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木夏一直也是觉得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真正的读书人,只是她虽然读过万卷书,但是万里路是万万没有行过的。她走得最远的一次也就是小时候家破人亡姐姐带着她逃了几个城市而已,只是离王城近了几十里路。现在去楚阳参加乡试估计就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走的最远的一次了,她本来是想见见世面的,只是一想到还有几个月就要乡试了,这世面以后再见也来得及,如今还是抓紧赶路,多腾出些时间来学习才是最好。
木春对自己中举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的,她自幼就比别人聪明,尤其擅长读书。即便不敢说自己过目不忘,但是记忆力还是比普通人好上许多的,况且她的文章一向是被夫子百般夸赞的,她这次去楚阳考完乡试,就直接去王城——定远,准备来年的春闱,一举作气,不是状元至少也要进士及第。
不消说木夏一路紧赶慢赶,与万国接壤的历国可是乱成一锅粥了。
莫妮安眼见着朝堂之上多了些新鲜血液,心中暗喜,只是这高官要位上仍旧大多是戟增的人。她有心寻几个错处,但她又是个怜惜人才的人。他们虽然是戟增的人,但是并不是尸位素餐的贪官腐官,而是一群真正的有志之士,她舍不得国家没有这些人。
但是眼见着自己登基已有半年之久,朝堂之上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心中着急,索性直接出了个损招。她知道连年战争对百姓有多大的伤害,只是现在的天下就是世道不稳,到处是战争。这天下本就是分久必合的天下,即使戟家父子对朝堂还多多少少有些威胁,但是她有自己最后的底牌,想要制住这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只是难免遭人诟病。
戟空既然是武将,镇守边关本就是他应当做的。更何况,莫妮安有心在这乱世中让历国占据一席之地,她虽是女子,志向却一点都不输男子。
“戟空,国家现在虽然日渐安定,不过……”莫妮安有心利用戟空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她有意拉进与戟空的距离,让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现在直接都是叫他戟空:“周边的那些小国并不安定,边疆时有战乱,朝堂上我并无几个真正可信之人,你可愿为朕分忧解难?”说是小国,那几个国家不比历国小到哪里去。
戟空听她信任自己,心下欢喜,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并未对莫妮安的话有什么疑心,虽然长久不能见到莫妮安,但是为了讨美人欢心,他愿意等,而且莫妮安本就还有两年多的孝期在身:“臣万死不辞。”
莫妮安心中满意,不过她可不是随便就把戟空派走的,她虽然不会带兵打仗,但是兵书可没少读,当下和几个文臣武将制定了计划:
当前有西方的几个强国正往这边攻来,历国和万国处在最中间,也是众国中实力最强的两个国家,是目前最安全的两个国家,周边的小国可就遭了殃了。而且几个国家一直不和,只有寻求万国和历国的帮助。
莫妮安才没有心情庇护它们,现在那个强国正攻打着庆国,她不想伸出援手,只想落井下石,在这战乱中分一杯羹。只是庆国看着历国没有帮他们的意思,一定会去求万国。莫妮安一方面出兵攻打庆国,另一方面,现在国家还算安稳,她准备亲自去万国,和万国皇帝好好谈谈,最好达成同盟。当然,莫妮安有独霸天下的野心,万国在她眼中也只是暂时有利用价值罢了。
莫妮安尚未动身,戟增就找来了:“女王陛下,臣斗胆像女王说明,臣在这世上最看重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是臣的犬子,另一个就是国家。”莫妮安一听就知道这老狐狸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只要儿子没什么危险,他就可以以国家大事为己任。还有一层就是只要儿子没啥私心,他也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心思。
莫妮安知他爱子心切,也知道他的拳拳忠心,但是戟空留在身边就是祸患,她怎么能留个祸患在身边。这些话是不能和戟增说的,但是若是戟空主动请战,戟增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她稍微和戟空说几句,戟空就明白了。他也是个热血男儿,建功立业,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也是他愿意的。眼看着安抚了戟增,请他帮着照看着历国。莫妮安把国家交给摄政王——莫逸风,她那些兄弟中唯一她能看得上眼的弟弟,然后就力排众议带着一个最信任的暗卫走了。
明面上是派遣了使者去万国,实际上,她女扮男装和暗卫很低调的去了万国。
“以后你就扮作我的侍卫,我在人前称呼你轩,你就叫我公子即可。”
轩很沉默,只是点点头。
摘掉面巾的轩看上去其貌不扬,实际上是她这些暗卫中最厉害的一个。倒不是说武功最高,只是轩不仅武功高,而且懂得些医术,会用毒,比其他暗卫还要多一层保障。
莫妮安不急着赶路,她在赶路的同时还在体察民情,看着自己国家繁荣昌盛是一件令人相当愉快的事。一路优哉游哉的到了万国,莫妮安有心见识见识万国的风土人情,更是放慢了速度。
“就是你的牛抵死了我家的牛,就你该赔!”
“我呸!是你家的牛自己死的,你有什么理由要我赔!”
“……”
那日木夏经过一个小村庄,眼见着几个人在路上拉拉扯扯,她心中好奇,走上前问了几句,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王某和张某本是邻居,素来关系也不错,今天两人一起去耕地。日头正盛的时候,两个人在地头坐着乘会凉,两家的牛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角相抵。两人在农村也不是没见过两个牛抵角,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张某家的牛最后竟然被王某家的牛抵死了。
在农村,家里的耕地几乎全靠一头牛来打理,牛就是家里的宝贝,现在张某家的牛眼见着死了,张某急了,让王某赔偿,但是王某哪里有赔偿的钱,况且他自认自己家的牛又没做错什么,是张某自家的牛不行。
两个关系本来很好的邻居就要吵吵嚷嚷的闹到衙门,但是这衙门不是什么干净地,周围的人都在劝两人,还是私下里了结,但是私下里了结,谁都不愿意吃这个亏。
木夏心中一动,道:“不如我出个主意,两位大哥看看这个主意是否可行,实在不行再去衙门。”
张某口气有些冲:“你且说来听听。”
此时人群中还有一人在暗暗留神听着木夏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
木夏微微一笑:“你们本是同村好友,只是一时疏忽大意,耕牛自己抵角死了,你们谁都没有过错,但是都有过失。可这就让你们好友之间反目成仇,实在是不该。依小生的主意,不如活牛同耕,死牛同剥,两位看着可好?”两个人本来听着木夏前几句话还有些不快,现在木夏把道理和主意都摆在那了,两个人觉得还可以,但是又有些犹豫。
这时候不知道哪家的说了一句:“我看这位公子的主意就不错,你们两家关系好,为了一头牛闹掰不值得。”本来两个人就已经有些动心了,现在有个台阶下,当然就和好了,两个人对木夏好一阵道谢。
一边看热闹的莫妮安不由得多看了木夏几眼,只觉得这人还有些小聪明。正准备离开,一直沉默的轩突然说话了:“有人偷了那位公子的东西。”莫妮安有些无奈:“那你就去帮帮他吧!”话音刚落,轩就已经擒住了一个半大少年,揪着那个少年就来到了木夏身边,木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妮安更无奈了,轩估计是个做了好事都不带开口的主。
“这位公子,你的钱袋被这个少年偷了,我的侍卫看见就帮公子抓住了这小毛贼。”
“我没偷!看你穿的光鲜亮丽,竟然这样冤枉人!”那毛贼还兀自狡辩。
木夏摸了摸腰间,钱袋确实没了。轩话不多说,直接上手,那毛贼把钱袋藏在了里衣的暗兜里,也就是轩能看见他的动作。
毛贼见钱袋被搜出来,面如死灰。木夏不是平白无故就心善的主,找个旁边看热闹的帮着把毛贼扭送到衙门,她还想谢谢眼前的这两位公子:“谢谢两位公子仗义相助,前面有一个茶肆,在下想请公子喝杯茶聊表谢意。”她说的言辞恳切,甚至弯腰微微行了个礼。
莫妮安见多了口头上说谢谢的人,只是落实到实际上的真没几个,一杯茶虽然算不上什么,况且她也喝不惯乡野小路上茶肆里的浊茶,但是这个人的话还是让她多看了一眼。之前没有认真看过她,现在看过去,正好望进木夏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不是寻常形容男子眼睛的深邃、风流多情或者炯炯有神等这些词语可以形容的。那双眼睛明澈、清灵,像长白山的天池一样澄澈,而池水会在黎明和黄昏交迭的时候,在光明和阴影之间变换更迭。莫妮安看不透这双眼睛,只是眼前人清秀的面庞因着这双眼睛多了几分令人惊艳的感觉。莫妮安有几分失神,等她察觉的时候,几息已过。只是她身上的贵气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她自己也很好的调整了神态:“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忙于赶路,委实没有时间。”
木夏也不勉强,喝杯茶能用多长时间,只是看着装,木夏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不屑于在茶肆中喝茶,只是人家公子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来日再见,木夏再请公子喝茶。”
莫妮安点点头:“好。”说罢就和轩一起回到马车上。
木夏只觉得这人定是身份尊贵之人,看见他的马车之后,心中更是吃惊。朱轮华盖,宝马雕车。车子端庄大气,马神采奕奕,双马并齐,看起来十分有气势。朱轮,看颜色应该是皇家贵族才能用的颜色,只是不知车里的坐是哪位。
轩仍旧是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只是心中犹疑要不要和自家主子说一声刚才的那位公子实际上是女子。他把钱袋递给那位公子的时候,手虚虚的在她的脉上拂了一下,倒是自己没有把错才好。他想还是等自家主子心中怀疑的时候再说吧。
莫妮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时不时在跟前晃悠,木夏,木夏,她记住了她的名字。读书人,看样子身上还没有功名,有缘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