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贵的疑惑,龟田太郎帮着解惑了。
一直默默不语观察全局的龟田太郎,脸色有一丝掌控全局的得意神情浮现,用一种听不出是好,还也听不出是坏的语气,朝着黄德贵道:“山田大佐前面的呦西,不是对你黄德贵说的,他是冲我龟田太郎说的,是赞我龟田太郎的这个情报准确,连独立团李云龙因罪降职成炊事班伙夫的事情,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所以他说了一声呦西。至于后面的八嘎呀路和呀路八嘎,是对你黄德贵说的,白翻译没有欺骗你,他把你不乐意带队围剿李云龙独立团的意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山田大佐,故山田大佐骂了你一声八嘎呀路,也就是混蛋。”
“合着是这么一个意思啊。”黄德贵恍然大悟道:“龟田太君,八嘎呀路这句日本话,我黄德贵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劳烦您帮着翻译了。”
黄德贵说话的时候,龟田太郎的右脚,踢了贾贵左脚一下。
意思很明显。
按照我们当初制定的计划,这个时候,轮到你贾大队长出马了。
麻溜的。
按照当初的计划,给我龟田太郎实施,不然我龟田太郎抽你贾贵大嘴巴子。
得到了龟田太郎行动的信号,贾贵用手一拍桌子,一声巨大的“啪”声,直直惊吓了一干众人,山田一郎表现的最为不堪,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必是恼怒自己的丢人,山田一郎朝着贾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日本话。
白翻译干的就是翻译的营生,嘴巴一张,朝着贾贵转述道:“贾贵混蛋,干嘛好端端的拍这个桌子,把我山田一郎都吓得坐地下了,赶紧给我自抽十个大嘴巴子,不然贾贵死啦死啦的。”
黄德贵接口道:“贾贵,谁让你拍桌子了?太君都没有拍桌子,你拍什么桌子?瞧瞧,把山田太君给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抽自己大嘴巴子,不然我黄德贵替山田太君抽你大嘴巴子。”
贾贵一脸苦逼相。
他也没多想,抬起手,就要抽自己大嘴巴子。
谁让自己把山田一郎鬼子给吓尿了裤子啊,自己闯的祸,咬着牙,也要认。
不就是十个大嘴巴子嘛?
我贾贵挨得起。
咬着牙,贾贵就要抽自己大嘴巴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龟田太郎替贾贵出头了。
打狗还需看主人。
贾贵怎么说,也是自己手下的侦缉队队长。
就算抽贾贵大嘴巴子,也只能是自己龟田太郎去抽贾贵的这个大嘴巴子。旁人抽贾贵大嘴巴子,就等于是在抽龟田太郎大嘴巴子。尤其还是当着龟田太郎的面,抽贾贵大嘴巴子,这让龟田太郎如何接受得了?
根本接受不了。
不得已。
替贾贵出头了。
龟田太郎以一番质问的语气,朝着白翻译淡淡道:“山田大佐明明说的是既往不咎,为何从你白翻译嘴里说出来,就全然变了味道?莫不是你白翻译常常这样曲解山田大佐的意思,把围剿八路故意翻译成不围剿八路,把撤退故意翻译成前进,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贻误军情大罪!莫看你是山田大佐的贴身翻译官,但在我龟田太郎眼中,你就是一个小小的,且一毛钱都不值的狗汉奸。我龟田太郎杀一个像你这样的狗汉奸,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人,懂日语的中国人,有很多,我想他们很是乐意成为山田大佐贴身翻译官的。”
平平淡淡一番话,却充满了萧杀的味道。
使得白翻译那颗胖胖的狗头上面,是大汗淋漓。
踢到铁板了。
真是踢到铁板上面了。
忘了现场还有一个懂中国话的龟田太郎。
约顿了一分多钟,白翻译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朝着龟田太郎道歉,“龟田太君教训的是,我白翻译受教了。”
说完。
扭脸朝着贾贵道:“贾队长,对不起,是我脑子糊涂了,不该翻译的地方,一个劲的瞎翻译,刚才山田太君的意思,你贾贵要是在拍桌子吓他,吓得他瘫坐在地上,就抽你十个大嘴巴子。”
“昂。”贾贵昂了一声,笑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贾贵都准备好抽自己十个大嘴巴子了,原来没有这回事情。”
“贾贵,你这是小人得志。”黄德贵脑子抽抽了,怼了贾贵一句。
“姓黄的,你还有脸说我贾贵。”贾贵根本不接黄德贵的这个茬子,反手给黄德贵头上扣了一个屎盆子,“要我贾贵说,你才是小人,你是大大的小人。龟田太君说了,李云龙被降职成了一个做饭的伙夫,不在是独立团的团长了,你怕什么怕啊?不就是让你带队围剿一个没有李云龙的独立团嘛,有嘛可怕的?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啊?有你这样的中国人吗?简直就是臭狗屎一泡。”
白翻译和黄德贵两个中国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贾贵。
这尼玛是人家八路的宣传口号,跟你贾贵这个狗汉奸有嘛的关系,怎么从你贾贵这个狗汉奸的嘴里给冒了出来?
我们不是中国人,你贾贵就是中国人了?
都是王八看乌龟,全都一个德行,谁也不要嫌弃谁。
这是山田一郎听不懂中国话,不然非得抽你贾贵大嘴巴子。
事情还真是这样,听不懂中国话的山田一郎,见贾贵将白翻译和黄德贵两人说的哑口无言,错以为成了别的,给了贾贵一个大大的鼓励。
“呦西。”
被山田一郎夸赞了一声呦西的贾贵,更是不晓得天高地厚了,炫耀道:“看看,山田太君都夸我贾贵,说我贾贵呦西了。”
白翻译小声喃喃了一句,“那是山田太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然非得抽你十个大嘴巴子。”
“就是。”黄德贵高声附和了一句。
“就是个屁,我们还能称之为中国人吗?我们都成了太君的这个狗汉奸了,就不能叫做中国人了,我们简直就是不是人。假如是人,能当这个狗汉奸吗?”贾贵张口狗汉奸,闭口狗汉奸,还大声宣称汉奸不是人。
黄德贵和白翻译两个人的脸,臊得慌。
这尼玛贾贵。
还真是贾贵。
这样的话语,也就贾贵说的出来,而且还是当着鬼子的面,大声的说了出来。
换成其他人。
早尼玛死的不能在死了。
“我们当了这个狗汉奸,为太君做事情,就得一颗心,往死里做,再不就是把这个心,用这个刺刀划开,把这个心挖出来,给太君瞧瞧,让太君们看看我们这些狗汉奸的心是不是黑的。”贾贵双手胡乱的比划着。
“好好的一个忠心耿耿,从你贾队长嘴里说出来,又是心,又是刀子的,多恶心啊?”白翻译一脸郁闷的纠正着贾贵错误的说法。
纠正完。
还给贾贵提了一个建议,“贾队长,拜托你日后多看点书成不成?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说的什么,全靠猜。”
“我读那个玩意干嘛?”贾贵咧嘴道:“它又不能当饭吃。”
“吃吃吃,你贾贵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贾贵还晓得什么?”黄德贵插了一句嘴。
“我贾贵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这个喝,再比如见到现大洋要捡,见到金条要拿。”贾贵斜眼瞪着黄德贵,“我怎么说到大洋和金条上面去了那,不是说黄德贵带人打八路的事情吗?”
一听贾贵这番口气,黄德贵二话不说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等会,不是我去打八路,是龟田太君建议我黄德贵带队去打八路,这里面本质不同,不能硬往一块凑。”
“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贾贵反问黄德贵,“都是打八路,分什么你的我的,太君让你黄德贵打八路,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黄德贵针锋相对,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场合不能退。
退了就得带着人去打八路。
那是打八路吗?
那是去送死。
怀着这样想法的黄德贵,一百个不乐意出击,故硬着头皮硬撑,“那是八路,不是老百姓,八路手中有枪,就连太君们都打不过八路,经常被这个八路揍的是屁滚尿流,我黄德贵带队去打八路,不是给人家八路送货上门嘛?”
“你也知道这个计划?”听闻黄德贵说了送货上门四个字,贾贵故意点破了龟田太郎的计划,嚷嚷了一嗓子,“不对啊,这个计划只有我跟龟田太君两个人知道才对,怎么黄德贵也知道了啊?”
白翻译的眼睛,当时就是一亮。
他觉得贾贵话中有话。
黄德贵则没有多想,瞪着眼睛盯着贾贵。
至于山田一郎,更是糊涂,一直看戏般的看着大家,尤其看贾贵的表演,他兴致上头的时候,还鼓掌说个呦西啥的。
唯有龟田太郎晓得贾贵说漏嘴了,脸色一沉,提醒贾贵道:“贾队长,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不要逮着什么都说,捡重要的讲。”
贾贵继续装糊涂,假装没听明白龟田太郎话语中的意思,道:“那黄德贵怎么说了这个计划的名字啊。”
“给我闭嘴。”见贾贵一口说破计划,龟田太郎顾不得许多,爆喝了一声。
贾贵缩了缩脖子,想要装鸵鸟。
但是他的脚,被龟田太郎特意狠狠踩了一下。
咧嘴叫了一声哎呦的贾贵,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姓黄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咱们是什么?咱们是太君手下的狗汉奸,既然是太君手下的狗汉奸,就得麻溜的为太君做事情,不就是一个独立团吗?有什么可怕的?你黄德贵亲自出马,肯定能把这个独立团给消灭干净,龟田太君说了,一个八路是一千现大洋,独立团有多少八路?黄德贵,你发财了,大大的发财了。”
“那是发财吗?”黄德贵撕破了脸,不在顾忌贾贵面子,“那是送死,太君都消灭不了的独立团,我黄德贵去了,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了?死在八路手上,就可以证明你黄德贵是个大大衷心太君的狗汉奸。”贾贵气黄德贵。
“我死了,你贾贵怎么不死?”
“我贾贵命大。”贾贵骄傲的说。
贾贵的优点,还真是命大,做了那么多祸祸小鬼子和汉奸的事情,愣是一直活到了现在,换成其他汉奸,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命大个屁,你带人去围剿八路军独立团试试?”黄德贵神一般的助攻道:“你肯定也是一个死,就你贾贵做的那些缺德事情,八路逮到你贾贵,能轻饶了你贾贵?”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贾贵同意了黄德贵请求,但立马转变了自己的口风,“可是我侦缉队,就百十个人,还都是短枪,就算想去,也是没法子去的,所以这个差事,我贾贵有心无力。”
“你想要长枪,我黄德贵有啊。”黄德贵落井下石,用话逼迫贾贵。
“黄德贵,你别逼我,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贾贵还真的就不去了。”贾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黄德贵怕死,我贾贵更是怕死,我贾贵就不去,有枪也不去。”
“我侦缉队可以去。”龟田太郎替贾贵做了决定,“我决定让贾贵带着他的侦缉队,去突袭独立团团部驻地丁家营子。”
一直坐着看戏的山田一郎,经过白翻译转述后,晓得了龟田太郎的决定,张嘴说话了,一大通日本话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白翻译吃了上一次的亏,没敢在耍花花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讲二的翻译了起来,“山田太君命令,贾贵带着一个排的侦缉队围剿丁家营子,黄德贵的保安旅,需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协助贾贵一起围剿突袭独立团驻地丁家营子。”
黄德贵瞪大了他的眼睛,怎么费尽口舌的解释了好半天,还有他黄德贵的事啊,嘴巴一张,质疑道:“姓白的,你是不是又瞎给我翻译?明明没有我保安旅的事情,你瞎给我保安旅头上扣。”
“没有,山田大佐下的就是这个命令,而且我相信白翻译还没有翻译完。”龟田太郎又一次打消了黄德贵的质疑。
“黄旅长,龟田太君说的对,我还没有翻译完那,后面这段话,黄旅长听了,更是激动的要火上房。”白翻译调侃着黄德贵。
“我黄德贵还激动的火上房,我黄德贵怎么这么不信啊。”现在的黄德贵,颇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别急,慢慢来,我这就给你翻译。”白翻译朝着黄德贵皮笑肉不笑道:“山田太君有令,保安旅不但出动两个连围剿独立团,这两个连的士兵,还的由你黄德贵亲自指挥,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激动不激动?”
得。
还真让白翻译给说中了,听了他下半截翻译的黄德贵,一副火上房的急切样子。
这尼玛是去送死啊。
还是赶着去送死。
汉奸,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