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边几天打理铺子,重新布置,铺子焕然一新。又过两天,常空又陪关敏进了许多的布花玩意,关敏雇了一个二十八九的妇人,和妇人两人轮流守店。
这几日常空想和关敏亲热,但关敏又开始冷淡起来,有时侯甚至是粗鲁地直接拒绝。常空知道新开店,她又忙又累,也就不打扰她。
转眼半月过去了,关敏依旧晚上一个人睡,不理常空。常空不解,就问:
“你还是一个人睡?”
关敏道:
“我很累,你要想做去怡红楼吧。”
常空难以相信,道:
“别人相好害怕男人去怡红楼,怎么你我倒想我去?”
“那不正合你们男人的意?我不管你,你也别烦我。”
常空心中有气,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道;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想骗我的钱开铺子,达到目的就又不想理我?”
关敏不说话,翻身不理常空。常空无奈,只得去另一间房睡。
一连几日,常空都在江边坐船看江景,晚上就睡客栈里,失魂落魄一样。
谁知过了两天,关敏又来找,粉面含威,道:
“我是很累了,你给我一点空间好不好。不是不想理你,我有时也挺烦的,你别太粘人了。”
常空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心中一阵高兴,道:
“哦,原来如此,你又不说,我不知道呀,那我以后不会总去找你。”
关敏淡淡地道:
“好。”
常空心想,原来她和自己脾气一样,也不喜欢被人粘着没时间一个人呆着,这不正好?自己也想要这样呢,自己也想要这样的空间。
两人一起去江边的酒楼吃饭。晚上没回屋子,就是酒楼上的客房住下,两人过得很开心。
关敏盯着常空的眼睛,笑道:
“我曾经很讨厌你,觉得你又蠢又呆,原来其实也是不太老实的。”
常空心中不悦,也只得道:
“哪里不老实?”
“明知故问。”关敏笑道,一下子投进常空的怀里。
一日,常空正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迎面过来一人。常空一愣,这人面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年见过的白衣秀才严明樟。心想糟了,正想躲避,严明樟已看到自己,向自己抱拳道:
“张兄弟别来无恙?”
常空想装作不认识,但这明显行不通,只得抱拳,道:
“还好,严兄在这做什么?”
严明樟微笑着道:
“快到清明节了,来买些物事。”|
“噢。”常空正想就此离开,突然旁边店中一个人出来道:
“严兄,好久不见。”
严明樟抱拳道:
“赵兄,一向可好?”
两人攀谈了几句,严明樟道: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金风张兄弟。去年在望江楼多亏他援手,不然就栽在宋德吴石那些人手里了。”
那人二十八九,面皮白皙,单眼皮,身材高长,看样子是北方人。那人向常空抱拳,道:
“在下黄江甩手镖赵元奎。”
常空只得回礼,道:
“幸会幸会。”
那人笑着道:
“走,去喝两杯。”
常空想拒绝,严明樟看着自己。常空心想,上次不接他的金创药,显得自己多心小气,这次再不和他们喝酒,显得自己太孤僻了,自己不正是要改变自己的性情吗?这不该努力改变了?于是道:
“那好,我正口渴呢。”
严明樟微微一笑,赵元奎乐了,一把搂住常空的肩膀,道:
“哥们,走!”
进了大堂,三人坐下,赵元奎叫小二加酒加菜,又添了两双筷子。
几人一边吃酒一边说话,赵元奎道:
“如今这神教闹得实在是厉害,已接连攻下清州、苍州、路州等地。北方黄江的靖北王又造反,伽蓝人隔三差五过来抢掠,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严明樟道:
“这确实形势有些糟,希望皇上尽快平定下来。”
赵元奎道:
“唉!都怪去年的那个刺客,好好的朝廷让他毁了。”
常空道:
“毁了不好吗?那个皇帝昏庸残暴,换皇帝不好?”
赵元奎道:
“好什么?现今这个皇帝也好不到哪去,下面在打仗,他还在选妃修园,都是一样,当了皇帝都是一样,还不为所欲为?”
正说着,几个人进来,身穿红衣,原来是两个捕快。两人拉着一个肩带枷槛的人,那枷看起来又厚又重,压得那人腰都弯了下去。
赵元奎忙住口不说了。
那几个捕快坐下叫酒,那犯人就瘫坐在地上,篷头垢面,不言不语。
严明樟看了下那两捕快,抱拳道:
“何捕头,赵捕头。”
那两人忙礼,道:
“原来是严庄主。”
严明樟道:
“这地下的什么人?”
一个捕头道:
“殴打城外的陈庄头,陈庄头是好惹的吗?那是刘知县的大红人,催租从来不落空,这蠢货还拒租打人。这下押到江北工地上,也别想回来了。”
几人喝完酒,赵元奎离开。常空和严明樟一起来到街上,走着走着到了关敏的花铺,常空道:
“进去喝点茶。”
常空向关敏介绍了一下严明樟,关敏道了个万福,严明樟作揖。
常空明显的看到关敏看严明樟的眼睛一亮,有些害羞,又大胆地看了一眼他。
两人进后面屋子喝茶,关敏雇的袁氏过来要过来倒茶。关敏进来,让她出去,亲自泡上好茶给两人。
严明樟忙道谢:
“多谢弟妹。”
晚上时分,常空来找关敏,关敏交代了半天袁氏才和常空离开。
一连几天,两人相处融洽。过了几天,关敏看着常空的眼神躲闪不定,常空心下狐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一日房东过来,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悄悄地对常空道:
“常兄弟,那女子是你夫人还是相好?”
“相好,怎么了?”
妇人低声道:
“你得小心点,女人也是很花心的。那天我在状元街路过,那家江风花是你的铺子吧,你的相好在那里和一个白衣大少爷在那嘻嘻哈哈,你得多个心眼儿,别大意了。”
常空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一阵心疼,道:
“那是她的铺子。你确定看到她和一个白衣的家伙在说笑?只是说着玩吧?我总不能不让她和男人说话,她做生意呀。”
妇人怪怪地看了一眼常空,道:
“我只是把看到的说给你,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我没说。”
常空心想,白衣大少爷,难道是白衣秀士严明樟?严明樟不像是这种人呀?想了想,晚上就坐在对面酒楼的二楼里。先坐在另一边,等天黑得厉害时,就坐在临街窗户那里。窗户上有盆花,正好挡住常空,常空从花的间隙里可以看到对面关敏的花铺。
一直坐到月上中天,关敏上门板离开,并无别的男子踪影。常空心想,自己多心了。
正欲下楼,一个男子上楼来。彼此一见,不由一愣,正是严明樟!
见到常空,严明樟明显很慌乱,常空心下想,难道房东说得是真的?严明樟镇静下来,向常空抱拳,道:
“常兄弟也在这?巧了。”
过来坐下,严明樟让小二上酒。常空把眼睛向楼下街上看去,关敏正过街向这边走来,常空脸色一下变了,心想,难道是和严明樟来这里相会?顿时呆呆地看着下面,一时失魂落魄浑身冰凉。
看了看严明樟,三十岁上下,面白斯文,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难怪关敏喜欢他。
正乱想着,却见关敏又从下面跑到对面去,手中还抱着个油布包的东西。心下奇怪,不是来找严明樟?她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和严明樟吃了一会酒,常空告辞离开。
回到屋子,关敏正冷冷地坐在桌旁,见常空过来,恼怒地站起来,道:
“你去哪了?现在都快亥时了,你在外面干什么?”
常空先见她发脾气,不由一惊,随即心里却很高兴,看她生气的样子,倒更比平日可爱。便道:
“碰到熟人,喝了一会酒。”
关敏道:
“哦,熟人?那就忘了家里还有人?男的女的?”
常空一呆,忙道:
“当然是男的。”
关敏生气地坐下,道:
“吃饭,我先热下这只鸡。”
“鸡?”
“对,看你这几天好像瘦了,晚上回来时特地在啧芳斋买了只花鸡给你吃。”
常空一阵甜蜜,忙道:
“谢谢。”
“你客气什么?”关敏不悦道:
“快坐下。”
两人吃完东西,上床緾绵。
一连两天两人都很亲热的在一起睡觉。
第三日,常空见关敏有些生气的样,忙道:
“怎么了?生意不顺?缺银子周转?我给你。”
刚要去掏怀里,关敏道:
“不是铺里的事,房东昨日来催房租,这月房租还没给,你也不记得这个,我整天忙得东倒西歪,你却连房租都不会交!”
常空忙道:
“我现在就去交。”
关敏道:
“不急,我们总是租房子也不成事,这间房子又好潮湿,住着不舒服。”
常空道:
“不潮湿呀,可能有些阴冷。”
关敏道:
“我们买间宅子吧?你还有多少银子?没有自己屋子住着心里总是不安。”
常空心想,有道理,租别人的房子害怕被人赶走。她又是女人,更想要自己的家,想着,心里很高兴,道:
“我们买屋子!”
“好啊!”关敏道。
两人转了几天,终于在望江街边买了一个院子,足足用了一百两银子。
望江街游人商旅多,有些嘈杂吵闹,但关敏喜欢,常空也就随她。看到关敏兴高采烈,常空也高兴。
接下来几天,常空帮关敏看铺子,关敏忙前忙后的打理屋子。一应旧家俬全扔掉,换上新的梨木的,看着常空有些心疼,但关敏高兴,自己也就不说什么。
换上新的帷幔家俬,修茸花草,又花了近一百两。
能看到关敏的笑容,常空觉得花再多的银子也值。
因为连着几天要布置新的屋子,关敏叫常空住客栈,常空只得住在客栈里。
常空无聊,一人来到江边,叫了一只船,溯江而上,行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来到靠北岸。
江北岸是崇山峻岭,森林连绵,人迹罕至,风景优美。
船家无法靠岸,道:
“客官,那边都是岩石悬崖,水流甚急,不能近岸,还是回去吧。”
常空扔给他一小块银子,道:
“你回去吧。”
说着飞过河面到了对面悬崖之上,船家吓得目瞪口呆,赶紧摇船离开。
常空站在崖上,向北观望,崖前方不远,有一条河流,蜿蜒曲折,流进大江。
却见密林之中有锦旗闪烁。不由大奇,以为看错了,再仔细一看,是真的有。不但有锦旗,还有一队船只向沿着那条河向江中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