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悦一步步走向那房中已然醉酒之人,将手中酒给主子斟满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着的。
吴应一杯一杯的酒下肚,闻着身边添酒之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他的心神突然乱了起来,一把将女子细弱的皓腕抓住,那张一日之间长出许多胡茬的脸凑了上去。
“老爷!”
碎悦面上有些惊慌,手腕动了两下却是挣脱不开,手中的酒壶落了地,那酒也撒了一地。
可眼下谁还在乎这酒是否浪费了呢?佳人在旁,又是吴应心思郁结之时,酒能解愁,美人自然也能。
晚间,看着吴曲义用了晚膳,主院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余氏还是壮着胆子往主院走去。
她想了这大半日也未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没有做错什么的,老爷为何这般的生气?若只是为了旁的事情迁怒也还好说,她委屈上两句,到时候老爷反倒要过来哄她呢!
越是这般想着,余氏心里便越发的高兴,白日里被吴应推到在地上撞到的手臂似乎都不见疼了。
到了主院,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男人借酒消愁不喜人打扰她是能理解的,只是若是醒来发现身边没个人照顾,心下难免凄凉,她还是要进去看看才是。
只是才走到门前,便有一人出现将她拦下,正是这府里的大管家。
“请夫人暂且在门外稍后,老爷眼下不便见夫人。”
不便?两人是夫妻,什么样子没见过?不过是喝醉了酒罢了,有什么不便见的?
余氏才这般想着,正要开口反驳,屋内却依稀传来些叫人听了都脸红心跳的声音。
“这是......”
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屋内的是吴应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人,她心中顿时窜起一阵怒火,上前拉扯着便要进去。
“滚开!我倒是要进去看看,是什么样不知廉耻的小贱人,胆敢爬上主子的床!”
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是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来,见余氏开始撒泼,她们也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
“你们都是死人吗?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我!”
余氏一声吼,二人回过神来,虽不敢动大管家,可夫人的话也不敢不听,犹犹豫豫的上前帮着夫人想要将大管家推开。
管家哪里想到余氏是这般胡闹之人,心急之下只能用了全部力气挡住三人,不想扯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用的力气大了些,竟一下子将管家一把推出去,若是跌倒也就罢了,错就错在她们不该将管家往台阶下推。
额头上传来刺骨痛意的时候,老管家撑着昏昏沉沉的头坐起来,抬手一拂额头疼痛处,滑腻的鲜红液体便是染了一手。
看着管家伤成这般模样、满脸鲜血,方才还吵闹不已的三人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余氏心一横,收回眸子便要推门而入,那门却是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便是满脸寒霜的吴应。
两个丫头是吓得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余氏下意识的便也要跪,又想起自己乃是主母之尊,别说只是伤了个下人,便是打死这不当事的管家,那也是无妨的!
如此想着,她便撑着一口气站在那处,穿过门后的白玉屏风,依稀可见那床榻之上露出的半截玉臂,白嫩如同藕心一般,那肌肤又是紧致细滑,一看便知这身子的主人年岁不大。
“哪里来的小贱人!胆敢这般勾引主子!”
心下怒火中烧,余氏说着便要进去看清楚是谁胆大包天爬上吴应的床,只是人还没靠近那屋子,便被吴应狠狠一把推倒在一旁。
“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有人听到响动急忙跑进院子里来,看见满脸是血的管家皆是一惊。
吴应看着管家伤的那般重,该是好几日不能在他身边侍候,心下更是烦闷,只同进来的奴仆挥挥手。
“带下去好好安置,立刻找刘大夫过来,务必治好他的伤。”
于他来说,若是没了管家,这府里便是要乱起来。
他回眸看着余氏,见这女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哭闹的模样,眼里只剩厌恶。
从前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觉得这女人温婉大方,是能当一府主母的料?
这个样子,不给他出去丢人便是好的了。
“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若是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冷冷留下这么一句话,吴应转身回房,重重一声将房门砸上,吓得坐地之人身子一颤,不敢再哀嚎半句。
......
过了那日,主院里侍候的碎悦姑娘变成了这府里的悦姨娘,且因着管家身子带伤,大夫人又被老爷责令在院中思过,府中大小姐又是受过惊吓的,这府中事务突然便都落在了悦姨娘手里,碎悦也一举成了这府宅内院里的红人。
眼下,这吴府内宅的红人却是跪在吴曲烟屋子里,任她如何的落泪哭泣,吴曲烟也不愿出来见她一面。
日落西山,碎悦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的跪了大半日,眼看着人都要晕过去了,吴曲烟这般缓缓走出来,面色带着些许苍白的上前,看都不看碎悦一眼的路过她,在案前坐下。
“悦姨娘这是要做什?才成了主子的第一天便要来我面前显摆不成?”
吴曲烟心中对碎悦是有怨的,她能接受外来所有的打击,却不能接受身边之人的背叛。
彩儿也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见碎悦只顾着摇头哭泣,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模样,也知道她只怕也不全然便是想要做主子所以爬上了老爷的床。
“你若是不愿做奴婢侍候人了,同姑娘说一声,念着从前的情谊,姑娘必然是要为你寻一户好人家嫁了。”
“咱们府里出去的大丫头,自然能寻到一体面人家,一辈子也是吃穿不愁的,去了便是正房的夫人,难道不比做人妾室要好?你却是这般想不开,辜负了姑娘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