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癞子,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满院子的瞎溜达作甚?”
躲在地窖中的贾贵和黄德贵,不由得加重了呼吸。
声音的主人,他们两个狗汉奸认识。
相对的。
声音的主人也认识贾贵他们两个狗汉奸。
双方攀起交情,也算熟人。
毕竟双方面对面的待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问丁三癞子话语的人,正是看押贾贵他们的那个小战士牛军,也是追捕途中,开枪射击贾贵他们的人,同时也是黄德贵打火机上面子弹的主人。
依着贾贵和黄德贵对牛军的认知,他们两个狗汉奸,只要落在嫉恶如仇的牛军手里,十有八9,是见不到明天太阳的。
本就悬在半空的心,变得更是忐忑。要不是有口腔挡着,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的心,都能给飞出胸腔。
生死一念。
尽在丁三癞子的回答中。
丁三癞子为贾贵他们掩饰,贾贵他们就能活。反过来,丁三癞子麻溜的将贾贵他们当做邀功的战利品给交出来,贾贵他们便只有死。
漆黑的地窖中,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两个人的呼吸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深沉。
“呼”
“呼”
沉重的呼吸,此时此刻均化成了千斤重担,狠狠的压落在了贾贵和黄德贵那本就有些虚弱的肩膀上面,令两个人身体莫名的一抖,齐齐的瘫坐在了地上。
身体瘫坐在地上的瞬间,一股嗡重的声音响起。
“咚”
地窖外面的牛军,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朝着丁三癞子问道:“什么声音?”
丁三癞子实际上也听到了地窖里面发来的那种声音,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贾贵和黄德贵。
你们这是干嘛啊。
我丁三癞子不是叮嘱过你们,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吗?
你们怎么还发出声音?
娘希匹的。
这时候要怎么做?
将你们交出去,可你们晓得了我丁三癞子的底细,万一为了争取宽大,将我丁三癞子交代出去,我丁三癞子不就死翘翘了嘛。
保贾贵和黄德贵,就相当于是在保丁三癞子自己。
没法子。
丁三癞子硬着头皮,反问了一声牛军,且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打岔道:“牛同志,你刚才说什么?”
“丁三癞子,你什么耳朵?我问你,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参军入伍仅仅半年的牛军,经验还是有些欠缺。
他旁边入伍两个月的石头,愈发是新丁一个。
两人完全不是丁三癞子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被丁三癞子这般容易蒙哄过去。
“牛同志,石头同志,你们说声音啊,我听到了,刚才又是这个打枪的声音,又是这个叫喊的声音。”丁三癞子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耳朵,“只要这个耳朵不聋,都能听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是不是鬼子打来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寻思着,八路是咱老百姓的亲人,可不能被这个鬼子给祸祸了,就准备出来打探打探这个情况,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上。”
牛军上下打量了一番丁三癞子,语气有些不相信,“你丁三癞子想要帮忙?”
“牛同志,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丁三癞子啊,咱丁三癞子虽然有些无赖,可那是之前,是被这个丁二疤瘌给逼得,我要是不耍无赖,丁二疤瘌能绕得了我丁三癞子?现在我丁三癞子不是癞子了,我是好人,独立团挽救了丁三癞子。”丁三癞子口若悬河的说起了八路的好。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麻痹牛军和石头。
要知道。
丁三癞子脚下的地窖内,就藏着两个可让丁三癞子瞬间爆亡的不确定因素。
为了自己的小命。
丁三癞子使劲的说起了这个独立团的好。
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
“咱丁三癞子是人,不是无情无义的畜生,独立团来到丁家营子后,他们给我丁三癞子分了一间房子,还分了三亩多田地,其中一亩是上好的水田。要不是独立团,我丁三癞子做梦都不会有这些。独立团让咱丁三癞子过上了好日子,咱丁三癞子就得拥护这个独立团。”
“看不出,你丁三癞子的觉悟,还挺高,我们是人民的队伍。”牛军给了丁三癞子一个答案。
“牛同志,不怕你笑话,之前我有点转不过弯,总觉得这个当兵的,就是专门祸祸老百姓的。但是没想到,独立团跟其他部队不一样,它真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李团长说了,咱老李不会做这个思想工作,我就让你们自己想想,别的部队,能给你们发这个房子,给你们分这个田地吗?不管谁的部队,只要给这个老百姓分房子,分田地,帮着老百姓做事情,就是好队伍。你可以反对我李云龙,可是你要拍拍自己的胸脯,好好想一想,你的房子,怎么来得,田地又是怎么来得。我们走了,别的部队来了,这些东西会不会被人家给收回去。”丁三癞子得得得的说了一大堆。
为了让牛军相信他,丁三癞子还搬出了李云龙。
可不是丁三癞子在胡乱造谣,而是来到丁家营子的李云龙,的确对着丁家营子的老百姓说过这样的话。
用李云龙的话为自己举证,容易令牛军相信。
更何况后面还有丁三癞子的自我体会。
“牛同志,李团长的这些话,我丁三癞子足足想了三天,才勉强想通。我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独立团的原因。独立团要是走了,我丁三癞子的好日子不就没有了吗?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跟独立团过不去,就是跟我丁三癞子过不去,我丁三癞子跟他拼命。”丁三癞子扬了扬手里的粪叉子。
“行啦,不是鬼子打来,是两个看押的狗汉奸给逃了。”石头插嘴道。
“贾贵和黄德贵?”丁三癞子喃喃道。
他是故意这么喃喃的。
“这可是两个大汉奸啊,得抓住。牛同志,石头同志,走走走,咱们一起抓捕这两个狗汉奸。”丁三癞子借故催促着牛军和石头。
“别急。”牛军见丁三癞子在拿话赶他们走,顿生怀疑。
当然。
牛军不是怀疑丁三癞子藏起了这个贾贵和黄德贵,而是怀疑丁三癞子想要立功,继而加入独立团。
当下甩开了丁三癞子抓着他的胳膊,道:“我们就是追着贾贵和黄德贵来得,丁三癞子,我问你,你见过贾贵和黄德贵没有啊?”
“没有。”丁三癞子摇头,“我听到打枪,就赶紧穿衣服,又找到了这个叉子,刚冲出院门,就看到了牛同志和石头同志。贾贵和黄德贵是什么人?咱丁三癞子晓得,那就是两个恶事情做绝的狗汉奸啊,我真要是碰到他们,我手里的粪叉就派上了这个用场,肯定一叉子一个,叉死这两个狗汉奸,为老百姓除害。”
“行啦,抓捕狗汉奸,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活要做。”牛军叮嘱了一声丁三癞子,扭头领着石头,继续追查这个贾贵和黄德贵。
丁三癞子很是小心。
在牛军和石头离开数分钟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哎。”
随即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粪叉,无奈道:“本以为用你立个功劳啥的,结果,你就是一个捡粪的命运,M的,狗汉奸,千万别让我丁三癞子碰到你们,要是真的碰到你们,我保证一叉子一个,然后去找李团长领功。”
说着话。
丁三癞子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小屋,一阵摸索后,吹灭了油灯,将左眼睛贴在门缝上面,顺着门缝的缝隙,偷悄悄的向外看去。
果然。
如丁三癞子猜测的那般,牛军和石头两个人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丁三癞子小院外面的大树下,在借故偷听。
换言之。
刚才丁三癞子的那些喃喃之语,就是故意说给牛军和石头听得,以此来打消牛军和石头对他丁三癞子的怀疑。
小麻雀怎么会是老家雀的对手?
丁三癞子对敌,比牛军和石头更有经验。
在送走牛军和石头后,丁三癞子顿了好长时间,才将贾贵和黄德贵让到了他的小屋内,且一个劲的朝着贾贵和黄德贵道着歉,“贾队长,黄旅长,没法子,委屈您二位了,对不住,真的对不住啊。”
“没关系,是我们两个人应该谢谢你丁三癞子,要不是你丁三癞子死命相救,我和贾贵就死翘翘了。”黄德贵压低声音,朝着丁三癞子道:“丁三癞子,别的不说,就冲你丁三癞子救我黄德贵的这份恩德,你替补狗汉奸的事情,肯定没戏了,我说什么也得让你丁三癞子成为这个正式的狗汉奸,这件事,包在我黄德贵身上。”
“干嘛包在你黄德贵身上啊,这件事,我贾贵也可以帮你,不就是想要当个正式的狗汉奸嘛,多大的一个事情啊,我贾贵跟龟田太君说说,你丁三癞子就成这个正式的狗汉奸了。”贾贵与黄德贵两个狗汉奸,争抢起了这个功劳。
也不是功劳。
而是替补狗汉奸替补二字去掉的问题。
即丁三癞子成为正式狗汉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