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有的人本就是生来不同的。
不是贫穷富贵,不是黑白美丑,也不是高矮胖瘦,而是内心深处某一种东西与人不同。
譬如说莫司言,又譬如说傅千烆。
他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的颜璐其实并不了解,但是在颜璐后天养成的思维中,他们可以划分为危险人物。
莫司言的危险在于他是一条色彩明艳的毒蛇,好看是好看,但是见血封喉,所到之处皆为不堪入目的地狱。
傅千烆的危险与莫司言的恰好相反,大概是因为他恰好出现在茫茫寒冬无所依偎时,他恰好成为了你别无选择中的唯一选择,像骄阳烈日,让你从此以后遇到的人都是过客。
颜璐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无措又彷徨地紧盯眼前这人。
白甜甜绑架案告了一段落,交火现场抓捕犯人四名,其中一名是罗云,白子羽最后还是逃脱了,而且白子羽的顺利逃脱和颜璐脱不了关系,准确地说是她“一不小心”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而随后赶来的傅千烆亲眼目睹一切,并且亲眼瞧见车上除了白子羽还有秦毅以及阿坤这两个熟面孔。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行动结束后,消防车以及救护车赶到,将重伤的白家豪和拼死护着他的警员送去了医院,其他受伤的兄弟们也紧急送往了最近的医院急救。
白甜甜本人受到的精神创伤较大,哭累了以后晕睡了过去,至于东路的报告延误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目前正随车一起回怀宁市局接受调查。
颜璐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傅千烆双眼,后者的双眼里大概能喷出将她烧成焦炭的火气,再加上自己心虚,于是她错开了眼神,视线一路往下,停在了他的喉结与锁骨的位置。
经过一夜的奋战,多次命悬一线的生死相搏,傅千烆平日里骚包的香水味儿早就化作了浓浓的“男人味儿”,然而此时此景,心虚过度的颜璐甚至不敢像平时那样开玩笑去推开傅千烆。
骆小梅站在车外,一是给傅千烆把风,二是她自己也很疑惑,自家队长这是怎么个回事,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还在行动现场呢就把研究员拖进车里,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骆小梅虽然很想看看车里发生了点什么,但是无奈车窗玻璃都是深色不可视的,再加上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所以干脆按捺住好奇心离车子五米远,忠心地充当自家队长的看门狗。当秦毅问她要不要一起走的时候,她承认她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当她准备当做没见过秦毅回身离开的时候,和白子羽当场打了一个照面。这个一度被刑侦队上下都夸口叫好的大男孩看见她的那一瞬愣住了,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叫了一声姐姐。
她当时问自己:抓吗。
随后又问自己:什么身份抓?
最后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白子羽在她眼前上了秦毅的车离开的,在他们离开之前,秦毅问她:“小孩,指点路呗。”
她没说话,无声地看向自己来时的路,随后秦毅毫不犹豫地向她看的方向驱车离开,而这一切恰好被紧追而来的傅千烆看见了。
很显然,这一幕无论落在谁的眼中都是颜璐协助犯人逃跑。
傅千烆先是一愣,看着满载着一干通缉犯扬长而去的车子,他咬着牙碰了碰联络器:“东路注意,东路注意,目标人物逃脱,目标人物逃脱,银色大奔车牌号为HN6157,车上至少有四名持械歹徒。”
他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努力地压抑住某种东西,而当他汇报完情况,携着一身戾气将自己塞进车里,以风雨欲来的怒气紧盯着她时,她听见自己内心慌乱地说:完了。
傅千烆将颜璐狠狠地塞进车里,向来恨不得把颜璐捧在掌心里当宝的他展现出与往日不同的态度,身后紧跟而来的骆小梅以为发生什么了一脸着急地跟了过来,可是傅千烆从牙缝中丢出两个字,砰地一声锁上了车门。
“把风!”
骆小梅:“……哦。”
傅千烆这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就像个炸药包一样,谁碰就炸死谁,尤其这次的事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傅千烆咬着牙根,眼神像个钩子紧紧地盯着身下的人,强压着怒气让他说话时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璐、大、宝、贝。”
颜璐心里一个激灵,眼神闪烁地飞快地瞥了傅千烆一眼。
然而,身下的人还是没说话。
傅千烆感觉到自己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而这种轰然窜到头顶上的火气一旦没有把控好,就会有某种他小心翼翼地维持呵护了许久的东西定会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回应中轰然碎成渣。
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人用滚烫浓稠的炼火轰地一下灼烧着那颗心脏,在他怒气冲天的同时,心脏被这点恍若不信任的情绪揪得生疼。
他听见自己的怒火从牙缝中泄出了星点:“说!”身下的人身子又是一颤。
他努力压抑住恨不得当场咬死颜璐的冲动,甚至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嘶吼:你TM随便说点什么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然而,他不敢张口,他担心某种小心翼翼维持的情愫会在他的怒气中一把火烧得渣都不剩。
颜璐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大概她自己也很明白,保持沉默的最终结果大概是被气疯的傅千烆送上法庭,而沉默并不是呈堂证供。
她提心吊胆又万分不确定地将视线转移到傅千烆脸上,刹那间对视的那短短一瞬几乎将颜璐下半辈子的勇气都花完了。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知错了小心翼翼求原谅的小孩。
她心一横将视线和傅千烆对上,刹那间又被他满脸怒气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脑袋。
她知道自己无处可躲,彷徨又无助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傅千烆,我错了。”