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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起码我不值得

“你为什么整天让我跟着你。”

“保护你呗~”

“……放屁。”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哎我说你这女孩子怎么这么抗拒别人对你好呢。”

……

“你没想清楚。”

“不清楚的是你,不坦诚的也是你。”

……“你能不能屈尊降贵地相信我那么一点点,你这样让我身为雄性的自尊心很受挫。”

……

“我在你面前从未说过假话。”

……

07:25,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恰好是黎明将破未破时分。

观察室的病房里没开灯,颜璐躺在病床上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听见医生交待傅千烆的情况。

颜璐也不清楚这是每位病人家属必经的仪式还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可以在病房里说,可是医生却偏偏要把病人家属叫出门,隔着那一扇薄薄的门板,做一些决定病人生死的决定。

上一次这种场景时颜璐在门外,这一回在门里。

“病人吸入浓烟太多了造成了吸入性损伤,万幸身体底子好,好好养着就行了。他背上大面积烫伤小心养着,这段时间尽量趴着睡常换药,对,没事,都是皮外伤。女病人的伤相对要严重一点……”

门缝外有脚步踩着影子经过,小铁车啪嗒啪嗒走远咣当咣当回响,直至外面的说话声淡了,车轱辘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颜璐平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瞳孔深处映出缥缈无助的无措,这使她下意识地偏头向邻床望去。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她半撑着起身,双手软绵绵地像面条一样,她咬狠了牙才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左手拔掉了针头。青色的血管中飙出两滴血珠,瘦削的手背由于输液的缘故皮肤过分苍白。

颜璐不管自己如何,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地上向邻床靠近。

邻床铁架上的输液袋只剩下一小半了,药液顺着软管一滴滴往下掉,在将亮未亮的光中,那个人的胸膛有规律的一起一伏。

颜璐莫名地鼻子一酸。

她坐在病床前的地上,将头靠在床上,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光望着傅千烆。

她真的不知道莫司言会对林家下死手,她也真的不知道傅千烆会冲进火里,她如果知道,她一定先将人救出来。

傅千烆五官的轮廓很深,纵使睡着的状态下,他的五官在昏暗的环境中还是能显出明暗区间,凌厉的五官如同茹毛嗜血的黑豹颇具攻击性。

颜璐喜欢这种攻击性十足的血腥气,尽管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可现在她突然不敢喜欢了。

在五楼上视线不明的情况下,他仅仅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往下跳了。

他太相信自己了。万一自己想让他死怎么办。

万一是死路怎么办。

他真的也跳吗。

颜璐不敢往下想。

她不敢拥有这份欢喜与信任。

她望着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出某些让自己可以干脆地放手的东西。

她想过这一辈子打算天塌下来也自己扛,扛不住了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反正她无所谓了,没有牵挂。

可是说再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尽管她一脚踏在暗无天日惶惶不可终日的世界里,她满手脏污,她连呼吸的都是腐臭发烂的空气,可她仍然心存一点侥幸:万一呢,只要活下去,万一有哪一天我能过上平静正常的生活呢。

抱着这种万一,她尝试着与傅千烆有所交触,尽管自己的身份是嫌疑人,而他是警官。可这是她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唯一的变数。

尽管这位上司直男癌、自恋、动不动就做出一些非人类的行为,可颜璐把那称之为“变数”。

可是,她到底想的还是太天真了。正常而平静的生活不是她伸手就够得着的,这中间还隔着一个莫司言,隔着秦毅,隔着许许多多的东西,隔着那些肮脏不可触的曾经。

她似是想明白了自嘲一笑:“你说你,白长了一张脸,怎么就不长脑子呢。”她耳语似地小声说道,“你当哪个女人都柔弱无助哪个女人都值当相信吗,你当哪个女人都能当你的宝贝吗。”

她又看了他一眼,随即给自己做了个总结陈词:“起码我就不值得。”

傅千烆在沉沉睡着,大概也听不见颜璐说什么,想起平时他要是听见自己说这话得暴跳如雷,而这会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仿佛觉得很有意思摇头无声地一笑。

年少时的春秋大梦在吹满北风的日子里醒了。

结束吧。

……

怀宁市局——

在刑侦队队长光荣负伤下了火线后,怀宁市局张副局亲自上场坐镇刑侦队,刑侦队上下个个的神经绷紧得像根弦一样,经过两个通宵加班连轴转后,有的小年轻已经熬不住了,但是张副局宝刀未老依旧中气十足。

“痕检呢!痕检的报告我到现在还没看到!”

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内传出张副局的怒喝,痕检负责人忙不迭将自己掉落的一把头发丢进垃圾桶,身体下意识站直立正:“报告!痕检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张副局气沉丹田:“放屁!交给谁了!老子连影子都没看到!”

痕检战战兢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交、交给傅哥了。”

傅千烆那身子跟铁打的似的,当天醒来后叫嚷着要抽烟,被张副局一顿收拾后老老实实地不敢说话,当天晚上对自己因为火灾而剃掉了的头发长吁短叹,到了半夜伤口疼了开始哼哼唧唧,最后还是张翠花女士的要求下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打了止痛针睡了。

醒来的第二天他在医院里有点精神了,趴在病床上玩着新买的手机,感叹原本的手机葬身火海损失了无数张自拍,最后张副局一通电话过去臭骂了他一顿他才消停了一会。

但是据守夜的小刑警汇报,当天下午傅千烆打了个电话和“宝贝”腻腻歪歪了两三个小时,其腻歪程度相当于一口吞掉一块油腻腻的大肥肉令人恶心反胃但又不得不咽下去。而现在不过第四天,傅千烆已经把手伸到市局里来接管案子了。

张副局当场血压飙到两百八:“队里就他一个能人了是不是,就他会破案了是不是,你们看看他那副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怀宁市局的人都死光了靠他一个没毛的小王八蛋破案呢!”

刑侦队上下被骂得脑袋耷拉不敢反驳,痕检更是首当其冲承受了张副局的怒火,但凡他平时被傅千烆骂得少一点他都要在这一刻哭出来了。

此时此刻,刑侦队上下最想念的是平日里没事找事骂他们两句的傅队!

彼时英勇无畏不下火线的傅千烆坐在病床上,背上的烫伤牵着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肖大眼不愧是傅千烆身边贴心的军大衣,他连忙往傅千烆后背垫两个枕头,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傅千烆:“我傅哥,你要是不行就别动了吧。”傅千烆当场眼神凌厉地一瞪:“什么意思,谁不行,我才让你跟牛儿相处多久,你TM就gay成什么样了!”

肖大眼摸了摸鼻子笑笑,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被骂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抢在张副局之前把痕检以及技侦的报告拦下来了,痕检检测发生爆炸的确确实实就是林家的厨房,应该是煤气泄漏导致的。而傅哥你说的那扇门上说着的铁链我们找到了,只不过那扇门已经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另外,我们检测了林家浴室那扇玻璃,因为爆炸时所有的玻璃是震碎的,再加上爆炸的冲击玻璃渣应该被震飞出去好远才对,但是林家浴室的玻璃有点奇怪,有小部分落在了屋内并且有血液反应,经检测,血液的DNA与傅哥的DNA重合,但是除了傅哥你的,我们还检测出了璐研究员的血液反应。”

肖大眼说到这里瞥了傅千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说。

“技侦调取了附近的监控,但是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很多监控已经停止工作了,再加上城中村本来就脏乱差监控少,技侦组加班加点总算是找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肖大眼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摊在傅千烆面前:“傅哥你看这个,”肖大眼指着第一张照片,监控拍到了一辆悍马以及清晰的车牌号。“车牌号我们查过了,是一辆失车,爆炸前半个小时这辆车开到这个巷子里然后一直到爆炸以后都没有离开,包括开车的人。”

肖大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即指向第二张照片:“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远处一栋楼里的私人监控摄像拍摄到了这一幕。”

那是发生爆炸的五楼,准确来说是林家浴室的玻璃,一道白影从上面落下,随即一声轰地巨响。

“林家夫妇醒来感叹自己死里逃生的同时,他们还提到了在爆炸发生前两分钟他们发现屋子里有煤气的味道,而他们打不开家门,想必那个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了。他们反复念叨着还好有个女警同志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们按在了浴缸里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探出头来,所以在爆炸的那一刻他们才因为浴室的钢筋水泥结构比别的地方密,再加上有流动的水作为缓冲幸免于难。”

肖大眼看着自家队长的脸色依旧波澜不兴,紧张地咽口水说道:“傅哥,我们队里除了骆小梅没有别的外勤女警,而且我们更不可能单独找人问话。”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林家夫妇口中的女警只可能是她——颜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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