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他回来了
我眼皮越来越沉,母亲看出了我的异样,大声喊我,我虚弱地笑笑,正想也跟她交代几句,头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
或许是被打了麻药的缘故,我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像之前生小久那样,做恶梦,垂死挣扎。
我睁开眼时,人已经在病房里躺着了。
我有刹那的恍惚,身体冰凉而麻木,抬起僵硬的手碰了碰肚子,是瘪的。
孩子已经拿出来了。
孩子早产是我的错,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
是不是……
我忽然不敢面对。
此时有说话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嘘,妈,小点声,别吵着二嫂了。”
“是。可苦着她了,发生这样的事,唉……”
我心又往下沉。
发生什么事?是指宝宝,还是乔莫……可听婆婆的语气,却没感觉到多大的伤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赶紧找好,他们等着呢!”
“唉,就是想着他们,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二嫂。发生这么多事,她一直咬牙硬撑着。那小身板瘦得跟竹竿似的,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要她别生了……”
“哎呀,妈,你心疼二嫂,以后对她好点不就完了?弄好了没?咱俩快去吧,等下医生要说我们了。”
“好了,好了。”婆婆急急忙忙地在我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然后与乔篱又一阵风地走了。
我更加茫然,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伸手触动了床头的按铃。
几秒钟之后,一名圆脸护士匆匆忙忙闯了进来,不等我说话,她就问我,“二少奶奶您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肚子疼不疼?出血多吗……”边说着边过来掀开了被子查看。
我被她这连珠炮似的发问给绕懵了,直着双眼看她,她双手轻轻按压了下我肚子,我直觉得腹痛如绞,不由得闷、哼了声。
“恢复得挺好。”她点点头,抬头看见吊瓶的液、体已空,又惊呼道,“差点就排空了,真是危险!乔家的人呢?刚刚还有那么多人挤在这里,怎么现在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我也很想知道。”我终于有机会说了一句话,“我宝宝,他们,还好吗?”
问了之后,因太过紧张,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圆脸护士挂上了旁边一瓶点滴,才抽空回答我,“宝宝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是早上8点“这个时候应该在洗澡。”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啊”的一声。一直高悬着的心落了地,我连声问道,“他们都好吗?男孩还是女孩?乖不乖?现在给他们喂母乳还是牛奶……”
圆脸护士瞪目结舌地看着我,喃喃道,“好像你才是孩子的母亲吧?”
我不好意思地讪笑,心中却道,你现在也终于被人问倒的滋味了吧?
不过这个护士也是挺好的人,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了我。
我生了两男一女,分别是2千克、2.5千克、1.8千克重。除了女儿比较瘦小,住了一天的保温箱之外,都没有什么问题,健康得很。
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不由得长长地吁了口气。
“您呀,可算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您大概不知道吧,昨天您才刚送到这里来,乔副总裁就回来了,听说他也才做过手术不久……”
“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再说一次?”
“我说乔副总裁乔莫回来了呀!他做完脑颅手术后,一清醒便赶回来了。看他眼睛肿得像馒头,头颅肿大如箩,可他却完全不顾自己,全程参与了您手术的过程。把您推出手术后,他都累晕过去了!”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没死!
我被巨大的狂喜冲昏了头脑,沉醉在重逢的酸甜苦辣里。
圆脸护士还在喋喋不休,“您大概不知道吧,关于您和乔副总裁的故事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杂志报纸上,医院外面这两天都有媒体记者蹲守……”
“二嫂,你醒啦?”乔篱率先提着一袋东西进来,打断了护士的话。
我一看,都是婴儿用品。
我虚弱地冲她笑了笑。
这时有几个护士陆续推着三辆婴儿车进来,婆婆跟在身后。
我看见三个宝宝分别躺在婴儿车里。
我的心立刻变得很柔软,忍不住想坐起来,看得更清楚一些。
没想到,才稍稍一动,便有大量的液、体从下、身涌出,一阵又一阵,身下瞬间一片湿、热。
我身形一僵,紧接着头脑一阵昏眩,这血,出得也太多了。
我连忙又躺好,婆婆很紧张地挤过来摸我冰凉的额头,又掀起被子看我下、身的情况,脸色一变,冲护士们喊,“快去叫医生!”
我心想不过是出点血,婆婆太过大惊小怪了吧?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越来越冷,头脑也渐渐迷糊。
我伸手朝着婴儿车招了招,虚弱无比地道,“给……给宝宝我,我抱抱……”
婆婆勉强笑了笑,将我的手放回被子中,掖了掖被角,“孩子什么时候抱不可以?你才刚生产完,身体还虚着,乖,别乱动,好好休息要紧。”
我心中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便固执地又伸了手出去,“我就想抱抱……”
三个小家伙突然毫无预警地大哭起来,婆婆、乔篱跑过去哄。
我的手臂无力地伸着,明明隔着宝宝只那么短的距离,却像隔着天涯海角。
我意识渐渐模糊,心想:反正我的孩子们已经安全降临了这个世上,乔莫也回来了,如果老天妒忌我太过幸福,要对我作出惩罚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再次醒来,我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四周,脑海里仍是一片茫然。
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生完了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
我动了动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躺得太久的缘故,只有种麻木的冷,知觉很是迟钝。
而趴在我床边的人也被惊醒了,他抬起头来,我便看到了那一张梦牵魂绕的脸。
即便这张脸因浮肿而有些面目全非,可我仍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跟以往不同的是,他那双一直灰蒙、没有焦距的眼眸,此刻灵活地转动,漾出浅浅的笑意,竟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