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所有的物资都被付之一炬了?!”御书房中,林祺风听着底下那人的回禀,整个人霍然立起的同时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尽数爆了出来:“你再说一遍!朕要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呢,他费心调度过来打算支援前线的,为了这个,他连牧凉其他城池的资源都抽调出来了,这几乎是倾举国之力了好不好!居然才出发没多久就让人给捣毁了,这是什么天大的玩笑!
“回陛下的话,这……这都是真的。”一头磕在坚硬无比的地面上,秦峰跪伏于地的同时连语气都透露出一股真切的绝望:“末将率领的军队被大雍潜藏的人马伏击了。他们前后夹击,用特制的弓弩列出了威力惊人的箭阵,不担烧毁了整车的粮草和药材,就连鹰豹两师的弟兄们都多有折损,完全无法再行支援之责。末将无奈,只能下令折返。”说着,他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是末将无能,丢了牧凉的脸面,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末将无言再面对牧凉百姓,唯有一死以赎己过!”
这是他在回程的途中就想好了的。如果大雍的势力真的如寒枭所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张到了如此地步,那光凭他一个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他生为牧凉臣民,无力拯救国之将亡,自然更加做不到像寒枭所言的抽身而退,那就只剩下一死来殉国了。也正好,这样一来,就免去了日后在战场上他再遇寒枭的左右为难,算得上是一件欣慰之事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祺风听完他二次的详尽叙述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落自己,反而像是突然中了邪似的,直直地僵立在那儿好一会儿,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大雍……大雍,又是大雍……”尽管他说的并不十分响亮,可秦峰还是很清晰地从中听出了几丝咬牙切齿的味道:“这群该死的大雍人!竟敢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朕非活剐了他们不可!”
趁虚而入?这又是什么意思?秦峰不是很懂,却也瞬间就明白,定然是在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必定还是跟大雍有关。再想到寒枭对自己的警告,他额头上的冷汗就禁不住涔涔而下。他原先还以为师兄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说的话多少有那么一点夸大的成分在,如今看来,恐怕还真不是的。
“你,给朕把头抬起来!”正在出神之际,冷不防上座之人一声断喝,秦峰身子一僵,条件反射般地就抬起了脑袋:“但凭陛下发落!”这下好了,请罪的时候还正碰上一国之君的雷霆之怒,这一趟,他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找他那敬爱的师兄讨个说法。
“哼,办砸了朕交待的差事就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大概是气得狠了,林祺风的脸色青白相加,很是难看。但见他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重新又坐了下来,通身的气息已紊乱成了一团:“看在你多年拱卫京畿、从未出错的份上,朕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这一次你再办不好,朕定立时取你性命、绝不姑息!”
戴罪立功……乍一听到这四个字,秦峰就不由地一阵头皮发麻:国君陛下该不会是想让他去对付大雍吧?只是,人在屋檐下,便是他内心再不情愿,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一位,他还是得尽到自己为人臣子的本分:“写陛下仁慈!请陛下吩咐,末将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这才像个样子。”似乎是被他恭顺至极的模样给取悦了,林祺风的面色稍霁,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跟着平复了下来,再没有了先前的暴躁和愤然:“在你率人回到长丰之前没多久,朕刚收到了来自翼城的紧急奏报,说是瓮城被大雍给秘密攻占了。其速度之快,连距离最近的翼城城守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大雍人竟然连瓮城都能占领?!”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骇人听闻,秦峰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可是瓮城不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么,而且,还有一条白河阻隔着,大雍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它给拿下了……”要知道,翼城和它的距离可着实不远啊,但凡瓮城之人能送出求救信息,那边都不可能不派兵支援,而现在……
“是啊,怎么看都不可能,但这事确实是已经发生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林祺风此时的心境,却是无奈要多过于愤怒了:“要不是翼城城守发现那边忽然全城封锁,疑心之下派了手下秘密前去查探,恐怕我们至今都不会知晓瓮城已然是换了头顶苍天了!呵呵,这一回,大雍人是玩得真狠啊!按照他们这个速度,想必下一个目标就会是翼城了。”这也是翼城城守会如此慌乱而急迫的原因。论及兵力地势,他们还远不如瓮城呢,如果大雍人厉害到这种程度,那他们除了向京都求助以外,也是再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了。
“所以陛下要让末将率军前去翼城,好助一臂之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秦峰再不解其意,那他这禁军副指挥使也白做这么些年了。不过也还好,只是对付大雍的一支军队而已。那些人攻占瓮城的时候,想来寒枭还带着人在树丛里守株待兔呢。他这一去,应该不至于再撞上了,这就没什么压力和后顾之忧了。反正只要对手不是自家师兄,他还是能和大雍人一战的。
“不,不是助一臂之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林祺风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狰狞的凶相:“朕要你将瓮城夺回来,而后,一个大雍人也不准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