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以后她就交给我吧
有些人的不着调是天生的,但是先天的家庭优渥加上后天富家子弟对于人情世故的敏感程度不比常人,傅千烆看着不靠谱,但实际上心细如发,有些事情即便颜璐瞒得滴水不漏但他还是有所察觉。
颜璐虽然在情感表达方面有障碍,可她心如明镜,有许多事情她知道瞒不住傅千烆,可她偏生装傻充愣。
然而有些东西是无形的,不是你想压就能压下的,某个心念百转的瞬间,你会想要撕破自己的人皮露出可怖的獠牙利齿。
你明知道看到人皮下的真面目的人会仓皇逃跑,可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撕开人皮,让他看看藏在更深处的某种东西,让他看见真真正正的自己。
“莫司言喜欢和他一样的人,除此以外更喜欢在某一种方面情感过度偏执的人,譬如我,也譬如以前我们抓到的申鸣。”
申鸣是个灵感枯竭的画家,自诩神明审判世人,其实莫过于自己对于血腥以及更深处的某种东西执拗的偏执。
而颜璐则是在极端的环境下关闭了情感通道让自己变得麻木的木头人。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莫司言极度欣赏或者是喜欢的人。
以前颜璐认为莫司言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或者是变态,但是现在她明白了,真正的疯子是很难以在社会上维系生存的。
曾经她认为无坚不摧的莫司言有了弱点。
他的执拗和偏爱是一种情感诉求,而当他有了这种情感的时候意味着他也具备了这个情感的弱点。
这是她逃离莫司言那么多年中唯一一次看到过可以摆脱莫司言的希望曙光,正是这一点缥缈的曙光让她铤而走险私下调查。
莫司言的暗网出乎意料地广大,甚至拔萝卜带出泥一样牵扯出背后更多的惊心动魄的利润纠纷。
在精神病院时她遇到了秦毅,秦毅告诉她林家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瞒着傅千烆去了林家,差点在那里丢了一条命。
她不是血腥里来去的杀手,也不是越战越勇的变态,她只是个普通人,然而当她在林家面对职业杀手的时候她明白了——她本人也或者是她做的某些事情触及到背后某些人的利益,有人容不下她了。
她凭着本能以及小聪明在这条血腥的道路里游走,她所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摆脱莫司言的契机,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得到的是什么,但她想,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死罢了。
然而她的这个最坏结果被傅千烆读取到了,他再一次告诉她:“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陪你一起。”
她心脏一紧,背抵着那人结实宽阔的后背,硬生生将“好”咽进肚子里。
正如傅千烆不着调是天生的,她的不善表达或许也是。
她迎着刺骨的山风,她吸了吸冻红的鼻尖率先转移了话题:“陪我爸喝一杯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傅千烆犬牙叼着烟利索地从随身物品中拿出了几瓶好酒,颜璐买酒的时候他还纳闷莫不是自家宝贝终于要对自己这个大帅哥下手了,没曾想是用到这来了。他用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啪嗒一声开了瓶盖,一转身被颜璐从他嘴里抽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傅千烆叫嚷着:“哎哎哎,咱爸跟前不抽烟成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带坏的。”
颜璐挑挑眉,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才从她嘴角弥漫出一丝迷离便被风吹散了。
她看了一眼颜兴,又看了看傅千烆,语气中有着一丝丝淡淡的挑衅:“怎么地,你们俩是能打我还是怎么着,教我抽烟的是你们,不让我抽的也是你们。”
傅千烆这段时间经常被张翠花女士不知道哪个公众号转发来的鸡汤文章洗脑了,满脑子都是吸烟有害健康理论,这回被颜璐堵得严严实实他英明一世竟然找不到词反驳,他无奈回头看颜兴一眼:“你看看你家囡囡,既不温柔又不体贴,伶牙俐齿地一点都不可爱!”
灰蒙蒙的冰冷墓碑上,颜兴依旧保持着一抹浅淡的微笑没有回应,能回应傅千烆的只有山风。
傅千烆似乎有点明白颜璐面对空荡荡的家时那一句“我回来了”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颜璐从篮子里找出了几个酒杯整齐地摆在墓碑前,她将一瓶高度的白酒倒在杯中,剩下小半瓶提在手里。
傅千烆还不依不饶地数落颜璐平日里的种种恶行,又是不乖不萌又是心里藏了一肚子坏水,数得正起劲的时候冷不防看见颜璐仰头灌了一大口白酒吓得魂都飞了。
“宝宝宝!酒酒酒伤身!”傅千烆几乎是飞扑过去将颜璐手中的酒瓶子夺下,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颜璐一抹嘴角,无辜地瞪眼看他。
傅千烆看一眼手中一下去了三分之一的白酒,又看看面不改色的颜璐,再闻了闻酒瓶子。
“这TM就是白酒啊,你怎么当开水喝还一点事情都没有!”傅千烆觉得自己真的是活久见了,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抽烟吐烟圈也就算了,把命案现场当自家后花园跑也就算了,TM现在把白酒当白开水喝?!
到底他是男人还是她是男人!
颜璐无奈地耸耸肩:“我从三五岁的时候我爸每顿饭前给我筷子沾点酒给我喝,到了再大一点的时候时不时让我喝上一杯,再加上我身体里解酒的酶分泌得大概比常人快速一些醒酒也比常人快,所以我酒量勉强将就过得去吧。”
傅千烆瞬间爆粗口:“你TM管这个叫过得去?”傅千烆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子又看了一眼颜兴,如此视线来回平移数次以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数落道,“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囡囡。”
然而颜兴却依旧保持着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们。
大概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人的情绪也难免会被气氛感染,傅千烆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悲伤。
他心里叹了口气,将剩下的小半瓶与颜兴墓前的杯子碰了一下,仿佛这是一个庄重的誓言,他提瓶仰头对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瞬间席卷全身,浑身仿佛冒出了热活气。
他郑重地道:“算了以后你也别担心了,以后她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