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离开后,李娇娘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起了那些棉花种子。
骆诚担心她一人忙不过来,走到庄子大门那里时,将胡安找来相助打下手。
胡安对李娇娘做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不时地问着,“师娘师娘这是什么?师娘,做这个有什么用?”
李娇娘在和泥巴。
她将一些从庄外田里挖来的细软的土,和一些草木灰混在一起,装在一个大旧木盆里,不时地搅拌着。
“拌好了土,用来种棉花种子。”李娇娘说道。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小铲子递给胡安,“来,学着我的样子做。”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
也正是需要多学习的年纪。
“好嘞。”胡安看了一会儿,早就想亲自动作操作了。
不就是和泥巴嘛,好玩又简单。
这些和着草木灰的泥巴,被李娇娘装在一个破旧的木盆里。
李娇娘拿一个小铲子,像炒菜一样不时地翻搅。
“将泥巴和草木灰搅拌均匀就好了。”李娇娘说道。
“晓得了,师娘。”胡安乐呵呵地搅拌着。
李娇娘则去准备另外的工序。
她找出一截有水杯粗的竹子,踞断两头的节,留出中间的空心竹管。
胡安看着她忙,又对她手里的东西感兴趣了。
李娇娘笑着道,“快点将泥巴搅和好,一会儿给你玩这个。”
“那要怎么玩?”胡安好奇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李娇娘笑道。
她将两个差不多大小的竹筒,放在一旁备用。
接着,她又搬出一个小盆来,放在阴凉处,里头是泡着的棉花种子。
这些种子,去年收集起来时,她已经晾晒过了,来越州前也在榴月园晾晒过。
种子去掉了外面的细绒,泡在冷水里一天一晚,就可以捞起播种了。
她前世并没有种过棉花。
不过,她有着好奇宝宝的性格,但凡是新鲜事,她都喜欢瞅一瞅。
前世的奶奶爱看种田节目,她也跟着瞅了几眼,将电视中播放的,怎么进行棉花播种的视频记在了心里。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娇娘将种子捞起沥干。
另一方,胡安也将土搅和好了。
她将两个竹筒拿来,给了一个胡安,“来,接下来做下面的步骤。”
胡安早就想玩这个了,兴冲冲看着李娇娘手里的那个竹筒,就等着依葫芦画瓢了。
“好呢,师娘你快做吧,我跟着学。”
只见李娇娘,将竹筒竖立放在墙角,接着,她拿起铲子,将刚才胡安拌好的细土,小心地铲进竹筒里。
又拿起了一个比筒小些的木棍来,将那些木捣得结实。
她拿起竹筒轻轻摇一摇,小心地取走。
一个圆柱形的土堆就做好了。
胡安看得稀奇,“师娘,做这个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呢,一会儿在这里种上棉花种子。”李娇娘笑着道。
接着,她又将竹筒立在这个土堆旁,做起了另一个土堆,还喊着胡安,“跟着学啊,要做一百个呢。”
胡安笑着道,“来了。”
虽然是人工做种子营养钵,但有手脚麻利的胡安协助着,倒也不慢。
一百个,没到中午就做好了。
可种子还没有晾晒好,李娇娘让胡安去休息,下午吃完晚饭再来。
胡安还舍不得走呢,一直蹲在那些土堆那里看。
到中午吃饭时,他才被回来的骆诚撵走吃饭。
李娇娘好笑地摇摇头。
骆诚看着这一百个土堆,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李娇娘神神秘秘说道,“种子会在这里发芽成长,再将来,长出比木棉还要软和的棉花出来。”
骆诚疑惑不已,“这就样能长?”
“嘿嘿,等着看吧。”
和骆诚在小院中吃罢午饭,他们略午睡了会儿,骆诚就又出去忙去了。
骆诚是种田的好手,可胡老七他们不是,骆诚不放心,得盯着他们。
李娇娘继续翻晒那些种子。
胡安吃过午饭,就又跑来了。
见他闲着,李娇娘就打发他去找些旧的瓦盆来。
她要在院里种些其他的种子。
在越州城会呆上半月左右,那时候,这些小苗苗差不多全都发芽了。
有了新的活儿干,胡安又开始忙碌起来。
找来了七八个破旧瓦盆,又挑来了土和草木灰。
搅拌均匀后,他按着李娇娘的吩咐,在每个盆中倒入满满的细土。
李娇娘收藏了不少种子,什么豌豆的,白菜的,茄子子,豆角的,还有一些野辣椒种子。
现代那世的辣椒,要到明时期才会传入中原,不过,野生的辣椒,在南方一些山地间,却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
有人认为是野草,不敢吃。
被李娇娘寻了来,收集了种子。
现在开了春,正好种下。
来年就是一片辣椒地,可以改善饮食口味了。
将这些普通的种子种下后,时间也到了傍晚前后了,去地里监督春耕的骆诚也回来了。
看到院中的成就,他的唇角扬起,莞尔一笑。
他家娘子果真是喜欢田园生活,瞧瞧这小院子,才回来一天就摆上了各种装了土的盆盆罐罐。
李娇娘笑着道,“来帮忙。”
骆诚挽了袖子,走过来,“怎么帮忙?”
李娇娘抓了一把棉花种子塞在他的手里,“将这种子,像我这样做,一粒一粒放进土块里。一个土块里放一枚种子。种子不多,可拿仔细了,别弄丢了。”
骆诚笑着道,“好。”
这些种子被李娇娘宝贝得跟金子似的,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他哪里敢丢失一粒去?
她这么爱惜的东西,一定是十分珍贵的。
三个人一起合作,一百粒种子很快就种好了。
李娇娘又在每粒种子的上面盖上细土。
她找了块旧的粗纱布,在布里装上水,让水从密密的小孔里渗出来,浇在种子上面。
天晚夜凉。
李娇娘又找块较大的旧布,盖在这些种子上面,再在上面压上稻草。
……
这天晚上,大家干活都累着了,吃过晚饭,所有人都是匆匆洗浴后就早早上了床。
李娇娘今天忙着下种子,忙了整整一天,将自己累得腰酸胳膊疼,头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骆诚是什么时候挨过去睡的,她都不知道。
想到他们第一次睡一床时,骆诚一靠近,她就惊醒,而且整晚都睡不踏实,骆诚不禁弯唇一笑。
看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他睡在她身侧了。
骆诚将她的被子盖好了,合眼睡觉。
正迷糊要睡着时,守在外间的小灰毛卷球开始挠门了。
那爪子挠在木板上,声音叫人抓狂。
骆诚不悦说道,“再挠将你皮剥下来做帽子!”
小灰毛卷球骂,“呆子,坏人来了!”
骆诚听不懂,喝斥几声翻了个身接着睡。
小灰毛卷球见没人理它,不服气地继续挠。
这可将骆诚惹着了。
再大声说话会吵醒娇娘,他掀开被子起了床,大步走过去开了门。
“呆子,有贼子,有坏人!”小灰毛卷球见到骆诚,焦急地在原地直跳直转圈。
骆诚对它这个表情不陌生,只要有了危险,它就是这副神情。
“有情况?”
“是,有情况。”
骆诚眸光微闪,走回屋里将外裳穿好,挽好头发,换了外出的鞋子,将门关好,拎上小灰毛卷。
“走,看看去!”
他将院子门关好,按着小灰毛卷球的指引,大步往前走去。
那个方向,是庄里屯放马匹的地方。
夜色很黑,只依稀看得清哪儿有树,有儿有房,至于脚下的路,骆诚看不清。
不过有小家伙带路,骆诚不担心踩到坑里去。
他轻手轻脚走到屯马儿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黑影子,正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骆诚捏了捏小灰毛卷球的耳朵,示意它冲上前。
小家伙得到命令,吱呀着怪叫一声扑上去。
“啊——,什么东西?”那人低呼一声,开始左躲右闪。
但小灰毛卷球可是灵兽,十分的狡猾凶狠。
连武功高强的无霜,都十分的忌惮。
这个人跟小灰毛卷球周|旋了会儿,还是败下阵来。
大约是哪里被咬着了,疼得直龇牙吸气。
啪——
骆诚擦燃了白折子,将袖中装着的半截蜡烛点着了。
那人看到骆诚吃了一惊。
骆诚走到这人的近前,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是个陌生人,个子高大,皮肤较白,戴着越州城乡下人流行的布毡帽,但看他的脸庞头发和手指,不像是庄稼人。
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