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可是夏天诶!热死了个人的夏天,为什么我们要去讨伐炎之魔神啊……四大魔神里不是有个用寒冰的家伙吗?好歹让我去那边吧……”
一名少女坐在地上,扭开木头水壶,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灌水。
嘴巴接连发出咕嘟咕嘟的吞咽声音,透明的液体也顺着嘴角流到了胸前的圣洁白袍上,可是她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蹭蹭嘴角,把水壶别在要上,长呼了一口气之后,打起了精神 。
“对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距离魔界还有多远啊?”
“……”
对方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少女有些泄气,用食指轻轻叩了叩马车的壁板。
“好歹说句话嘛,公主大人,现在是咱俩一起行动,你一直闷着不开口我会闷死的诶——虽然你很凉快啦——唔,单说这方面的话,跟冰属性的你分配到一起行动简直是超幸运的,哈哈哈哈,看来只要平时多做好事,就算是偶尔祈祷的时候开小差也会受到父神的原谅呢——”
“……”
“哇,话说你知道吗,关于这次去跟你们联合一起去征讨魔神这件事啊,我第一次听见也是吓了一大跳,那时候我正因为某些倒霉事儿禁闭呢,结果被罚的抄书还没有抄写完,主教那老头突然就告诉我这件儿,我那时候还以为是这老头子伺机报复我呢——哈哈哈,毕竟他偷偷藏匿捐款这件事情是我向教皇举报的。”
“……”
“不过他其实是个好人呢,捐款也并不是给自己使用,只不过是他有些东西不合理,但又因为教廷体系庞杂,比起通过官方途径解决,自己擅自瞒下一些事情来更具有效率,这可能更符合他自己的正义吧——虽然换句话说这也算因为自己的私欲擅自打破秩序,所以说孰是孰非我也想不大明白,不过——”
“够了,我对你们光明教廷的事情没有兴趣。”
冰蓝色的少女皱着眉头,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冷冷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诶……这么冷漠的吗?”
少女无趣的挠了挠头,偷偷打量着长公主,然后呲牙一笑。
“嘿,别这样嘛,别看我是圣女,其实被教廷选拔为圣女之前,我只是吉赛尔村的一个小村姑罢了,嘿嘿,说起来,我也算是卡伦帝国的公民哦?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也好好地在吉赛尔村耕作着……我想接他们来教国,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卡伦的生活,所以拒绝了呢……”
“……”
“啊,好吧好吧,你不理我就算了……唔……”
白色裙装的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马车里,稍微挪了一下屁股,凑近了长公主。“那就让我先好好享受一下你身上的冰凉吧——呵呵,钻进撕裂空间的时候就不能坐马车了,唔……也不知道魔界里面有什么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去……嘛,不管谁都是第一次去魔界吧,一直以来都是魔界单方面侵略我们,好歹最近这十几年啊,魔王突然死翘翘了,人界和魔界多少能消停一会儿,可谁知道这股消停劲儿又能持续多久呢?你说是吧——”
“……你,好烦。”
长公主皱着眉头,终于睁开眼睛,扭过头,蕴着怒意盯着边儿上的那个家伙。
这个话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她无视的底线。
罗里吧嗦罗里吧嗦,仿佛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不过长公主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光明教廷把自己跟这个话唠圣女安排在这么一辆狭小而又黑暗的马车里,并不是让她套自己话,或是别的什么目的。
单纯的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罢了。
老实说,从刚才一见面开始,这个话唠就噼里啪啦地,说的自己脑袋都要大了。
真是恨不得把她也直接冻成一坨冰雕。
“诶——终于肯正脸看我了吗!老实说,这还是我第一次面见王族呢!哈哈哈,而且我还不用下跪呢!啊
唔,当了圣女也有这种好处对吧!哼哼,父神真是伟大……话说,明明是众生平等,但是平民看到王族还要下跪,很奇怪呢……嘛,不过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之一,既然千百年来都这么存续下来了,那么一定对于稳定和平的局面有着相应的贡献吧……唔……不过还真是纠结……到底哪种……”
“你是来跟我讲经的吗?!”
终于,长公主按捺不住烦躁,寒气在她的周围缓缓逸散。
“嘶——好凉快!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唔——在这么闷热的空间里守着你这么一个人性冰块真的是太棒了!唔——”
没想到,少女竟然眯着眼睛,甚至得寸进尺的把手贴到了长公主的胳膊上。
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呃……不过,在夏天本身就是炎热的,这样逆自然行使力量可能不太好哦,嗯……呃……不过是不是有点太冷了?在夏天的时候喊冷也真是奢侈——等等,喂,公主大人,冷过头了嘶,喂,等等!”
少女猛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松开了手。
手指通红一片。
然而寒气还没有停止蔓延。
“哇,请你停一下,停一下哇!!!!!!!”
然而,不论少女怎样哀嚎,马车内的空气依旧兀自降低着。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的转动,载着两人前往卡伦帝国边境的那一道漆黑的裂缝。
马车的后面,跟着乌央乌央的,数万名大军。
黑白相间的,来自两方实力几乎全部兵力。
这样的行进,大约持续了好几个钟头。终于,天边变得黑暗了下来。
隐约的,还能听到一阵阵,轰隆轰隆的雷声。
白衣少女把头探出了马车,张望了一会儿之后又缩了回来,呲着牙。
“终于就快到魔界了,老实说,比起坐马车我倒是更愿意走路,这垫子再怎么软,一路颠簸下来,我这屁股也受不大了哇……”
“……”
“啊,对了。”
白衣少女突然一拍巴掌。
“马上就要战斗了,之后我们就是队友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是称号,是你的名字哟,长公主大人~”
“……露卡娜。”
“诶……直接告诉名字吗?!”
本来白衣少女这句话自己也是不指望得到回复的,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下,然而长公主却一脸认真地给出了回复。
看着目瞪口呆的白衣少女,长公主皱起眉头,又补充道::“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好——露卡娜,如果你想称呼我的话就直接叫这个名字,不允许你加上姓氏。”
“诶,是,是吗?我,我了解啦~”
少女瞪大眼睛,随后嘴巴咕哝两下,点点头。
“恩……露卡娜……露卡娜……记住了,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的名字吧,虽然一上车我就跟你做过自我介绍了,但是你肯定没有往心里去吧,这样可不行哟,名字作为一个人的代号,在战斗过程之……”
“你还打不打算说?”
“诶诶,好好——我叫薇萝·亚莲……是光明教廷的秩序与和平之圣女,之后的战斗中,还请露卡娜小姐多多照顾啦~”
“……”
“诶……总是那么冷淡……”
“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亚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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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深处。
一如所有童话绘本之中描述的那样,荒芜黑暗,大地之上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寸草不生,看不见一丝生机。
昏暗的天空上一阵阵白光闪动,炸响无声的闷雷。
高耸的漆黑城堡想是全部都由黑曜石构筑出来的,每当雷光闪烁之时,墙壁上便映出一片白光。
煞是渗人,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坐在这座黑曜石城堡的最高点,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的物事。
那是一块惨白的骨头,看样子那并不属于人类,而是像是野兽的头骨,周身狭长,头的两侧长着长长的犄角。
黑色的火焰在这块头骨周围缭绕,但却始终没有点燃这块骨头,也没有将它烤成黑色。
“主人……您真的要……”
漆黑的王座前面,跪着一个性感妖娆的红发女子,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呵呵,怎么了。”
把玩着头骨的人轻轻一笑。“塔菲罗克?现在这个局面,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浑身置于黑暗之中的人声音妩媚动听,像是能把人的魂魄从耳朵里勾出来,然而这样苏媚的声音,却让跪着的人浑身一颤。
“主人……”
“啊,也怨不得你,算我倒霉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被光明教廷那群鸟人盯上,呵,不过看样子,为了对付我,那群杂种也是下了血本了,虽然一两只蚂蚁并不足以为惧……但是这么成群结队的聚拢过来还是有些烦人的,只可惜,因为某些人的故意疏忽,这被蚂蚁啃开的空间裂缝,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补上了……啧啧,塔菲罗克——虽然我多少有点察觉到了,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你也是给了我意外的惊喜啊。”
“属下……”
“哈,没必要那么恐惧的啦,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说到底,在野心的驱使下密谋着一切的你,在权利的诱惑下敷衍着一切的你还挺可爱的,至少比最开始你加入我这炎魔族时的样子可爱……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当然,如果那群光明教廷的蚂蚁真的攻打上来了,你自身的性命安全我可没办法保证咯……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出手保护你的,毕竟像你这样愚蠢又可爱的人,可是极为难得的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唔……唔……”
在下面跪着的女子还想说什么,嘴巴却突然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勉强抬头一看,本应该坐在黑曜石王座上的“那位大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绝对的权利和力量的差距让她的身体竟然本能的服从了对方的意志。
松懈了一切抵抗,失去了一切的控制权,只有脸部的肌肉还能勉强的蠕动着,反馈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恐惧。
在对方那一双猩红的眸子之中,自己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算计,仿佛都被看穿了——不,实际也是如此吧……
在那双眼睛里,自己根本就不是同样的炎魔……
只不过是连棋子都算不上的玩具……一个卖蠢扮丑,惹人发笑的小丑……
“唔……”
“塔菲罗克……我觉得,此时此刻的你应该高兴呀……这一战,只要我被光明教廷的疯狗讨伐了,接下来,以你的实力和人脉,下一届炎之魔神的位置非你莫属啦,数千年来都不曾发生过易位的魔神之席讲镌刻下你萨薇多·塔菲罗克的名字……你应该感到高兴,然后由衷的盼着我死去才对啊……微笑着,注视着我,向魔神祈祷,像我祈祷,祈祷我赶快死亡啊——快啊,我的奴仆?”
“唔——唔!!!”“哈哈哈,恐惧吗??其实你早就已经夺回了你嘴巴的控制权了呀?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个哑巴,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呢?呵呵,示弱吗?可是你心里的这股恐惧和羞怒并存的漆黑情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唔,唔我——我!我……”
“嘘……”
这一次,是对方捂住了她的嘴巴。
冰凉的,柔软的触感从嘴唇蔓延。
“我们来打个赌吧,塔菲罗克——呵呵。”
酥媚妖娆的笑声如同螺旋的丝转一样旋入了塔菲罗克的耳朵。
“赌博的内容是生死,是我的生死。而你的命并不在这场赌博的内容之内,换句话说,我并不打算让你死掉,明白吗?因为那样就太无趣了。这场赌博,是以我的生死作为赌博内容,但身为另一个参与者的你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静地等待结局便好——你赢了,便是下一个火焰与情感的魔神,你输了,哪就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想出更多的杂耍取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