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问于尔等,可有此事?!”
闻听此言,一众文官稍稍抬首,面面相视。
而李斯则眉头微皱,心中叹息一声,垂眸说道:“回大王,确有此事。”
“哼!”
秦王政冷哼一声,漠然说道:“寡人早已有言,为之官吏者,当勤与书牍史册,不可修习巫道!既已知晓,缘何未曾见于尔等上报?!”
一众文官齐齐躬身而拜,高声喝道:“臣等有罪!”
议事厅内。
秦王政未曾言之平礼,一众文官亦未敢起身。
场面一时诡异宁静。
倒是右侧武将官列,众人皆尽松了口气。
他等只擅行军布阵,若论阴谋诡计,除却王翦尉缭,剩余人等加在一起,也未是九卿之一敌手。
如若不是大王帮之扳回一城,鬼士校尉明克敌,今日恐已危矣!
许久之后。
秦王政终于开口,一甩衣袖,出言说道:“起来吧!”
“谢大王!”
一众文官,缓缓站起,立于一侧,未敢就坐。
秦王政漠然环视,稍顿片刻,冷然说道:“既然尔等未有辩解,那至此一事,便亦坐实!”
“传寡人令,问责北地郡守,治其不职之罪,剥其官身,流放边境,为一卒吏!”
“喏!”
宦官应声而喝,持笔书写,随之拿起锦绢,小跑而去。
秦王政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微闭双目,摆手说道:“既已无事,便退去罢!”
“喏!”
一众文武躬身一礼,接着鱼贯退出门外。
至此。
朝争三日,在以秦王强势偏颇之下,暂时停滞。
然则,此事便会就此,落下帷幕?!
宫外。
王翦叹息一声,冲着身旁一众武将说道:“自即刻起,搜集文官罪证,以备后续争端!”
“喏!”
……
另一边。
赵国之地,宜安城外。
婉玉一路风餐露宿,受尽坎坷,终于来到此处。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婉玉自身后布袋之中,取出又填数道缺口的土培大碗,走至一处小河沟处,亦顾不得水源是否干净,舀起一碗,直接一饮而尽。
随后小心翼翼,自怀中取出已然风干,堪比土石坚硬的粟米干饼,掰下指肚大小的一块,放进嘴中,用口水软化,缓缓咀嚼起来。
吃饱喝足,稍事休息半刻。
婉玉再度起身前行,来至官道之上,等待起来。
未几。
一名牵着牛车的老者,缓缓走来。
婉玉见此,赶忙上前,微微屈身一礼,出言问道:“敢问老丈,可知月前,秦赵两国交战之地,亦在何处?!”
老者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后退数步,皱眉说道:“你是何人?问此做甚?!”
不怪老者警惕,实在是此时的婉玉,属实难以观之。
满脸灰黑不说,因而整日在外,心中警惕,亦未洗过身体。
头发一缕一缕,黏在一起,衣服破破烂烂,酸臭无比。
如何看来,都像是一路乞讨而来的难民。
再加之其问询军士战死之地,老者第一想法,便是婉玉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否简陋,发上一比死人之财。
而婉玉身为女子,见之老者举动,心中亦感尴尬至极。
赶忙退出丈外,咬着嘴唇,垂首说道:“惊扰老丈,勿要怪罪。”
“奴家问此,亦只是想,寻于夫君遗骸,好带回葬入祖地。”
“还望老丈,不吝指点。”
闻听此言,老者瞬时怔然,愣愣问道:“你从何处来此?!”
婉玉默然片刻,实话实说道:“西边。”
“走了多远?!”
“已过千里。”
老丈动容,怔怔片刻,叹息说道:“难为你一女子,竟肯跋涉千里,来为夫君收尸,助其可进阴司。”
“难得,难得啊!”
“不过,你亦可为之,白来一趟啊!”
说罢,老丈微微摇头,抬手指向一侧,沉声说道:“可见那处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