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不同于屋外那近乎腐朽斑驳的外貌,反而奢华的令人咋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便是价值连城。
段逸之的步伐在看见窗边男人的身影时,停了下来。
男人接着电话,没有回头。
段逸之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直到男人结束通话,才开口恭敬道,“魏少,我来了。”
“嗯,坐。”
魏景风回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漫不经心道。
“谢谢,魏少。”
男人的谨慎拘束落入魏景风狭长的凤眸里,他勾起菲薄的唇浅浅笑了。
“逸之,两年未见,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段逸之望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是,我找到了,多谢魏少记挂。”
“既然找到了,那便回来吧,我需要你。”
魏景风半敛着眸色,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回来吧,逸之……转眼霍白这孩子都成年了,时间过得太快,我几乎都忘记了当年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魏少……”
望着那倒入杯中的猩红液体,段逸之呼吸越加沉重起来。
“抱歉,我现在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魏景风手上的动作一顿,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眸子划过一丝寒意,“从我们被当成试验品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是普通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逸之,不妨告诉你,他们现在正在秘密培养一批人,一批像我们一样的人,要将我们全部诛尽,对此,你还打算一人独行吗?”那人能叛离,但是他必须守着。
段逸之拳头收紧,想起顾宁那张娇俏的脸,眼底满是挣扎。
“魏少,对不起……”
他现在只想好好照顾顾宁,别的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如果如您所说,上面真的派人来对付我们,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斤两。”
段逸之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只是在拥有绝对力量的魏景风面前,会收敛一丝狂妄外,其他人,他本就不看在眼里。
“逸之,是否无论我怎样劝说,你都只有一个答案?”
魏景风一手抄着裤子口袋,一手握着高脚杯,轻轻摇晃着,杯身倒映着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
“是的,希望魏少成全。”段逸之闭眸,他了解男人的手段,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男人非要逼他……
“我尊重你的选择。”
出乎段逸之的预料,男人居然敛去了一身戾气,语调平缓,看不出半点怒意。
“逸之,陪我去吃一顿饭,就当最后一顿,你我兄弟多年不见,聊聊可否?”
魏景风菲薄的唇勾起,那凤眸里藏着的笑意,令段逸之无法反驳。
等段逸之回过神来,已经在帝都人家的大门外。
是他低估他了……段逸之心上剧烈跳动着,是啊,他怎么忘了,他的催眠术,正是眼前男人所教。
但是,他是在什么时候给他下了暗示?
段逸之想起那杯摇晃的红酒,背后一片冰凉。
“魏少……”
“嗯?”
魏景风应着,回眸看向他。
镜片的反射让段逸之看不清那双凤眸里,到底在谋划什么。
以他的催眠技术,完全可以让他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男人偏偏没有这样做。
段逸之不解。
“坐够了,就下车吧,别让你的妹妹久等了。”
魏景风话音一落,段逸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那双温润的眸子更是眯成了冷冽的弧度。
他没有多言,猛的推开车门,向着顾宁所在的包间冲去。
“去给我们身后的那些尾巴提个醒。”
魏景风不屑的吩咐着,然后不慌不忙的下了车。
穆辰,我不在的这些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魏景风冷嗤一声,作为他唯一的对手,成长速度,实在太慢,或许一开始,他们就不在一个层次。
帝都人家33楼。
段逸之将门推开的那一刻,心一天悬到了嗓子眼。
看见顾宁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他总算舒了口气。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顾宁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乍见推门而入的段逸之,杏眼弯成了月牙。
“我刚莫名奇妙被男人挟持,后来还晕倒了,幸亏酒店安保人员把他治住,还给我上了这么多好吃的~”
“你被人挟持?”
段逸之清俊的脸色蓦地一沉,“小瑞,这里不能待了,跟哥哥回家。”
“诶?为什么不能待了,我觉得不错啊,你看,我还点了哥哥爱吃的东西,不如我们吃完再走吧!”
顾宁半眯着眸,看了眼攥着自己手腕,面上紧张不已的男人,划过一丝犹疑。
她什么都记得,前因后果,面前这个人,不是她的哥哥。
是段逸之……
她只有一个弟弟。
这还要多谢那个挟持她的人……而这个挟持她的人,他们曾经见过。
至于脑袋里为什么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叫顾浅浅,她现在根本无从去想。太乱了,记忆乱了套。
她为什么总是会牵扯上这些怪事,是她有问题,还是她从来就没睁开过眼睛,仔细去看这个世界?
顾宁敛下眉头,眸光掠过墙角剩余的玻璃碎渣,一个玻璃杯就破解了段逸之的催眠术?
他们之间是否认识?
那个挟持她的人,是在南都时,带走邹明的人。
脑子里太多思绪,错综复杂,顾宁已经无法理清……
许多事情,其实她根本不敢去深想。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未知领域的人,他们的身份,或许只有涉及其中,才能得知一二。
顾宁眸色微凉,如果不是段逸之,她也许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催眠术……
她是否应该继续以段瑞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犹疑间,顾宁察觉小臂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抬眸就看见男人面色凝重不已。
他究竟在怕什么?
是他自己,还是她……
“哥哥,你弄疼我了~”顾宁轻蹙着眉,不满道。
为着弄明白原委,她还是选择了继续装傻。
段逸之微抿着唇,望着顾宁那白皙的手臂上已经被他攥出了红印,他连忙松了力道:
“抱歉小瑞,哥哥也是太心急,我们必须得走了,以后再和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