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什么人?”小厮不耐烦地问着李娇娘。
“我是她嫂子。”李娇娘推了把骆孙氏,“这位是她奶奶,我们来看看她,顺便,给她送点钱用用。”
小厮冷哼,“进了咱们家,哪里还缺钱的?你们真是瞎操心。”
“那不同,她的钱是她的钱,我们是我们的,我们给她钱用,是我们的心意。”李娇娘从腰间兜里摸了个小荷包出来,在荷包里抓了把铜钱递给那小厮,“小哥,劳烦你了,我们看她一眼就走,这天也快黑了,还得赶时间出城呢。”
“见她怕是不容易,我得先问问老爷夫人的意思,你们先候着。”小厮看在钱的份上,没有太傲慢,关了侧门上的小门洞。
李娇娘听到门后的脚步声,往院里深处一路跑去。
“这可是深宅大院,你想见就见得着的?”骆孙氏白了李娇娘一眼。
心说,这李娇娘真大方,只为了见个人,居然送人一把钱?
刚才她大约数了数,有二三十枚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谁还没个亲戚呢?咱大宋国的律法,也没有这等规矩吧?不让姑娘家见家里人的?”李娇娘回怼她一句。
骆孙氏说不过李娇娘,更怕她打,只好闭口不答了。
等了大约一碗茶水的时间,门后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一回,里头的人没有开门上的小洞,而是打开了侧门。
刚才说话的那个灰衣小厮,引着个中年胖妇人走了出来,“秦婶,便是她们两位。”
看那穿着,李娇娘猜测着,可能是这府里的管事娘子。
胖妇人看到骆孙氏,鄙夷地撇了下唇,“又是你?”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朝李娇娘和骆孙氏点了点头,“我们夫人说,允许你们见上一见,但是,时间不能太久,只给你们两刻说话时间,说完快走。”
李娇娘忙说道,“一定一定,我们不会耽误太久的。”
她将驴车赶到大院一侧的小巷口,那里有棵碗口粗的大柳树,李娇娘将驴子系在树上。
骆孙氏不想进大院,缩着脖子道,“我替你看驴车吧,你一个人进去。”
李娇娘眯了下眼,又想溜走?
想得美!
“我的驴子精着呢,偷不走的,九婆就不必操心它了,还是多多操心春丫的处境吧。”李娇娘不容骆孙氏辩驳,抓着她的胳膊往大院门里拽。
进了院子门,李娇娘发现,这家比她想象的还有钱。
院中装饰的华丽程度,并不比她前世的帝都老宅差。
她琢磨着,这家不是大商人,便是个七品之上的官员之家。
也不知家里谁病得快死了,非得找个小姑娘冲喜减灾。
冲喜?
那是迷信啊,能信的?
骆孙氏见跑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李娇娘走。
胖妇人带着两人,穿过重重花树,绕过几重亭台楼阁,最后,她们在一座小院落前停下了。
院子的门口,有个五十来岁的婆子坐在凳子上磕瓜子,打着扇子赶蚊子。
见到来了人,她忙站起身来,“秦管事。”又看到骆孙氏,婆子嫌弃地挑着眉。
“春娘子呢?吃饭了没有?”胖妇人问着婆子。
“没,不肯吃呢。”婆子回道。
春娘子?春丫?
李娇娘心头一沉,春娘子不肯吃饭,难道,春丫一直饿着自己?
想来也是呢,任谁知道自己被家人卖了,都吃不下饭吧?
“我瞧瞧去。”胖妇人看一眼李娇娘和骆孙氏,“先候着。”
她往院中的正屋走去。
李娇娘抬头去看,隐约听见那里,有女子的低低哭声。
像是春丫的声音。
胖妇人去了片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站在正屋的门口朝李娇娘和骆孙氏说道,“进来吧。”
“多谢了。”李娇娘点点头,拽着骆孙氏进了正屋。
一间侧屋的门开着,里头有哭声。
门口站着的一个侍女,看一眼李娇娘和骆孙氏,让开身来,让两人走了进去。
“春丫?”李娇娘大步走上前。
那傻孩子正趴在桌上哭呢,肩头一耸一耸地,显然,很是伤心。
原先穿的破旧的衣裳换掉了,是一身上好的细布夏衫。
春丫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来,“娇娘姐,你怎么来了?”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又看到骆孙氏,她马上抿着唇,将头扭过去。
“听说你在这儿,我来看看你。”李娇娘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春丫马上不哭了,惊讶看着李娇娘。
“信我。”李娇娘点头。
春丫抹掉了眼泪,点了点头。
李娇娘回头看向门口,那个胖妇人管事娘子,已经走开了。
但是,把守在门口的大丫头依旧在,正冷眼看着她们。
李娇娘眸光一转,将兜里的整个荷包递给那丫头,“给姐姐买果子吃的。”
丫头捏在手里,有些沉。
她抬了下下巴,“快些说,说完快走。”便转身离开了。
李娇娘走上前,马上关了门。
屋里,只有李娇娘,骆孙氏和春丫了。
李娇娘看一眼骆孙氏,对春丫说道,“春丫,事情的经过,我大致上知道了,你就说说这家的情况吧。咱们时间紧,你快说。”
春丫也看一眼骆孙氏,把身子背对着她,只看着李娇娘,“这家的一个小少爷快病死了,家里就买了我,打算明天午时让我们拜堂成亲。说那时是吉时。”
“明天中午时……,时间还来得及。”李娇娘道,难怪这家里还没有一点喜事的样子,原来是等吉时,“你见过那个小少爷吗?大多大年纪,什么病?”
春丫摇摇头,“没见过,我听这里的人说,他有十三岁了,是忽然得的病。一直昏迷着,不晓得是什么病。”
李娇娘眸光一转,兴许,她能看出是什么病呢?
“春丫,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去见见这府上的夫人。”李娇娘道,又看向骆孙氏,“九婆也在这里等着吧?”
“你想见人家,人家就见你?”骆孙氏挑眉,一脸的不相信。
李娇娘没时间跟她怼,走过去开了门。
那个大丫头,正在正屋的门口,同那个胖妇人说着话。
胖妇人一脸的怒意,像是在训斥着大丫头。
李娇娘走了上去,朝胖妇人行了个礼,“秦婶好。”
胖妇人望着她,“话说完了?说完该走了。”
李娇娘道,“我跟春娘子的话说完了,不过,我还有事想求秦婶子。”
胖妇人冷笑,“谁借你的胆子?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
李娇娘道,“听说府上的小少爷生了重病,几天了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们全都说病危了,劝着府上早办后事,夫人和老爷焦急得茶饭不思,可有这回事?”
胖妇人怒道,“好大的胆子,敢诅咒我们小少爷?你不想活了么?”
“不敢,我是实话实说,府上的事情,外头街上的人都知道了呢。”李娇娘后退一步,防着这胖妇人的手巴掌打过来。
胖妇人气得脸色阴沉,“来人,将这个小妇人给的乱棍打出去。”
“我是来给你们小少爷看病的,你确定要打死我?”李娇娘抬头,不不卑不亢看着她。
胖妇人冷笑,鄙夷地上下打量着李娇娘,“就你?还看病?来讹钱来的吧?”
“婶子最近喉咙疼,说话时尽量放低音量,另外,饮食上面不宜吃多贪凉,婶子的喉疾是因凉气上窜引起,治好了体内的凉气,喉疾自然而除。”
胖妇人眯了下眼,挥手制止着冲过来的婆子丫头们。
她惊讶地看着李娇娘,“你怎么知道的?”
“为医者,首先得会一个望,当然是看出来的。”李娇娘笑微微道。
胖妇人看着李娇娘,“我家小公子的病,十分的奇特,你若医好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但你若是哄骗我们夫人老爷,可会吃官司挨板子,想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