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放下锄头,锁上门,背上包袱离开院子,此时已是中秋节了。
在并州买了匹黄马,心想,依照端木的看法,就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内心行为上而不是对方的看法对方的内心上。做自己要做想做的事,然后觉察那些阻拦自己让自己不安拘谨的身体反应,分析这些身体不适的由来,充分体验这些身体反应,然后通过顺其自然让它们自行消退的方法让它们消失。
常空感觉到自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感到似乎即将要面对新的陌生的体验,一种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却极可能正是那些胆大的人和其他人相处的体验。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和人打交道,如果能在这方面成功那就自己就强大了许多,意味着自己不再仅仅只能依靠武功生存。
自己也会轻松快乐得多,自己将要面临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并州位于大罗西部白江以北。向东是涂州,再向东是江州、庐州、到汝南。
常空暂时不想去找丁秋云,心想,先去涂洲游览一番。
一天之后来到涂山山脚下,把马寄在镇上客栈内,信步上山来。此时秋高气爽,两边秋叶飘零,凄凉冷清。
正一人怡然自得兴致勃勃的欣赏秋景,隐隐听到远处有打斗声,听声音还是高手。
但常空没有兴趣去看个究竟,谁知打斗声却越来越近。
走过去一看,三个人打得飞快猛烈。其中两人原来认识,竟然是玄虚子和松和子!另一人,仔细一看,是紫衣教的铜佛!常空在链州见过他,此时看他身法果然是那日在仙城山袭击自己和丁秋云的人之一。
玄虚子的膝盖受了伤,铜佛的掌力强悍,两人一起也不是铜佛的对手,已是险象环生。
常空运出真气剑飞到铜佛面前,挺剑向他刺去。铜佛一见常空到来,不由面色一变,跳到空中就欲化电光而走。
但是驾电光需要时间转化,常空跟着他到空中,又劈又刺不给他时间。铜佛于是用御气术御气飞逃。
常空全力追赶,松和子也飞到空中追赶,玄虚子就留在原地。
常空三人如风驰电掣,掠过高山掠过湖泊,从并州追到涂州,从涂州追到江州、庐州,一直来到东山府城外。
松和子轻功不济,在涂州就跟丢了。常空一人追着铜佛来到一个农家院子前。
铜佛停下不跑了。常空也落下地向他过去。
铜佛四十岁上下,面色青黑身材高长,并不是典型的伽蓝人长相。
这时,从院子里出来两人,一个黑衣,一个青衣。
不用动手,常空就能感觉到那个黑衣的是在仙城山的那个假佛使。
心想,自己不是这三人联手的对手,刚想离开。
那个黑衣人道:
“常大侠,你如此多管闲事,不怕晚上睡觉被打扰?”
常空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笑了下,道:
“我是铜佛的朋友。”
常空道:
“你们和罗汉会背后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黑衣人道:
“常大侠,好奇心太强可不是好事。”
“那就是一伙的?”
那青衣人向常空右方移动过来,铜佛也向右移动。
常空突地拔地而起箭一样射上高空,笑道:
“铜佛,当心死在女人手里。”
回到涂山,玄虚子和松和子正等在常空马旁等候。
常空落下地,把情况说了一遍,玄虚子道:
“要小心一点,那个佛使和青衣人都是高手。”
三人说了一会情况,常空和两人一起来到涂城,一起到悅来客栈。松清子如玄松玄清都在,银佛也在,还有一个捕快,银佛道:
“铜佛现在越陷越深了,听闻这么多人在追捕他,不但不加收敛,反变本加利,指使手下弟子到处抢劫掳掠,实是有辱出家人的修行。”
那捕快道:
“可恶,他们四处流窜犯案,难以捉拿。这些人也胆子太大,竟然连官府库银都敢盗。”
常空问玄虚子等人道:
“你们追了几个月,抓到几个人?”
玄虚子摇头道:
“说来惭愧,这铜佛网罗一大堆江湖败类,我们追了一路所捉到的都不过是些小喽啰,和罗汉会一样,这些人还经常被灭口。”
玄虚子几人在客栈住下。
常空不想参与追捕铜佛的事,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就辗转几条街,住在另一家客栈。晚上又变化面容换了衣裳住到第三家,这样可避免铜佛他们来暗算。
早上来到一家粥店吃早饭,想起几月前在仙城山的一些事。其中有一次那个青年男子说的话,“这就不仅是人界的事情……”。
心想,难道这些和尚们犯案的事背后还有更深的原因?看样子那些和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铁鹰那些人似乎为何唆使那些和尚这么做?
涟州那个神秘使者和那个比丘会大和尚是什么人?他们建待诏寺干什么?那使者说要“干大事……”。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大事,难道他们是要造反?这里的人很喜欢造反,小的造反时时有,大的也是几年几十年来一次,两三百年换一个朝代。
但要说和尚造反,却从没听过。和尚称为出家人,为避世才出家,他们造反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可那使者明显就是这个意思,比丘会是聚敛钱财的,可比丘会明显只是个工具,还是造反最有可能的。和尚造反倒真是千古第一遭,常空想到这,不由微微一笑。最近两年,许多事都是和尚有关,不是他们做的,也和他们有牵连,这背后一定有那些江湖人所说的“阴谋”
正在瞎想,门外有人声,几个人进来,带进一阵寒气。
常空没有看向她们,这一点和自己以前倒不同。以前的自己似乎对周围的人很关注,自己会不由自主观察来人的一举一动,但最近自己似乎没有了这方面的兴趣。想了一番,心中明白,自己已受到了那“心之武学”的影响,性情在转变。
却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就坐这儿罢,这儿安静些。”
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几个过来就坐在常空旁边最靠里的一张桌子。
虽然常空没有刻意的看她们,但不知是因为天性还是原先的性情,对周遭的敏感还是能让自己感觉到她们都是穿褐色僧衣的尼姑,一共四个人。
几个尼姑坐下,其中一个笑着道:
“小二,来壶上好的壶井,反正是师姐付账。”
另一个尼姑也咯咯一笑,道:
“师姐如今发达了,只隔几天才过来一下,生怕我们占她便宜。”
几人又叫了几盘菜,一壶素酒。
常空此时看了看她们,不由一阵意外。其中一人留着短发,一双大眼睛,幽黑扑闪,面色稍黑,但很俊俏。那头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少年男子,格外俊俏可爱。但此时自己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见到短发女子很心动的感觉,在故乡时,见到这种短发女子往往让自己难以自持。
一个尼姑又道:
“咱天天还得吃这些,唉!啥时能和了凡一样吃漱玉斋的鸡汁菇?”
另一人笑着道:
“那得你有那本事,勾引到智真师兄呀。”
那短发尼姑蓦然叱道:
“乱嚼舌头!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事?你是不是故意坏我的名节?”
那尼姑吃了一惊,吐了一下舌头,道:
“不敢了,不敢了。”
此时一个尼姑看了一眼常空,对另几人低声笑道:
“师姐们,你们看这人长得如何?”
其中一个也低声笑道:
“还过得去,就是那身衣裳寒酸了些。”
常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依旧是以前的青棉长衣,有些脏了。
几个尼姑低声说笑:
“那了法,你把他收了罢?也像了凡一样快活快活。”
“是呀,了法,你收了他。”
“呸,你们这帮下流胚子。”
一个又道:
“这人带着剑,也是个江湖人,”
“江湖人更好呀,好玩。”
几个尼姑不住地看着常空。
常空面红耳烧,十分的不自在。好一会,那几个尼姑才正经一点,一个道:
“师姐,建成佛国之后,是不是我们就威风了?想干啥就干啥?”
那短发尼姑吃了一惊 ,急忙看了看旁边一桌的常空,生气地道:
“了真,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说这些。”
那尼姑住口不说了。
常空听了好奇,心想,建佛国?什么意思?
吃完饭,结账离开,虽然对短发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心动,但还是喜欢。心想,我已准备用实际行动改变自己,那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便鼓起勇气向她们走过去,虽然紧张得手脚发软,心跳得扑通扑通,还是勉强到了她们跟前。那几个尼姑都看着他。常空牢记把关注自己的心,关注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语和感情,不去关注她们几人心里所想和她她们发光的眼睛。声音有些僵硬地道:
“几位大师,这顿饭我请了罢?我对佛法也很喜欢。”
这倒不是假话,最近几月,常空对佛教的经义越来越在意。因为佛经的含义比道教的经典更深刻,于端木所说的“心之武学”有相通之处,包含着深奥的人生之学。
几个尼姑相视而笑,一个稍年长的道:
“那如此就多谢施主了。”
说完就住口了,其他几个也没说话。常空一时又尴尬起来,但记得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心中,灵机一动,道:
“我可以坐这吗?”
旁边一个尼姑嘻嘻一笑,起身坐到那短发叫了凡的尼姑凳子上。
常空迟疑了一下,那年长的道姑就道:
“那你就坐下吧。”
常空于是坐下,心中牢记着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心上,就道:
“在下常空,敢问各位大师怎么称呼?”
有两个尼姑笑了起来,一个道:
“大师就不敢当,小僧了真。”
另两人道:
“我叫了法。”
“在下了缘。”
唯独那个短发尼姑看了一眼常空,没有说话。
了法道:
“师姐,常公子问你你的名号呢。”
短发尼姑不情愿地道:
“小僧了凡。”
常空看着她,亲切地道:
“幸会。”
常空忍不住还是打量了一下几人,年长的叫了缘,二十六七,长脸,皮肤略黄。了法一双大眼,眼白有些多,脸圆圆的,面皮略黄,约莫二十一二。了真尖下巴,内双眼皮,眼睛有神,是个俊俏美人,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了凡约二十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