比较醒目的地方,只要不是视力太差的,几乎都能在第一眼看见。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都已射下两支箭。
曹净也是个血性的大好青年,他爹虽然沉浮于官场,狡黠的很,他却身上真本事不少,看来子不必肖父啊。
赵以可和曹净的比赛如果说是简单传统的话,赵子兮和赵夕莫的竞争几乎是原始的了,没有多加一点花样,只有一个比试的内容,就是谁跑得快,谁到达目的地比较早,谁就算赢了。
但两人却都鼓足了劲,没人放松心思,都将这当成了一场正式严肃的比赛。
铁蹄翻起尘土,在绚烂的光束下纷扬得明显。马儿瘦长的腿凝聚了许多力量,每一脚都踏得“啪啪”直响,平添了紧张的气氛。
赵夕莫和赵子兮几乎是分不开心来甩马鞭的,全靠着手上操纵马缰的功夫来驱赶坐骑。
“吁——”两声并作一声的马鸣声在空荡荡的赛场显得越发凸显。待看去,两匹马儿皆前肢高体,于空中手舞足蹈,脖间被勒得抬起。马上的两人也同样随着倾倒,坐姿却是稳稳当当的,一点儿也不怕被甩下,彰显着睥睨的姿态。
若说距离,竟是分不出谁先谁后来。
待马儿稳住,静止在草地上,赵子兮和赵夕莫凝视着对方,眼神似海般深邃,似说非说,却彼此露着坚定的决心。
这时候,方才去了树林里赛马的赵以可和曹净两人也姗姗来了,一个面色含春,一个则土灰着脸,一看就是一输一赢的两种状态。
那朱唇皓齿的自是赵以可,两人十八支箭稳当地落在靶上,只是,曹净终究落后了赵以可几步到达目的地。
这也就算了,偏偏赵以可不会安慰人,说什么是多长的那两年年岁的作用,让曹净不用太在意。
加上那一脸一点儿不诚恳的表情,曹净才更加介意。他可不就怄气这两年的差距嘛!赵以可还这么不自觉地一直强调。
可是输了比赛在先,气场就先输了一截,曹净脸皮薄,不好意思去理论什么,只能这么灰头土脸地跟着赵以可回来。这时候脱逃可不是他的风格。
赵子兮于是从与赵夕莫的对视中回过头,笑容盈盈地冲赵以可说道:“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这语气,额,是委屈吗?
赵以可一阵冷汗,然后忙不停地点头。
只是,几人只是刚有动作,就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十分急切的样子。
赵子兮看去,带头的是钱都尉。他微微皱起眉。
钱都尉的马还没停下,就直直从马上翻下身来。
“太……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因着这一插曲,赵子兮和赵以可的约定没能实现,谁也没想到,这次约定再次被提起时,已是几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