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夏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明知故问地催促莫妮安:“说啊,有什么愿望?我好想帮你实现。”
莫妮安瞥了一眼锣鼓喧天的地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愿望。”她想着木夏会懂的,求嫁这种事情让她隐约有些难以启齿。
木夏眨巴眨巴眼睛:“好叭,没有……那便没有吧。”她仍旧欢天喜地的拉着莫妮安的手,一路不咸不淡地说些什么话,莫妮安就懒懒的,总觉得有些难以打起什么精神。
回家后的莫妮安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木夏是懂了的,说不定是想给自己惊喜呢。这么一想,她心中安慰了许多。
第一天,没动静
第二天,没动静
第三天,没动静
……
第十五天,没动静
木夏这段时间忙得几乎不见人影,她把一个小屋改成了雕刻室,成日里埋头其中,好似压根没把当初的事放在心上。莫妮安也断了念想,想着之前在历国都没能有机会成亲,现在可能性就更小了。也无妨,这里稀里糊涂过着也可以。
她把心思重新转到木夏身上之后,却发现这人手上多了许多细小琐碎的伤口,木夏只说是经常会被刻刀不小心划到,然后腆着脸冲莫妮安要吹吹,惹得莫妮安很是气恼。她原以为想做玉雕师的想法是木夏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她这样认真,还吃了许多苦。
“你这人,以后莫要让我看到你的伤口!”
木夏委屈,从怀里掏出一个作揖的小木人,小木人神情委屈,又有些憨态可掬,颇有些栩栩如生的味道了:“我错了,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莫妮安盯着那个小木人看了一会:“不好。”
木夏猜了她的心思:“不是我不亲自与你赔礼道歉,只是我没有它可爱,让它来不是更好?你看,我已经雕得很好了,等我雕得更漂亮些,就送许多给你。”木夏本就是十分聪颖之人,她又十分刻苦,加上原本就有绘画的基础,学起玉雕事半功倍。
莫妮安斥她:“整日里胡说八道!”
木夏就笑:“我最喜欢你说我胡说八道,还有油嘴滑舌,你总是这样无奈,也只好口头训斥我。嗯?你是不是拿我没有丝毫的办法?还不承认?”她说着就把木雕随手放在桌边,摸上了莫妮安腰上的软肉,惹得她只好笑着承认。
管不住这人,莫妮安也只好认了,没有木夏陪着的日子略略有些无聊,她就把买林子、种青梅、桃子之类的事提上了日程。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也就是这事再过去了多半个月,木夏忽然捧着个盒子对莫妮安说:“我们成亲吧!”
那盒子里当日的四块璞玉,不过已经被木夏雕成了各种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们俩或坐或卧的样子,还有一个是木夏半跪在地上揽着莫妮安的腰,莫妮安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木夏一连委屈巴巴。
莫妮安就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她听见木夏说:“我是个穷书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思来想去也就这点破手艺可以值点钱。送不了你什么像样的聘礼,这样你嫁给我好不好?”
莫妮安以为木夏没有懂,以为她都要忘了那天的事。她没想到,她那样没日没夜的练习,只是想及早做出这些东西,只是想快快能娶她进门。从聘礼到八台大轿,一样也不少。
“好。”她答应她,“你既然松了聘礼,我自然也是要带嫁妆的,我……”她想了想,“我来准备嫁衣好不好?”
木夏满口同意,就算早就知道她会答应,亲口听见她说好的感觉是想象不到的幸福感。欢喜得昏了头的木夏没有注意到莫妮安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算好了吉日之后,木夏就一直催促着莫妮安关于嫁衣的事,莫妮安却一直拖着,直拖到了婚前的三日。
照理,两人是不能相见的,可是又没有人管着她俩,她俩也就不遵循这许多繁文缛节了。
木夏软绵绵地撒娇:“安,你怎么还没准备好嫁衣,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了。”
莫妮安笑得颇有深意:“准备好了,今日我便拿给你看。”
喜服是很平常的款式,大红的织锦,金线织就的鸳鸯……只是木夏看着却总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越看越奇怪。
她嘀咕:“我的靴子是不是做的小了些,而且这靴跟怎么这样高?”她继续围着喜服转圈,“你的嫁衣……”她瞥了一眼莫妮安的胸,“好像尺寸有些小了,是不是还要改改?”
莫妮安笑得越发狡黠:“尺寸都是正好的,无需修改,我们试试便知了。”她说着,把新郎装拿在手中。
木夏惊喜道:“娘子,你要与我更衣?”
莫妮安摇头:“这是我的,小夏的是那一身,不过与你更衣自然是可以的。少见小夏穿女装,我还是格外期待的。”
木夏的小脸垮下来:“安,你太坏了!我对你诚心诚意,你居然算计我!”
莫妮安惊疑,颇有些遗憾:“真的不喜欢?那……再改也还是来得及的,我以为……”
木夏果真中了计,着急起来:“谁说我不喜欢的!我、我、我觉得这样也可以的。”一抬头,看见莫妮安笑得温和,像看着孩子一样看着她,木夏知道自己又中计了……从始至终,每次在莫妮安面前,她的智商都像是被狗吃了……这许多的书,许多的计谋,想必都是白读了的。
莫妮安更了男装,发髻却还是高高盘起的,颇有些不伦不类。她解开头发,恰一阵微风吹过,撩得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散开,那张脸越发俊美无双。木夏脱口道:“微风最解美人意!”
莫妮安轻笑:“小呆瓜。”
木夏一本正经:“你太美了,我一时看得入迷,便有些呆了,全是要怪你的。”
莫妮安拿根束带把头发绑了,对木夏招招手:“小呆瓜,相公宠着你,过来,相公伺候你更衣。”
木夏从善如流:“多谢……相公。”她原本以为那两字出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那两字还是在她嘴里打了个转,说出来更是让人窘迫得很,惹得人红了脸。
她清清秀秀的模样穿女装也是极动人的,像是个清纯的小姑娘,将熟未熟的模样。脸上的红霞让她不上妆也显得娇嫩无比,莫妮安在她耳边悄悄道:“娘子好生诱人,好想吃掉你。”
她说着,手就伸进了衣摆,刚穿好的衣服转眼落了大半。
也不知是不是穿了女装就会变得弱气,木夏越发羞涩,没了往日那般没脸没皮,急红了脸:“我们还未成亲呢!于理不合!”
莫妮安嗤笑:“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礼法什么的……莫不是小夏想和我一起被浸猪笼?”
木夏不说话,该做的两人早就做了,她只是……太害羞了,竟然比第一次还觉得害羞。
两人成亲那日并没有许多人,从历国远道而来的戟空带着几个年轻的臣子,轩和他的一帮弟兄,周围的一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让人意外的是宫中云裳和楚唯怜送来了礼物,附带着一封述说恭喜外加羡慕的信。她们两人现在忙得抽不开身,绝对是没有办法来参加两人的婚礼了。
如同普通人家成亲一般,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只是莫妮安虽然不是女王了,可是积威仍在,是以清清静静的没有人敢闹他们的洞房,两个人算是过了个十分美满的洞房花烛夜。
宫里的楚唯怜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委实是羡慕得紧,和云裳说了,云裳苦笑:“她俩是自由了,可是尚琮还小,我们的身份……怎能容许我们胡闹?”
看着楚唯怜的眼神黯淡下来,云裳心中不忍,坏心眼地逗她:“成亲是暂时做不到了,但是洞房花烛夜我却是可以给你的。”
戟空临走的时候去了趟云府,带着许多礼物拜访了云相,又陪了会云念天。
云相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叹口气走了。等戟空打算离开了,他问道:“你……和萧天,你们都是好孩子。”
戟空笑了,他早已明白,他曾经的念头全部都是肖想,如今这样的光景,他也该满足了:“他是很好的人,把我当很好的兄弟、知己,我很是感激。”
云相点点头:“我一直把念天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日后交到你手里,你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戟空迟疑着喊了声,“岳父大人。”
云相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是真的心疼这几个孩子。
他和云夫人也早知道了云裳和楚唯怜的关系,原本两人是很震惊的,可是一想到云裳一个人在宫中孤苦伶仃的……而且宫中分桃之癖盛行,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不说怕罢了,两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
天下太平,无事烦扰,日子有它自己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