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一结束,夫人就已经不见了……”
“主刀医师和护士都被人打晕了。”
“谁干的!”
“还在查。”
一股无力的疲惫和绝望兜头而下,路星鸣心乱如麻,如果刚刚饭桌上那人说的是真的。
舒蔓儿以自己的名义害死了云振河,她恨云家,肯定也不会放过云知,那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过去的种种误会,他真的信错了?
那他对云知作得孽要怎么赎?
路星鸣看着那些跟着云知来医院取肾的保镖,声音颤抖地问,“来医院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什么?”
保镖顿了顿,回道,“夫人在手术室门口笑了,她说以后心终于可以不再疼了。”
医院走廊静得落针可闻,路家的保镖们从没有见过路星鸣这样颓废的样子。
领带被扯歪,面色怅然,好像一个最怕黑的小孩子被丢进了暗夜里。
他们不明白,路总现在像是在为刚刚消失的云知难过,可明明路星鸣从不把云知放在眼里。
所以人疑惑着,但什么都不敢问。
走廊灌进寒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被路家的保镖拦下。
林医生看着靠在墙边的路星鸣,面色沉沉,“路总,我有一些关于路太太的事,要跟你说。”
路星鸣黑眸抬起,冷冷盯着他,他那双眼睛容不得半点谎言。
尤其是关于云知的。
保镖放行,林医生走到路星鸣面前,一边打开病例一边说,“今天,整个市医院都知道路总为了一个娱乐圈的小花旦舒蔓儿,要自己的太太捐肾救人,肾脏路太太已经留下了,我不明白您此刻在难过什么?”
这些话虽然是事实,但由一个旁观者这样轻描淡写得讲出来,犹如一把把尖刀插在路星鸣的胸口。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他记忆紊乱,有些他过去两年刻意以往的事情通通翻涌。
高中时候他跟云知算早恋,云振河宠爱云知,对她管教也很严,云知担心他们恋爱的事会被别人知道,他当时说,“知道就知道,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路星鸣很爱云知。”
他曾经那样赤诚地爱过的女人,到头来,他亲手送了她半生的疾风苦雨。
路星鸣眼眸里蹙起一闪而过的艰涩痛苦,但很快被隐藏在黑眸之下,他居高临下,掐着林医生的脖子,咬字沉冷如冰,“如果你是来说这些话的,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路总不妨先看看这份病例。”
“路太太得了心衰症,病情被查出来不久后,她又被查出怀孕了,你应该不知道一个心衰病人怀孕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胎动都可能导致她随时犯病身亡,作为她的医生,我劝过她很多次终止妊娠,可她太舍不得了。”
说到这里林医生有些微微哽咽,他试图从面前路星鸣的脸上看到悔恨,但是没有,他完全不像寻常的男人,太过镇定,太过冰冷。
林医生目光一瞥,发现他垂着的手都在颤抖……
和这样擅长隐藏感情的人在一起,无论他爱不爱你都会很累吧,林医生又想起了云知那张苍白却永远透着一股倔劲的脸庞。
仿佛是收到报复性的鼓舞,林医生继续说,“路太太舍不得这个孩子了,我至今记得我建议她尽快流产的那天下午,她在办公室哭了很久,最后使劲摇头,她不会放弃这个孩子,路太太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怕你一个人会孤单,希望有个孩子能陪着你……”
记忆里又浮现那个少女的面容和话语,“路星鸣,你怎么总是独来独往的,你一个人不会孤单吗?以后我一直陪你好不好?”
林医生看着路星鸣脸上的怅然,忽地一笑,“路太太竟然会怕你孤单,当天A市的娱乐晚报就是您和舒蔓儿度假回国的消息,路太太好傻,竟然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路太太好傻,竟然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随着林医生的话,他对云知做过的种种恶行一一浮现,路星鸣胸口像塞着一块石头,他忽然喘不过起来,心脏撕裂一样的疼。
他眼前一黑,往地上沉沉倒去,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喊着医生,他只瞧见少女时期的云知朝她跑来,甜甜笑着。
“路星鸣,一起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