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莫名其妙的一家子
“这是怎么了？”颜璐先傅千烆一步上前，恰好站在两碗白米饭的前面没再向前迈步，她看阿峰的父母脸色阴沉，再看阿峰表情也不是很好看，而年幼一点的阿林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颜璐，站在最后头诧异地望着她，眼带三份惊喜。
阿峰见是颜璐，语气缓了两分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东西了。”
颜璐嗯了一声没说话，视线不经意地从地上散落在地上的狼藉一扫而过。
往往桌上的东西掉落在地时会垂直落下咣当碎裂，飞溅的碎片不超过一个成年人的一步范围。可如果掉落的物品是受外力影响，比如说在一个人愤怒的状态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出去，物品落下以及碎片飞溅范围以及倾斜角度或者是物品移动速度是正比的，力气越大东西甩出去越远，撞击平面时碎得也更彻底。
傅千烆走过来弯腰将完好的空碗捡起来语气平常道：“碎碎平安好兆头，来来来我们收拾一下。”
他天生就有让人不容抗拒的魄力，即便是稀疏平常的语气，可听到的人已经下意识地弯腰跟着一块收拾了。
颜璐将一个装花生瓜子的果盘捡起，眼角余光瞥了阿峰父母一眼，二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但是若是细看能够看得出阿峰的父亲脸部毛细血管充血眼角赤红，绷成一条直线的下颚似乎在咬紧牙关隐忍着点什么。
傅千烆手脚利索地将东西收起，熟稔地开始散烟，阿峰的父亲本想拒绝，可能是看见是软中华便接了过来别在耳朵上生硬地说了声：“多谢后生了。”阿峰的母亲将东西重新放回食盒里，两鬓花白的头发有一缕掉了下来挂在脸颊上，显得整个人憔悴又疲倦，她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平常地看向颜璐：“我听村里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小时候颜璐和阿峰阿林他们常常在一起玩，因为颜璐懂事早，所以经常肩负着照顾小伙伴们的重任，因为她懂事有分寸，村里不少大人省了照顾孩子的心思，多了时间去地里干活，也因为这样村里的大人都格外喜欢颜璐。
当时阿峰的母亲尤其喜欢颜璐，还曾经说过要颜璐长大了嫁给阿峰，可这会不知道怎么地，颜璐无端地在阿峰母亲这句语气平常的话中读到一丝怨毒之意。
颜璐压下心里的异样尽了礼数笑道：“回来两天了，一直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还没有时间去看看你呢。”
阿峰的母亲嗯了一声，刀刻般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很是严肃难以接近，她眼神淡淡地看了傅千烆一眼，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从一旁拿了扁担将收拾好的东西嘿咻一声挑起在肩上。
“我先回去准备晚饭了。”阿峰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颜璐一眼，应该说是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挑着两个大篮子离开了。
阿林看看母亲又看了看在场的人，他局促地站在最后头没有说话。
阿峰的表情要缓和很多，他看了一眼放在门边的篮子说道：“你们也来祭拜老祖宗啊。”
颜璐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而这时傅千烆已经自觉地走过去将篮子提过来，一边将篮子里的供品摆在桌面上一边回头看阿峰几眼：“早上的时候我们还念着要不要叫上你们一起来呢，谁知道你们出门比我们还早。”
或许是因为在老祖宗面前打翻东西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阿峰的父亲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在颜璐的眼角余光中，他的下颚线一直是紧绷着的，不难看得出他是咬紧牙关的。
这种隐忍不发的异常让颜璐格外在意，但她不能直接问，只能压下疑惑假装无意地去看阿峰身后的阿林。
阿林比颜璐要小上半岁，多年不见已经长得和他哥一样高了，彼时他理了个干净利落的小蘑菇头，瘦削的瓜子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孩子的天真，在他与颜璐的视线碰触到一起的时候，他害羞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宛若刹那间厚重的乌云缝隙中投入一缕阳光顷刻间撕裂阴霾光芒万丈。
颜璐回以一个轻淡的笑，而后两人无言。
不得不感叹男人的友谊真的来得很奇怪，傅千烆抽着烟和阿峰的父亲聊上了，彼时正在聊傅千烆是做什么工作的。
傅千烆摆摆手：“嗐，我家做点小生意的混口饭吃不提也罢。”阿峰的父亲抽着傅千烆给的软中华，表情好似缓和了一些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心里的压抑已经装不住了化作了叹息吐出来。
傅千烆见状笑了笑，那个笑格外地圆滑。
“嗐叔叹啥气呢，大过年的开开心心的，你看你家两个儿子也长大了该娶媳妇了，再过不久就该抱孙子享福了，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有啥好叹气的。”
闻言，阿峰的父亲鼻子哼了一声看了阿峰和阿林一眼，那眼神傅千烆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他不爱上学三天两头就街头打架被老师请家长，他爸就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生儿不如生叉烧的眼神看他。
“指望他俩能让我享福？我怕被他们气得躺棺材！”
果然天底下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是一样的，傅千烆心里道很好，看来我爸当初说迟早被我气死是发自内心的。傅千烆摆摆手嗐了一声：“叔啊，大过年的这话不吉利咱不说这个了啊，年轻人嘛哪有不惹父母生气的，气过了就好了消消气，你看我现在人模人样的，我爸以前还提着鸡毛掸子追着我跑要揍死我重新生一个呢。”
阿峰的父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看着傅千烆痞里痞气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面相实诚地点头：“那你爸说得对，生儿不如生叉烧。”
“……”傅千烆嘴角的笑僵凝了一瞬，又无所谓地摆摆手，“嗐，那叔就更别和叉烧置气了，你看婶子都回家了，咱们也赶紧回家一家团圆吃个年夜饭，晚点有时间我们一块去放烟花放鞭炮，改明儿有时间我们还能喝两杯。”
阿峰的父亲虽然气在头上，但这气又不是傅千烆招惹来了，纵使心情不太美丽，但也不会太对外人生气，他忍着一肚子不快眯着眼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傅千烆，又看了一眼在祖宗面前点香的颜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远的叹了口气。
“你是丫头她从外头带回来的男人吧，怎么认识的。”阿峰的父亲突然开始以未来岳父的口吻询问傅千烆。
傅千烆无所谓地摆摆手：“一个地方工作的，她看上我了非要赖着我。”
颜璐点香的手一顿，回头报以一个“你TM找打吗”的眼神。
阿峰的父亲明显不屑地切了一声，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你？
要不是新中国成立再无牛鬼蛇神傅千烆真的怀疑眼前这个人被他岳父大人夺舍了，简直就跟他做梦时梦到的一模一样。
阿峰的父亲说话直接，在表达了不屑以后还大大咧咧地提起了当年的往事：“璐丫头配你可惜了，当初我就给我家不成器的两个儿子跟老颜提过亲，要是当初老颜答应了这亲事我哪有今天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