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淡淡说道,“没有。”
“哈哈哈——”不知谁笑了一声,“没有信物,你如何自证身份?”
衡阳夫人说道,“据我所知,成阳公主的儿子,在她死后,也死了,你怎会是她的儿子?”
有一人笑了笑,“骆官人,你莫不是知道这宅子的原主人是成阳公主,就说了谎话,认她为母吧?”
“你可知成阳公主其人?她可不是普通的帝姬。她的身份和血统,比当今任何赵姓皇族都要高贵,你这般假冒她儿子,要是让官家知道了,你的麻烦就大了。”
李娇娘皱起了眉头,“骆诚,你真的没有信物?”
骆诚看着她,摇摇头,“没有。”
李娇娘眨眨眼,骆诚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办起了糊涂事?
她怎么看不懂骆诚的做法了?
胡安又开始着急了,“师父?”他忍不住拉了拉骆诚的袖子。
临安知府的心,一下子被抛到高空,一下子又跌落水底。
他这到底是罚骆诚,还是不罚啊。
临安知府的头又开始疼了。
“骆官人,你倒是说个清楚啊!本府听不明白。”
衡阳公也开始催着他,“骆诚,你尽管说,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一切有我。”
衡阳夫人气得朝衡阳公直瞪眼。
其他人个个都惊讶了,心说骆诚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居然让德高望重的衡阳公厚爱了,帮着说话。
骆诚神色平静,淡淡说道,“虽然我没有信物,可我背得出官家手里的一封信,那是成阳公主写给官家的,世上,只有我会背。”
有人马上说道,“骆官人,成阳公主去世的时候,你不过是几个月的年纪,你当时怎知成阳公主的信,又如何会背?”
骆诚说道,“当然是公主留下了信的底书,她封在一个竹筒里,竹筒上印上她的私章,那密信,五年前我才打开,而那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如何不会背?”
“信上说了什么?”衡阳夫人问道。
她心中暗道,人人都说成阳公主心思聪慧,没想到,人都死了,还留了一手。
当真狡猾如狐。
骆诚看她一眼,对大家说道,“我将密信内容默出来,烦请衡阳公带与官家过目,我是真是假的,一切由官家定夺吧。”
他又喊着胡安,“取纸笔来。”
这一起一浮的事件,将胡安惊得忽而热血沸腾,忽而心凉如冰。
“是,师父。”胡安飞奔出去,找纸笔去了。
很快,他捧着纸笔而来。
铺好纸,磨好墨,骆诚不假思索地提笔就写。
大家隔得远远地看着,不知他写了些什么。
只见他运笔快速,一封信不带停歇地写完了。
衡阳公满意地点头。
他看向大家故意说道,“看看,一个种田的乡下人,也能将字写得如此的大气,某些自小出身锦衣之乡的人,是不是得遁地去了?”
他辈分高,地位高,他的话哪怕很难听,也没人敢反驳。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回嘴。
李娇娘弯唇一笑。
骆诚写好了,将信装入信封中,滴上蜡油,印上私印。
他双手递与衡阳公,“有劳衡阳公了。”
衡阳公接在手里,目光一眼便看见那蜡油上面印的私印。
那是成阳公主的私印。
临安知府惊呼一声,“成阳公主印?”
这下子,大家的脸色一齐变了。
“各位在此稍候。”衡阳公将信塞入袖子,朝推车的红玉说道,“进宫。”
临安知府眸光一转,说道,“本府护送衡阳公。”
大家目送衡阳公和临安知府离去后,并没有离开庄子。
都等着看事情的结果呢。
原先叫嚷得最响声的几人,这会儿一齐沉默下来。
胡安撇唇暗讽,“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人。”
李娇娘微微一笑,朝大家说道,“还有一半的地方,大家没有看到呢,请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逛逛园子吧,话说,这园子也挺好看的。
衡阳公和临安知府离开后,也就小半个时辰间,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高宗身边的大内侍官吉昌。
吉昌带着四个小内侍跟班,跑得气喘吁吁。
还在老远的地方,他就喊着骆诚,“骆官人,骆官人,官家叫咱家接骆官人进宫!”
吉昌虽然是内侍官,拿的却是正三品的俸禄。
他的地位,比这里大多数人的地位都高。
由他亲自迎接的人,品阶都不低,不是皇亲便是朝中命官。
而今天,他却来迎接骆诚,还不是一人前来,而是还着两个四人前来。
可见,骆诚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大家看向骆诚的眼神,又变了几分。
已经有人开始恭喜骆诚了。
胡安这会儿,才将胸脯挺了又挺,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骆诚的情色,反而是平静的,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他淡淡说道,“即刻?”
吉昌跑到他的跟前,向大家集体问了个好,又对骆诚认真行了个礼,笑着道,“可不是即刻么?啊呀,骆官人啊,你就不要磨叽了,快跟咱家走吧?”
李娇娘说道,“我可以跟着去吗?”
吉昌笑着喊了声“李娘子”,说道,“这个,咱家做不了主。”
李娇娘点了点头,“好吧。”她看一眼旁边树上蹲着的小灰毛卷球,呆会儿叫这只小东西跟着骆诚吧。
骆诚握了下李娇娘的手,“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李娇娘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骆诚对大家说了一声“失陪”,就跟着吉昌离开了。
。
也不知骆诚离开后,要多久回来,大家逛园子就没了兴致。
不少人正要离开时,临安知府回来了。
他笑着对大家说道,“各位,都不必纠结骆官人的宅子门问题了,官家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成阳公主的儿子。”
临安知府说着话,还朝李娇娘拱手贺喜,“李娘子,恭喜啊。”
李娇娘淡淡一笑,“同喜同喜。”
也不知刚才是谁在嘲讽骆诚!
当她记不住这些人的嘴脸?
又过了一会儿,衡阳公的长随回来了,对李娇娘说,“官家会留骆官人和衡阳公在宫里说话,可能要很晚才回来,大家不必等着他们了。”
也就是说,主人不在家,大家自由活动的意思。
大家便都说道,“我们大家自当自便,骆官人不必担心。”
李娇娘照旧安排了酒水。
不过,一些人却没有坐吃酒,说了会儿客套话,就回去了。
衡阳夫人一改往日清冷的脸色,对李娇娘也格外的客气着,“娇娘,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改日再接你去静园。”
李娇娘淡淡说道,“不必了,我很忙,恐怕没时间去夫人的府上了。”
衡阳夫人神情讪讪,“娇娘,母女哪有隔夜仇呢?你不能这样。”
李娇娘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喊着身边的田娘子,“送客。”
说完,转身便走了。
田娘子是赵琮的人,她一直不喜欢衡阳夫人。
在她看来,虽然衡阳夫人总说,将李娇娘当成女儿看待,也诚心想收李娇娘做义女,却并没有太李娇娘。
衡阳夫人对待李娇娘时,一直是盛气凌人的,没有爱,只有压迫和威胁。
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为好。
衡阳夫人淡淡看一眼李娇娘,冷着脸转身走了。
无霜咬了咬唇,也跟着走了。
前来参观逛园子的人,陆续离开后,李娇娘并没有回去,而是坐在榴月园里的正堂里,等着骆诚。
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等到骆诚回来,倒是等来了赵琮和赵圭兄弟俩,还有赵士程。
赵士程一见到李娇娘,马上说道,“对不住啊李娘子,婉婉今天不舒服,来不了,我又被官家喊进宫去了,我母亲又要照看婉婉,改天,改天她们一定前来参观新宅。”
李娇娘笑着道,“赵夫人和唐姐姐虽然没有前来,可送来了贺礼啊,和她们本人来了是一样的。”
赵琮和赵圭年纪小,都没有娶媳妇,不知新媳妇的不舒服是什么意思,两人还问道,“承恩伯,婶夫人的病,要不要紧啊?”
赵士程讪讪笑道,“不要紧,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李娇娘笑着道,“你们多虑了,人家郎君都说不要紧,当然是不要紧啦。”
说不要紧了,赵琮和赵圭才没问什么。
赵琮便说起骆诚的事情,“娘,我和大哥前来,是来说爹的事情。”
赵圭说道,“李娘子放心,骆官人在宫里很好,官家和他只聊着家常,没为难他。”
赵士程也说道,“没错,他好着呢,我担心听差了,一连问了三个内侍,都说骆兄弟一点事没有,官家这会儿留着他在宫里吃饭呢,可能会在一更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